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灵长舒了口气,这才转头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古风古色的屋子,显然是这宅子中的一个房间,屋子内有几处点着灯笼,光线不算亮,在紧闭门窗的屋内昏暗地照着谢书灵两人,两人的侧脸半隐在阴影中,有一丝沉寂的感觉。

    谢邀走到正对门的一处矮榻上坐下,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毛笔,说:我比你先醒一会,已经试过了,门和窗户都下了禁忌,暂时出不去。

    谢书灵跟着他来到矮榻坐下,注意力被他手指间转动的毛笔吸引,问:毛笔哪儿来的?

    出于他这二十多年最常见的东西便是脖子上挂的毛笔吊坠的原因,而后遇到严妄后,又多了杆毛笔武器,他现在感觉他好似天生就对毛笔有不一样的感觉。

    谢邀冲着左侧的长木书桌扬了扬下巴:桌上拿的。

    谢书灵闻言起身朝着书桌走过去,眼前的书桌是褐红色,有些陈旧的痕迹在上面,能一眼看出哪些地方是经常摆放东西的,此时书桌上除了一个竖着的木筒和几卷字画放在其中,桌上便只剩一方砚台了。

    谢书灵打眼看见砚台时,便收回了准备拿字画的手,径直拿起了砚台。

    认出来了?谢邀在身后问。

    嗯,谢书灵拿着砚台回头,这是我们前不久在鬼境中,最后破境时严妄找出来的那方砚台。

    或许砚台有相同的款式和颜色,但当时他们仔细研究过鬼境带出来的那方砚台,与此时谢书灵手中的这方,都在相同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刻痕。

    当时那方砚台的刻痕看不太清,只模糊看得见是字,但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当时他们并没能看清楚上面刻的什么字。

    此时谢书灵拿着手中的砚台,清清楚楚看见在相同位置刻着的两个字。

    判官。

    谢书灵皱着眉头把砚台又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这才递给谢邀说:应该没错,是当初严妄找到的那方砚台,除了字迹能看清楚,别的没什么不同。

    谢邀点点头:判官?我以为地府只有阎王,跟你上班时也没听他们提起过判官。

    谢书灵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白衣男人既然说了这是他的宅子,那是不是说明,他就是判官?

    而刚才来的黑袍男人和严妄长得一样,能力又不像是模仿阎王的小鬼,还与判官这么熟悉,难道他就是阎王?

    我们在地府的禁忌之地中,这地方不是谁都能来的,地府别的鬼来了恐怕早就被里面的厉鬼撕碎了,这么说来的话,判官和阎王的身份就更有可能是真的了!

    谢书灵越猜测下去眼睛越亮,直到他抬起头看见谢邀的那一刻,忽然止住了话头。

    谢邀挑了挑眉:怎么不说了?

    谢书灵顿了顿才说:画里的男人是判官的话,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而你和阎王长得一模一样,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我不是他,谢邀撇撇嘴,我可比他厉害多了,只是现在能力受限而已。

    你也不是他,谢邀接着说,你比他那张冷脸可爱多了。

    谢书灵:现在是计较能力和脸蛋的时候吗!

    我没觉得我是判官,谢书灵说,我只是直觉,我们和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这几次破鬼境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响起一声轻笑声。

    谢书灵立即四望:谁?

    黑白两道身影渐渐显现在屋中,白衣男人出现后对着谢书灵笑了笑,说:你猜的没错。

    谢书灵顾不得他俩怎么在这里隐身的,又待了多久,听见这话,立即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刚才猜测的那些都是真的?

    白衣男人施施然在矮榻上坐下,虽比站着的他们都矮了一半,通身的气质却依旧让人感觉到一种疏离的高高在上。

    我是判官,他是阎王。白衣男人说。

    谢书灵愣了一瞬,随即皱眉说: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一问三不知是装的?

    是啊,白衣男人无害地看着他,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睛中带着一丝调皮,好不容易进来两个除了他以外的人,又长相特别,我逗着玩玩解解闷。

    谢书灵还没来得及说话,阎王立即抢话道:怎么?难不成你已经看烦我了吗?

