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龄回去之后,就变了一个口吻。

    张小瑜一下子就明白这是许清婉从中作梗,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愤怒。

    “没想到你二姐还真的替楚家撑着,可为什么不跟楚二爷结婚呢?”

    她笑着问道,依旧保持着该有的优雅温和。

    许鹤龄冷冷地回答:“许家不会允许那样的人进门,哪怕是入赘也不可能,所以楚二只是一个玩物,我知道,二姐心里更清楚。”

    “那还真是可怜呐。”张小瑜轻哼一声,“还以为楚二爷做到这个份上,怎么都该是男友的地位了。”

    “怎么可能。”

    男人冷声道,他也看不上楚二爷那种靠女人的人,懦弱无用。

    这次要不是看在白洛的面子上,不管安歌是不是曾经组织的人,他都不会给这个面子。

    楚二爷更是如此。

    “那我呢,我对于你们家老爷子,大概连个玩物都算不上吧?”张小瑜的手,落在那根项链上。

    许鹤龄一愣,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来事。

    “张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我家老爷子对任何女人都很好。”许鹤龄勾唇,“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来我还是得好好考虑考虑。”张小瑜站了起来,“毕竟之前说好的都未曾兑现,楚安歌你不帮我解决,我自然会自己解决。”

    张小瑜这话,显然有些急了,在逼迫许鹤龄站位。

    很显然,许家根本也不是她能摆布的。

    “那是最好了。”许鹤龄顺着台阶下去,“只是这个女人,你可能动不了。”

    张小瑜一僵。

    “许少什么意思?”

    “楚安歌,我保了。”许鹤龄凑了过去,眼神之中坚定地很,他看到了张小瑜眼底的错愕,“你没听错,只要我在,你最好别动这个女人。”

    “你?”张小瑜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尔反尔,“你就不怕我不高兴,去找你父亲?”

    “随你高不高兴,反正你也不是什么纯情角色,楚安歌你别动,其他的事情我还是可以答应你的。”

    许鹤龄拿出火机,打了一下,他摸出一支烟,痞子般地靠在那儿。

    女人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我能问为什么吗?”张小瑜还是想知道,“就因为许清婉?”

    “不是。”许鹤龄冷冷地道,“也不能告诉你。”

    他走了,独留张小瑜一个人在原地,狠狠地攥着手,本以为这次能靠许鹤龄借刀杀人,可没想到居然就这样?

    许家真的这么怂吗?

    连个楚二爷的面子都不敢拂。

    她哪里知道,许鹤龄心底的算盘,只以为那是许清婉给的偏袒。

    ……

    安歌的车子刚刚发动,旁边一辆跑车跟没长眼睛似的。

    男人一下拦住了她的车。

    安歌猛地刹住车,旁边那人也跟着停下。

    许鹤龄真是不要命,为了堵安歌,甚至不惜用这种手段。

    安歌下了车窗,看着迎面过来的许鹤龄。

    她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谈谈?”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安歌冷声道,“许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在想,谁那么不要命,看到是你,也不意外。”

    “我真的有事情想跟你好好谈。”许鹤龄说的很真诚,但安歌并不信,也不想给机会,“宋渡在我那儿。”

    “……”

    安歌沉着一张脸,冷冷地抬头:“你可真有本事!”

    “过奖了。”许鹤龄抵在那儿,不让安歌把车窗关上,他整个身子都探了进来。

    安歌的神色清冷:“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有本事,现在看来,除了你,倒也没人这么狂野,你知道宋渡犯了什么罪?”

    “知道啊。”许鹤龄轻飘飘地一句话,“但你不觉得宋渡长得像个谁吗?”

    许鹤龄直白地开口问道。

    安歌抬头:“是,像是洛洛的样子,可他不是洛洛,你别发疯行吗?”

    “不行。”许鹤龄轻声道,“你是白洛的朋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也别管我,宋渡是宋渡,白洛是白洛,你我心里都该清楚才是。”

    安歌深呼吸一口气,就怕被这个人怼着。

    “是。”

    “所以,你也别去管宋渡的事情,他的养母在哪里,你最好给我交出来。”许鹤龄沉声,还是为了宋渡的事情上心了。

    女人的眼底满是轻蔑:“你自己去找啊,许少这么厉害,不会连个人都找不到,那不是洛洛,我不会卖给他面子,宋渡知道我要什么,自然也明白,怎么才能找回自己的养母。”

    “你……安歌。”许鹤龄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你跟我都是白洛的朋友,不该是仇人。”

    “错了,我是,你不是。”安歌沉声,“不过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白洛的朋友,那为什么不替他报仇呢?许清婉,还有你那个养父,杀了他们替白洛报仇?”

