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他们还不容易塞进竹筒里饭熟没熟,就是因为他们不知乱丢了什么进火堆冒起的浓烟就将人吓了一跳。

    虽然后来楚晟辰训了二人一顿,但当天用膳时桌上却多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竹筒饭。

    还有用笔画画腻了的二人某次灵机一动想学着自己画糖画,于是让人拿了糖稀过来。当然,他们本意是要炉子、锅和糖来自己煮糖稀,但紫宸宫里的人却不敢再让他们碰和火有关的东西,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用现成的。

    于是,等楚晟辰忙完过来时,就闻到一室的甜味,而殿中间,不说桌案和地板,就是他们身上也因沾了糖浆结了不少干块。

    本来想说他们的,然而看到两张同样露出喜悦的笑脸,以及送到面前的有些难以认出究竟是什么的糖画时,楚晟辰终究还是接过了糖却没说什么。

    这些好事大多是楚睿坚持要干的,但不得不说也有温晨旭因为自己没做过,所以也想尝试的纵容。

    好在,他们虽有些闹腾但真算起来也没做什么太过的事情,只要没危险楚晟辰便也随他们去。不过他们凑在一起也不光是玩,下午的时候,往往在小憩醒来用完茶点后,二人都会懒洋洋的窝在榻上,然后一个讲故事一个认真的听。

    温晨旭讲的小故事虽浅显,但都有让人思考的地方,每次听完楚睿都会问一堆为什么。对此楚晟辰到是乐见其成,有空的话也会旁听。

    有时候,楚晟辰留在偏殿处理事务时,他们就会拿本书陪在一旁安静的看。

    虽然偶尔会为他们突发奇想而干出的好事操心,但楚晟辰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好。

    就连福安都发现,最近上朝时皇上都很少因为朝事发过火。

    这天,刑部尚书到御书房请示大牢里温家小妾和庶子如何发落,楚晟辰直接下令再关一段时间就将人流放。

    表面看流放似乎轻饶了莲夫人,然而对她一个女人来说,流放绝对不比直接死了来得轻松。

    想到这事到底和温晨旭有关,刑部尚书离开后,楚晟辰便来和他说了一声。

    听完温晨旭第一反应就是,“温晨礼不是才十二岁吗?”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和他多少岁有什么关系?”说完,未免他心软难过,楚晟辰又道:“他年纪虽不大,却无善心,光是院子里小厮就曾经被他因心情不好而打死了三个。”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可没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又听说他打死过人,温晨旭皱了皱眉后就不再说什么。

    不过是和他说一声,影响他心情就本末倒置了,因此楚晟辰朝殿里扫了一眼后道:“楚睿呢?”

    闻言,温晨旭垂眸抿了下唇,“在外面吧。”

    看他这模样,楚晟辰有些疑惑,下一刻就听到——

    “旭旭,我就说我殿里有这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温晨旭忍住躲进内殿的冲动。

    冲进来看到他身边坐着的人,楚睿兴奋的表情一僵,手里的东西吧嗒一声落到地上。

    皇叔怎么会在这?

    视线从掉到地上却难得没摔碎的瓷瓶上扫过,楚晟辰看向身旁的人,“那是什么?”

    “不知道。”不会撒谎的温晨旭干巴巴道。

    楚晟辰又看向楚睿。

    “是浆糊。”

    瞧见那瓷瓶的样子,即便知道楚睿不敢胡言,但担心他们是从哪弄了药来玩的楚晟辰还是示意福安去看看。

    捡起瓶子小心的打开,微倾着瓶口看清里面的东西狗,福安用手指沾了一些后肯定道:“回皇上,确是浆糊。”

    “你们要浆糊做什么?”楚晟辰看向楚睿。

    楚睿看向温晨旭。

    温晨旭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于是道:“就是不小心把床尾的雕花围栏撞断了,所以找东西想把它粘回去。”

    不过,要是知道楚睿指的他那有可以粘东西的是浆糊,就不要他去拿了。

    却原来,今天楚睿醒得早,跑过来时发现温晨旭还在睡,因为已经和他熟了,见叫不醒他就直接爬了上来。

    不过,不知他是做了什么,居然把床尾的围栏给撞断了,啪的一声响直接把温晨旭给惊醒。

    要是是自己的床就算整个塌了楚睿也不怕,不过弄坏了这里的床,他有些担心被楚晟辰说。

    见此,温晨旭就安慰他把围栏再粘回去就好,于是想起曾看到宫女用浆糊粘窗纸的楚睿就表示自己那有可以粘的东西就跑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把床尾撞断的,不过只是坏了一张床而已,楚晟辰并不怎么在意。

    虽是如此,楚晟辰却是无声的看了楚睿好一会,直到他开口说明原因并认错后才吩咐福安等会换一张床来。

    见皇叔不再冷着脸,楚睿才松了口气走到温晨旭身边。

    “现在有空,我继续教你习字。”想到这几天他们快把整个紫宸宫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楚晟辰决定让他们收收心。

    听到楚晟辰的话,温晨旭没意见的点头道:“好。”

    本来还说等皇叔走了他们去花园玩的楚睿见温晨旭答应,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第36章 到底是谁会撒娇。

    再次被拒之门外时,温信是既怒且急。怒温晨旭身为人子却不敬重自己这个当爹的,急想要让他赶紧去帮自己弄清楚刑部突然抓人的原因。

    心头冒起火气之后,温信随即吩咐跟自己来的下人直接将院门撞开。

    “我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子躲在里面做什么!”

    听到院外传来砰砰砰的撞门声,任楷林脸色不好的直接跃出院墙,在外面的人还没发现他时就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一堆下人打趴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是因为最近的事,即便还记得他的身份温信的口气也不好起来,“即便你是从皇宫出来的,却也没有在我温家随意伤人的资格!”

