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甜的,不信你尝尝!”孩童拔下一串糖葫芦,递到了唐歌面前,“不甜不要钱!”

    唐歌嗤笑了一声,伸手接过,顺势咬了一口。

    见得唐歌正细细品尝着味道,孩童的眼睛澈亮,“怎么样?是不是甜的?我没骗你吧?”

    唐歌唔了一身,从怀里掏出了六枚铜板,“再来两个!”

    孩童闻言,立时笑开了花儿,收过铜板后,美滋滋地又给楚知南与唐柳一人分了一串。

    他道,“山楂虽是酸的,但我爷拿了今年晚季葡萄做的,这葡萄是甜的,外头再裹一层糖,便甜极了!”

    瞧他为赚得几枚铜板而兴高采烈的样子,楚知南不禁出声问了句,“你一人上街卖糖葫芦?你家大人呢?”

    提及大人,孩童脸色微变,本是扬起的笑容也渐渐僵了下来,“我爹……死了,我娘跑了,我爷在家腿脚不便!家里无甚大人。”

    “……”楚知南忽然有片刻的心塞。

    她非圣母,却是真见不得这人间疾苦,见不得她的子民们疾苦。

    唐柳约莫猜出了她的心思,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碎银子,“喏,小孩,这钱可够买你全部糖葫芦了?”

    一见银子,他眼眸发亮,立时瞪大眼睛用力点头,“够、够、够!”

    于是,唐柳将银子扔在了孩童手中,顺手接过了他的木桩子,“这东西姐姐买下了!”

    孩童捧着手中的银子欣喜若狂,连连给三人鞠躬,“谢谢哥哥姐姐,祝哥哥姐姐运势大发财源广进心想事成,谢谢!”

    唐柳顺势将糖葫芦棒子交给唐歌,抬手拍了拍孩童的肩膀,“成了成了,莫谢了,咱们银货两讫,有甚好谢?走罢走罢!”

    孩童闻言,又一番感谢后,这才捂着银子离去。

    待他走远,唐柳便凑近了同楚知南道,“知晓你金叶子多,但你可千万莫在大街上露了钱财!你说你给那位老人家一片金叶子也便罢了,若是给这小子嘛……”

    话间,她扫视了一眼四周,“难免不会有人心生歹意,到时这钱财便成了祸端,反而将人给害了!”

    “我知晓!”楚知南低头瞧了眼手中的冰糖葫芦,心绪微妙,“只是这人间依旧疾苦,朝廷该要如何做,才可让民众随之而发达?”

    “你在皇宫内待久了,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见的是挥金如土之人!”唐柳轻叹了一声,“可这世间穷困之人依旧多不胜数!”

    唐歌也随之而搭话,“相比其余三国,我南燕子民算是好的了,至少国家富裕,不再征收百姓国税,只收取商人的商税,每个家庭都按照人口分了的,起码食可果腹!在这世间、过什么日子,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双手获取,天道酬勤,勤奋之人总不会过得太差!”

    但总有些家庭或因天灾或因人祸而让生活穷困潦倒!

    楚知南未曾回应唐歌的话,但这心里却开始琢磨着,该想个法子让穷困的百姓解决生活上的一些难题。

    不要和她说什么天道酬勤,勤奋。

    便算是要勤奋,也该是填饱肚子以后才能努力。

    对于许多人而言,若是连眼下难关都难以度过去,又怎会考虑未来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该行什么样的事?

    楚知南未接话,顺手将糖葫芦又插在了木桩上,“走罢,去府衙!”

    ……

    府衙之内,知府大人陈汉之才处理完公务,正欲回房小歇片刻,便听得师爷禀告。

    “大人,外头来了三位年轻人,自称是朝廷的人,想要见您,您瞧见是不见?”

    陈汉之打了个哈欠,皱眉想了想,“三个年轻人?何样的年轻人?”

    师爷道,“一男二女,男的瞧着刚及弱冠,女的嘛,应当刚过及笄之年!”

    这年纪,着实是够年轻的!

    还自称是朝廷之人!

    陈汉之正欲不屑,便见师爷又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哦,对了,大人且看,这便是其中一位姑娘给的令牌!”

    见得令牌,陈汉之打哈欠的动作僵住,脚下一软,立时接过令牌仔细瞧了瞧,紧张了起来,“你还愣着作甚,快去请啊!”

    师爷见他态度转变甚快,料想定是贵人,连连应声,转身朝着府衙门外走去。

    陈汉之仔细地瞧着这令牌。

    令牌以玉制作,边缘镶着金边,瞧着便知晓此块令牌甚是金贵。

    更重要的是,令牌上刻了两个字‘熙乐’。

    熙乐是何人?不就是京城里的长乐宫那位?

    见师爷那步伐甚快,他又喊了句,“等等,本官亲自去!”

    话间,他拍了拍官袍上莫须有的灰尘,抬步如飞地走至了府衙外。

    外头正候着三位年轻人,陈汉之不着痕迹地扫了三人一眼,便又按照世人对长公主的评论而去锁定了楚知南。

    世人皆说长公主样貌绝美,乃为月中仙人,清冷高雅,自带贵气。

    虽说她与旁边女子年纪相仿,但二人眼神明显不同。

    旁侧的那位姑娘眼神清澈,眉宇英气,不如长公主的绝代风华。

    那双凤眸里深邃如幽潭,波澜不惊,气场不言自威。

    陈汉之不过才过而立之年,能稳任知府,必是有过人本领。

    他对识人方面素有一套。

    楚知南旁侧的一男一女神态有相似之处,想来是亲兄妹无疑。

    再看这二人所牵之马,乃是上好的汗血宝马,手执长枪、生得一副贵人相貌……又能与长公主站在一起,必然也非等闲之辈。

    再一细细琢磨下来,立时便想到祁阳城外,军队受伏击一事。

    瞧来,莫非是唐家人?

    越是如此想,他便越是笃定自己想法。

    先是同楚知南行了君臣礼,“下官见过长公主殿下!”

    而后再同唐柳与唐歌作揖,“见过唐将军、唐姑娘!”

    楚知南对他的称呼不足为奇,唐柳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着实不知他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免礼罢!”楚知南凤眸微挑,语气不咸不淡。

    陈汉之立刻做了请的姿势,“殿下里面请!”

    楚知南并不客气,将马儿甩给一旁衙役,带着唐家兄妹入了府衙。

    连三省六部见了她,都需得行君臣之礼,陈汉之的礼她是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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