    许鹤龄的脸色沉了一下,攥着手。

    “说白了,许少的友情,也在计算之中。”安歌挑眉,“只要宋渡指认张小瑜,我就还他一个生龙活虎的养母。”

    “好。”

    许鹤龄应了,他替宋渡答应了。

    安歌的眼神之中写满了不信,她可不相信许家还会出什么不一样人格的人,全部都是虚伪狠毒的蛇蝎。

    这一群人,蛇鼠一窝,早晚都得被制裁。

    “告诉我,白洛的墓在哪里?”许鹤龄终于言归正传了,他伸手,一本抵在那窗户上。

    安歌眼神冷冷的。

    手却已经按下了按钮,她微微抬头:“许家的人,不配脏了他的墓。”

    许鹤龄的手被夹了一下,疼得他下意识地往回缩,很快,安歌的车子便消失不见了。

    留下男人神色木讷地看着车尾。

    看来还是得去白家一趟。

    许鹤龄想起阳光下那个白衬衫少年,心里头那一份暖意缓缓流淌,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窒息了。

    可惜那样美好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

    ……

    宋渡是被疼醒的,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再加上之前被许鹤龄折磨的,他看着血滴落下去。

    意识慢慢恢复过来。

    门开了。

    许鹤龄从门外进来:“吃点吧,别饿死了。”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宋渡深呼吸一口气。

    男人却在他的面前坐下来了:“跟你商量个事情。”

    “?”宋渡抬头,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口吻,从来都是命令式的,要么直接去做。

    许鹤龄拿起碗,一口一口喂汤给他喝:“去指认张小瑜呗,反正你这条命也没什么用。”

    宋渡一僵。

    “你认真的?”男人的眉头深深皱着,不知道许鹤龄发什么疯,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要是真的去指认张小瑜,那么大概在云城也活不下去。

    “嗯,然后跟我离开,出国,我养着你一辈子,没人敢动你。”许鹤龄轻声道,“我看你还能逃去哪里。”

    “你做梦。”宋渡冷声道,直接拒绝了这个要求,不管许鹤龄在打什么算盘。

    他也不会做这种自食恶果的事情。

    “你跟白洛还真是差得远,不过骨气这一点倒是很像。”许鹤龄伸手,攥住了宋渡的下颚,“可惜了,骨气在我这里,连个屁都不算。”

    许鹤龄真的是个疯子,给宋渡喂饱了一顿。

    又把他重新送回去局子里。

    并且这一次,还亲自去叮嘱江仄言,一定要看牢了这种不安分的人。

    江仄言看着昏迷不醒的宋渡,不知道这群人在玩什么把戏,他的人已经查到,明明就是许鹤龄的人劫了狱,现在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许鹤龄。”

    “怎么了?江头儿,我可是良好市民。”许鹤龄痞笑着凑了过去,“这次可别让他逃了。”

    “耍我们很好玩吗?”江仄言看了身旁一人,“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宋渡的同党,来,带回去审审。”

    “不是吧,江头儿,我这算是立功。”

    许鹤龄哪里想到这个男人不按常理出牌,居然真的把他一起拷回去了。

    这可真是。

    许鹤龄跟宋渡坐在同一辆车内,宋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管许鹤龄怎么解释,江仄言都没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脸色看。

    “本来坐几年牢,现在对你的案子重新进行调查,宋渡啊,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凌驾法律之上?”江仄言有些好奇了,不知道他逃跑这几天是想干什么。

    宋渡没有说话,也没有告诉江仄言这一切都是许鹤龄的手笔。

    他只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整个一副淡定的样子。

    又恢复到了不说话的模式。

    江仄言觉得自己查这个案子,在这么继续下去,可能都会短命。

    “江头儿,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早点判可以吗?不然我们这些良好市民,都会觉得不安。”许鹤龄轻声道,一副害怕的样子。

    江仄言一抬头,目光有些凶:“许少会怕宋渡?他不是你的一条狗吗?”

    “!”许鹤龄一僵,“江头儿还是别乱说了,我跟宋渡可没关系,我可做不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

    江仄言懒得跟他们废话。

    把他们带回局子之后,江仄言居然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安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许鹤龄,她是来见宋渡的。

    沈碎之前不许她接近宋渡,但她想着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毕竟许家这位回来了。

    事情可能会朝着另外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去。

    “楚小姐,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江仄言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就去点了一支烟,拿出手机给沈碎发了条短信。

    安歌这边谢过江仄言,就跟宋渡单独呆了一会儿。

    她的神色平静。

    没有许鹤龄那么目的性明确的眼神。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指认张小瑜,你还有机会见到你的养母。”

    “楚安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才是最应该被关起来的人。”宋渡被弄得有些烦了,最近一直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

    再加上许鹤龄的刺激,宋渡整个人都处于一个很有攻击性的状态。

    安歌轻哼一声:“我不是许鹤龄,你在我这里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你不是白洛,我也不会给你任何面子和同情。”

    “我母亲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去动她?”

