男人有些吃惊,看着他,笑出了声,骂道,怎么,你要亲手把你劳资送进去吃牢饭吗?你妈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我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我?白眼狼。

    不许你说我妈,你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梁良瞪着他,厉声道,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你是谁,你都要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楼下忽然响起了警笛声,男人这才开始慌了。

    你居然报警?你个不孝子!他大骂梁良,见他不念亲情,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跑,行李也不要了。

    梁良也愣了,他没报警。

    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韩染,他找不到梁良,怕他有危险,报了警,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检察厅的逮捕令。

    车内提取到了男人的指纹,证据充分,予以批捕。

    梁良右手没力气,被他挣脱了开,连忙追了出去,拉住了他的衣服。

    跟我去自首!

    我不去,放开我!

    两人在楼梯间推搡,梁良手疼,还使不上力气,一不小心被男人推了下去,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两个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男人给他做了垫背,但他还是撞到了脑袋,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手里还死死抓着爬起来想跑的男人,男人把衣服一脱,往外跑,碰上了进来的警察。

    哥!耳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松了口气,完全失去了意识。

    警察和韩染及时赶到,抓住了男人,把梁良送进了医院。

    事后,警方通过搜查,在楼下垃圾桶找到了损坏的行车记录仪,经过技术还原,确定了就是男人驾驶偷来的汽车撞伤了周舟。

    男人自己也招认了。

    梁良只是磕到了头,暂时失去了意识,但是并不严重,几个小时就醒了。

    韩染守在他床边,紧张得不敢呼吸,一见他醒了,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柔声问道,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爱意明显,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韩染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得放轻了呼吸,试探地问道。

    梁良微微一笑,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仰起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四目相对,只是眼神之间的交流,无需言语,韩染就明白了一切。

    哥。韩染抱着他,哑声在他耳边喊道。

    这些日子,明明是一个人,他却始终认为不一样,记忆错乱的梁良,哪怕骨子里依旧护短,可总觉得是不属于他的,只是这个记得他们所有过往的梁良,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那个男人在哪?我想去见见他。梁良轻声开口道,声音有点沙沙的。

    韩染给他倒了杯水,关心道,他在警察局接受调查,你刚醒,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晚一点再去看他吧。

    梁良摇了摇头,有些事我必须要问清楚。

    他掀开被子下床,头晕得厉害,脚下一软,直往地上扑,韩染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他。

    没事吧?他焦急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适应一下就好了。梁良声音很轻,整个人气虚体弱,但还是强撑着往外走,抓着韩染的胳膊,一半的力气都靠在他身上。

    他们还没走出医院门口,米修跑过来,兴奋地说道,周舟醒了。

    医生说过,只要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走吧,我们先去看周舟。韩染说道,想扶着梁良过去,却发现他站在原地不动,浑身僵硬。

    怎么了?他问道。

    梁良觉得身上特别冷,心更冷,轻声说道,我不敢去见他。

    一想到是他的亲生父亲把周舟害成这个样子的,他就自责得无法呼吸。

    周舟那么信任他,那么尊敬他,可却因为他爸,受了那么重的伤,错过了比赛,连以后还能不能打职业都尚未可知,一想到这些,他就害怕得挪不动脚步,怕看到周舟失望的眼神。

    不怪你,韩染抱紧了他,低声安慰道,你是你,他是他,那些事是他做的,周舟不会怪你的。

    梁良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韩染一直抱着他,柔声安抚,让他一点点平静下来。

    他在门外踌躇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一看到周舟,他的眼睛就红了,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心里也不舒服。

    本来活蹦乱跳的小朋友,躺病床上,蔫巴巴的,脸色苍白,头上缠了绷带,手上打了石膏,可怜巴巴的,招人心疼。

    周舟还不知道撞他的人是梁良他爸,他们没来得及告诉他,而且,人才刚醒,不能受刺激,这事关系重大,得缓缓再说。

    他只知道肇事司机被抓住了。

    看见梁良,他眼前一亮,虚弱地问道,队长,我们比赛赢了吗?