    “我们不过听命行事,温大人非要硬闯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任楷林这话说的虽有些模糊,然而若仔细想想显然就会明白这“听令”指的是谁的令。

    可惜温信此刻不够冷静,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温晨旭命他们如此做。

    “你……”

    见温信指着自己还要说什么,没耐心的任楷林直接拔出腰间的配刀。

    银光一闪,刀一出一回的功夫,旁边一刻树就倒了下来。

    温信被他威胁般的动作气得发抖,却到底不敢再闹,留下一句“有本事这院门永远别开,那不孝子也永远别出来”后,黑着脸转身离开。

    一回去温信就砸了手边的杯子,然后怒意未消的吩咐管家不必再管西院里的吃喝用品。

    呆在自己院子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温信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吩咐管家多准备一些银票后,带着出去找关系了。

    然而,就在他花了半个月跑了不少关系,银子也一笔一笔的送出去后,却突然听到亲随一脸惊慌的从外面跑来告诉他——

    “老爷,不好了,莲夫人和两位公子被判流放现在已经被压出城了!”

    正站在大门外准备出去问问消息的温信当即就乱了心神,脚下一个不稳就从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老爷!”

    那亲随和守门的人反应过来赶紧往下跑时,他已经滚下去脑袋重重地撞上了一边的石狮子,两眼一翻就晕过去。

    一直等着开始审问时自己就揽罪的莲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半个月后他们母子竟然直接被压出了城,说是要流放。

    这下,连温晨逸都快难以维持冷静,然而无论他们怎么闹,还是被人硬拉着往北方走。

    莲夫人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的盼望着温信能来救他们,哪怕只将两个儿子带回去也好,然而却终究是要失望。

    关于温家小妾、庶子被流放的原因传出来后,京城里的百姓都是听个热闹后骂几句,而官宦富贵之家在觉得几人胆大妄为的同时,又纷纷引以为戒。

    不论如何,经此一事后,温信攀上武官之女才由从商转往官场的改换门庭之路到这里,若无意外就算是终点了。

    满京城的人都在看温家的笑话,却有一个例外,这人就是李大人。只要想到事情处理不好,他自己就快成笑话了,哪里有心情看别人的笑话。

    不说李大人为人本就正直,如今还为了自己今后能继续在金銮殿有一席之地,所以督促刑部的人查起事情来是用了十万分的认真。

    这事算是皇上变相吩咐的,刑部的人自然不敢敷衍,再加上刑部尚书发现此事又和温晨旭有关后,直接敲打了一番下面的人。

    几个月前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当朝状告结果也没奈何的了他,这使得刘宝锌得意的同时行事愈发无忌。

    因着他的自大,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将事情的尾巴收拾得干干净净,所以这次的流言之事若真查起来,不说漏洞百出,但也能查到不少漏洞。

    十天后,证据有了,结果也完整的查出来了,死去的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刘宝锌的,谣言最开始也是从刘府后巷传出来,那一尸两命的女子也不是自尽而是被刘宝锌身边的亲随杀害。

    看到结果,李大人当即就怒了。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草菅人命之徒!

    再翻翻顺带查出来的刘宝锌之前干过的好事,李大人直接就让刑部的人去捉拿他。

    下面的人想到刘宝锌的身份,心里多少有些顾虑。

    看到他们磨磨蹭蹭的,李大人问了原因之后,神色里透出些不屑,“你们只管去拿人,有事本官一力承担!”

    那刘宝锌论关系虽说勉强能算是皇上的表弟,但实际让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加上他爹好歹是个三品官,平常大家都还给些面子,如今皇上既然过问了,哪里还用担心他的身份。

    在街上逛的好好的突然被抓了起来,刘宝锌整个都怔住了,直到快被带进牢里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随便乱抓?赶紧放开我……”

    “抓的就是你,再闹可对你不客气了!”看他那嚣张的样子,压他的两个人冷冷的道。

    看管刑部大牢的人,身上都带着几分煞气,被他们一瞪,刘宝锌还真不敢再叫嚷了。

    瞧他瞬间变成鹌鹑样,二人更是瞧不上他这种只会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却其实根本没胆的纨绔子弟。

    早朝上,等其他同僚将事情奏完时,李大人便一脸正色的上前将自己监督刑部查出的真相奏了出来。

    满朝文武大都知道刘家有那么个浑人,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干出那么多为非作歹的事情。

    证据确凿,刘大人隐晦的恨恨瞪了殿中央的李大人一眼,非但不敢开口为儿子求情,反而立刻跪下来请罪。

    “臣教子无方啊,一心为朝事忙碌竟然不知家里出了这么个孽子,请皇上责罚!”

    按刘大人的想法,自己不辩驳还主动请罪,皇上最多罚些俸禄意思一下也就过了。至于儿子,等回去后他再发发力,能保就保,保不了他也没办法。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楚晟辰冷眼旁观,却看出他的悔恨不过流于表面。

    若说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他一个当爹的完全不知,楚晟辰是不信的,既然他知道儿子如此还继续纵容那么这种人自然不能继续在朝中身居高位。换个角度,若他真是连同居一府的儿子干了些什么好事都不知道,那这种耳不聪目不明的官留着又有何用?

    “既然刘大人因为太忙而没空教导儿子,那就从今日起降为朝散大夫,在家闭门思过一年好好教导其他儿子。”

    听到自己从三品降到五品,还是个连早朝都没资格上的散官,刘大人腿一软,差点跪不住倒在地上。

    然而,即便心里在滴血,他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领旨谢恩。

    其他人看着其脸色惨白的样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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