    宋渡深呼吸一口气,张小瑜那条路走不通,许鹤龄这里或许有转机。

    但是他现在被许鹤龄送到这里。

    安歌说得没错。

    他别无选择。

    “不是你质问我的时候,你也没有资格,你只需要回答我便是。”安歌轻哼一声,看了一眼时间,“给你接下来那么多时间思考。”

    “好。”

    宋渡还是动摇了,他看了安歌一眼,又看了许鹤龄一眼。

    “我答应你。”

    “早答应,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安歌冷声道,“你别害怕会被人暗杀,我会给你看到我的实力。”

    “我想先见见我母亲,视频也好。”

    宋渡还是很小心,也有心眼,他已经处于这种的险境,已经如履薄冰了。

    如果再选择错误,失去的可不止自己的性命,还有养母的命,他不能冒险。

    “好,明天晚上,我会亲自跟你联系。”

    安歌答应了宋渡的要求,并且保证会治好他的养母,宋渡这才放心,他的神色依旧很平静。

    安歌走出来的时候,跟江仄言打了个照面。

    “楚小姐,等一下。”

    “嗯?”安歌一愣,站在原地,不知道江仄言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江警官。”

    “有人会来接你。”

    “……”

    江仄言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已经通知沈碎了,毕竟跟沈碎是好哥们。

    这样的事情还是得告诉他比较好。

    免得之后出什么大问题,再说了之前沈碎送给他一个宋渡,他还没来得及给谢礼。

    就当做是吧。

    “江警官真是热心肠。”安歌笑笑,死亡凝视,盯着江仄言看。

    “举手之劳罢了。”江仄言还真不客气,以为安歌是在夸他。

    其实不然,安歌现在弄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其实我开车来的,大可不必这样子麻烦三爷。”

    “咳咳。”

    江仄言清了清嗓音。

    门外,沈碎迈开长腿进来,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些:“胆子倒是很大嘛,不是跟我说去看姜成,帮他们购置一些新的东西?”

    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你犯事了?”

    男人凑了过来,故意用这样的口吻在说话。

    安歌摇摇头,乖巧:“没,我很乖的好吧,就是个误会,走吧,正好我的车要去保养。”

    “呵。”沈碎轻声笑了一下,一下就握住了安歌的手,十指紧扣,就怕丢了她似的。

    安歌有些搞不懂,她也没做什么,怎么这男人好像很怕她跟宋渡见面。

    该不会以为她把宋渡当成了白洛。

    她还没那么蠢,她知道宋渡是宋渡,白洛是白洛。

    门外。

    许鹤龄看到沈碎的时候很明显愣了一下,再看他们十指交握。

    许鹤龄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

    “你们两个?”

    “别指指点点。”沈碎没什么耐心,冷哼一声,“许少那点小心思藏好了,别对我的女人指手画脚。”

    “铁树开花啊。”许鹤龄这话明显是对安歌说得,“还以为你不会动心呢。”

    “……”

    安歌没有接话。

    沈碎带着她走了,留下许鹤龄一个人站在原地,喃喃着什么。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鹤龄看着安歌的背影出神:“瞧吧,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呀,她能爱上沈碎,说明她不是不懂爱,白洛,你还真是不值得。”

    ……

    车内。

    沈碎打量着这一点儿不心慌的女人,自觉对她是不是太宽容了。

    “我说的话,不听是吧,嗯?”

    男人凑了过来,在安歌的面前说道。

    安歌一僵,笑了一下:“没,没有,是个巧合。”

    “是吗?是不是江仄言不告诉我,你就打算这么瞒过去?”沈碎继续问道,“宋渡是宋渡,他哪里像白洛,就那副长相?”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来见他,的的确确是为了姜成的事情。”

    安歌不断的辩解,生怕他会误会什么。

    其实她跟白洛也没什么,只是曾经要好的关系,是最好的一段友情藏在心底。

    安歌说着说着,突然沈碎倒了下来,就在她的怀里,男人一下子靠着她,没有动弹。

    也不听安歌辩解什么,他的脑子空空的。

    “不提他了。”

    沈碎任性的很,甚至言谈之间还有些许委屈。

    他已经一晚上没睡了,听到江仄言说安歌在这里,他急忙开车往这里赶。

    沈碎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可能因为宋渡的身份,而有多介怀吧。

    他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他知道白洛在安歌心里的分量。

    “怎么了?”

    “困。”沈碎抱着她,嘟囔一声,声音很软很软,几乎是见过他最软的一次说话,“你来开车吧,我怕睡着。”

    “昨晚一夜没睡?”安歌将他的脑袋扳了起来,抱住,“我不在,你连睡觉都不好好睡了?”

    “嗯,想你想的睡不着。”

    男人那些撒娇的话,全部都在安歌的耳边炸开。

    那种感觉,尤其绵软,酥的很,知道这很肉麻,但是安歌只是一笑,沈碎这样的男人难得撒娇,她又怎么可能嘲笑他。

    往后可不会再遇见这样的机会。

    “乖,撒手我来开车,我先送你回去。”

    “嗯。”沈碎撒开手,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其实这会儿困意早就减退了一大半,只是在安歌的面前装作这般,“宋渡答应你了?”

    “啊——嗯。”安歌笑了一下,“打蛇打七寸,还是很有用的,他很在意他那个养母,走不通张小瑜的路子自然会来找我。”

    安歌本想着守株待兔,可没想到许鹤龄会突然出现,她怕坏了计划,才这么着急过来。

    只是未曾想到,沈碎会那么在意。

    他……似乎真的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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