    他醒来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比赛,问格林他们,什么也没说,一个劲地扯开话题。

    梁良没有直接回答,对他笑了笑,大家都打的很好。

    周舟隐约猜到了结果,没再追问,心里有点失落和自责,如果他小心一点,过马路多看两眼,也许就不会出事,那他们就可以拿冠军了。

    对不起。他小声说道。

    梁良鼻头一酸,哽咽道,你不用内疚,这又不怪你,你快好起来,以后还有无数个拿冠军的机会呢。

    周舟看了看自己的打着石膏的右手,紧张地问道,队长,我还能打比赛吗?我的手有没有事?

    也许是止痛药的作用,他的右手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木木的,没什么知觉,胳膊不受他控制,抬不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当然可以打比赛,等你再好些,我们就回国,我带你去国内最好的医院,一定让你的手完好如初。梁良强装轻松地安慰他。

    其实,医生私底下告诉过他们,周舟的手伤到了神经,很有可能没办法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了。

    周舟咬着唇,眼睛红了。

    他不愿意去想最坏的结果,但又不得不有那样的准备了。

    格林从外面进来,看见梁良头上的伤,惊讶地问道,你的头又受伤了吗?没事吧?

    大家这才关注到他额头上的伤。

    没事,磕了下,梁良无法面对伤心的周舟,只匆匆对他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他说完,落荒而逃,韩染连忙追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周舟难过得想哭,可是队友们都关心着他,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冲他们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

    他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呜咽,哭声听得人心纠了起来,让人心疼。

    米修他们都红了眼,默默叹气。

    第51章 梁良不顾自己的身体

    梁良不顾自己的身体,和韩染一起去了警察局,见到了暂时被关押在那里的男人。

    男人不愿意见他,他谎称是乔司,见到了。

    警察带着男人出来,他带着手铐,脚镣,胡子拉碴,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他看见梁良,一脸烦躁,表情立马就变了,本来还很悠闲,看不出是马上要进监狱的人,下一秒,阴沉着脸,转身就要走,被警察压了回去。

    梁良在他对面坐下,双眼通红,咬着牙问道,你不是说不认识乔司吗?

    男人往椅子上一靠,看着他,嗤笑一声,我不认识他,不过,除了你以外,谁我都愿意见。

    梁良已经麻木了,他从小对这个父亲就没有感情,因为梁妈妈的关系,心里头记恨着他。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为什么要包庇他?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男人有些不耐烦,我说了,我不认识他,你要问这个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向警察抬手,表示自己要回去。

    只要你说出是受他指使,你就可以少做几年牢。

    梁良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身体向前倾,盯着他,急切地吼道,你说啊!承认你是受他指使。

    男人歪了歪头,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我为什么要说?这里面挺好的,有吃有喝,还不用担心高利贷的追杀,这一切还要多亏了你呢,我的好儿子。

    他站起身,靠近梁良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说,你们就没有证据,没我的证词,你们就拿他没办法。

    他大笑了起来,看着梁良愤怒的样子,心情很好,说道,很生气对吧?你们越生气,我就越开心。

    他的眼神一变,阴险狠辣,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们母子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一点后路都不给我留,逼得我有家不能回,逃到国外,活得不见天日,我也要让你们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说完被警察拉走了,两个人架着他,他还费力地扭头,挑衅地看着梁良,笑得一脸得意。

    呵,梁良轻笑,长舒了口气,冷声道,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刚刚不过给你一次减刑的机会,你不肯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停下脚步,瞪着他。

    梁良单挑了挑眉,没回答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把话说清楚!男人大吼大叫,扑过去想抓他,被警察按在了墙上,脸被挤压得变形,脖子通红,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他急得跟警察告发,但是韩国警察听不懂他的语言。

    他并不是关心乔司,只是害怕乔司出事后,殃及池鱼,他就真的没办法从这里面出去了。

    乔司答应他,万一东窗事发,让他认下一切,他会想办法把他从里面弄出来,还给了他一大笔钱。

    他实在缺钱,而且,高利贷公司的人天天找他,走投无路,只好干这些铤而走险的事。

    他不信乔司,又别无选择。

    梁良气冲冲地走出门,阳光刺眼,晃得他有点头晕,一个没站稳,身边的韩染扶住了他。

    他把头搁在韩染的肩膀上缓了缓。

    你没事吧?韩染担忧地问道,低声责备道,医生都说了,让你多观察几天,不要下床走动,偏不听,又头疼了吧?

    梁良抱着他,把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里面热乎乎的,和他十指紧握,指尖都变得温暖了。

    他的脸贴着韩染的下巴蹭了蹭,软软的,像只小猫一样,神情很沮丧,闭着眼,轻声说道,韩染,我心里空空的。

    韩染低头亲了亲他的眸子,柔声说道,把我装进去就不空了。

    梁良失笑,那你可要多吃点,太瘦了,装不满。

    好。

    韩染陪他回医院,守着他睡了一觉,好好休息了一下午,也许因为头上有伤,他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梦,怎么也醒不过来了,能听见韩染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眼皮子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等他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接了个电话就拉着韩染出门了,出了主城区,去了个叫九龙的村镇。

    这里经济落后,村民贫穷,远离城区,人烟稀少,设施落后,路灯大部分都是坏的,马路也是坑坑洼洼。

    由于昨天下了雨,一路的泥泞,走起路来,一脚水,一脚泥。

    乔司弄了一身的泥和水,费了很大功夫才来到这,整个人十分狼狈,他想不通,小兰怎么会约这个偏远破败的地方见面?

    他喜欢小兰很久了,只是她一直不松口。

    昨天她来找他,一脸的娇羞,说有重要的事跟他说,白天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约了他今天晚上见面。

    乔司乐了,满口答应下来,如果她要说的是那件事的话,那么一切都是值得。

    为了今天晚上,他还特意买了身新衣服,只是被这破马路弄得一塌糊涂。

    他想想就来气,一脚踢在路旁锈了的路灯杆子上,扑簌簌落下些漆皮,把他的头发也弄脏了,气得他大叫,连蹦带跳地躲出去老远。

    他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半天小兰也没来。

    这里手机没信号,打不了电话,但他又不想无功而返,以为小兰来了,但是没找到他,于是打着手机灯光,借助仅存的几盏微弱的路灯,往前走,找人。

    小兰?

    这地方没人,靠近海边,湿气重,阴森森的,背后传来些怪叫,让他后背毛毛的,寒意自尾椎骨往上爬。

    他大声喊小兰的名字给自己壮胆,但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村上的房子破烂,多是些老房子,长得都差不多,在阴暗的胡同小巷中七拐八拐的,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乔司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手机快没电了,时间很晚了,再迟就没有回去的巴士了,他放弃找小兰,往回走,寻着光的方向走。

    忽然,经过一条乌漆麻黑的小巷子时,里面传来了一些动静,似乎是人声。

    有人在里面吗?他打着手电往里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手机忽然没电关机了。

    草。他低声咒骂了句。

    路灯昏暗,照不清地面,他不小心踩到了根枯朽的树杈,啪得一声,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骂骂咧咧地用脚把树杈碾成了木渣。

    什么破地方他不满地嘟囔。

    忽然,视线里多了一双运动鞋,有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飞快,蓦地抬起头,借助昏黄的灯光,看见是梁良,反而松了一口气。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道,眼神轻蔑,嘲笑道,难不成是输给了我,跑这里来哭鼻子了?

    梁良不与他逞口舌之快,冷哼了声,淡淡道,我看是你心里有鬼,所以才会被我吓到。

    你什么意思?

    梁良冷冷地看着他,灯光下,他的眼睛特别亮,你伤害了周舟,怎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他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难道你就不会良心不安,睡不着吗?

    他像是听到了个笑话,大笑了两声,说道,我为什么要不安?是他不敬前辈在先,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做了你的替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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