    你少来几次我就不会看烦了。

    那不行,你一天没出去,我就来一天。

    白衣男人见怪不怪这种对话,摆摆手让他闭嘴,接着对谢书灵说:而且你说的对,你们好像的确和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谢书灵问:什么联系?

    白衣男人指了指他们手中的砚台中说:我能控制整个宅子,也就是说,我想把你们关哪个屋子都可以,但我试过了,不管把你们弄去哪个屋子,你们最后都会出现在这个屋子中。

    谢书灵问:这间屋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有,判官摇摇头,准确来说,这间屋子只是间普普通通的书房。

    谢书灵疑惑:那我们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来到这里?

    判官看了眼他俩手中的砚台和毛笔,说:要说特别的话,这间屋子有两样别的屋子没有的东西,我的判官笔和判官砚台。

    你的意思是说,谢书灵忽然灵光一闪,不是屋子让我们过来的,是笔和砚台?

    判官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你是这么过来的,判官手指点了下谢书灵方向,又移向谢邀,他是因为他的鬼力都在你身上,被你粘过来的。

    我?谢书灵问,是你感知到的吗?

    对,我的笔和砚台都是认主的,是灵器,就在刚刚,它们也认你为主了,才会把你强行拉过来,避免你遇到危险。

    谢书灵心中震撼,面上却只是愣了一瞬,说:你不会想说我也是判官吧?

    判官顿了顿说:我不知道。

    这时阎王插话道:行了,知道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出去,别在这儿打扰人清净。

    谢邀说:你们不把禁忌拆了,我们怎么出去?

    阎王嗤笑一声:这屋子可没有禁忌,我怎么会在他的屋子里下禁忌。

    谢书灵走到窗户旁,用手轻轻一推窗户,就见手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着,根本摸不到窗户,他回头看向阎王说:有的。

    阎王眉头一皱,走到窗户边伸手一推,只见窗户轻轻松松便被推开了。

    这下在场的四人都愣住了,大家又去试了试推门,谢邀和谢书灵都被无形屏障挡着,判官和阎王却能轻松推开。

    阎王这下直接动用鬼力强行破除门窗,又试着带着谢书灵往外走,却都行不通,两人如同被这屋子拴住了,怎么都出不去。

    这破地方,阎王气恼,脸上毫不掩饰有些孩子气的情绪,把你带不出去,如今连两个外人都带不出去了。

    判官沉思片刻,说:恐怕是阵眼的禁忌在困着他们。

    阎王说:阵眼的禁忌不是只困着你吗?

    判官摇摇头:不清楚怎么回事,自从我被困在这里之后,误闯进来的厉鬼都能出去,他俩这种情况是头一次遇上。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屋子都摇晃了几下。

    判官和阎王当即冲了出去,谢书灵和谢邀只能在推开的大门朝外看。

    只见整个宅子的院子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厉鬼,一半的院子都塌陷了,大门直接化成了灰烬。

    阎王站在院子中,那张刚才对着判官时还孩子气的脸,在此时阴冷的和严妄如出一辙,他冷笑一声,说:老老实实待在上面,还能暂时不处决你们,现在全都跑到这里来,是想集体灰飞烟灭了?

    判官看着满院子的厉鬼,皱了皱眉头:不对劲,之前误闯进来的厉鬼都尚且保有理智,你们他们,全都双目赤红,浑身发青,这是被操控的样子。

    阎王看了一眼厉鬼们,随即体内鬼力涌动,感知范围放大至整个禁忌之地,片刻后,收回鬼息,说:上面空了,全都在这儿了。

    是阵眼,判官说,我待了这么久,能感觉到阵眼的动向,从他俩来了之后,阵眼便一直在蠢蠢欲动,这些厉鬼,都是阵眼激他们来的。

    阎王怒极反笑:当年的事还想给我搞一次?这次我可没这么好糊弄了,滚出来。

    谢书灵看着院子中的一举一动,此时纳闷道:还有谁在这里?

    谢邀感知了片刻说:有一股很强的鬼力在,但隐藏了气息,应该只有我和阎王才能感知到。

    第77章 不管发生什么,这次我

    这么不欢迎我吗?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院子中突兀响起,随着声音的出现,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众厉鬼之前,正对着阎王四人所在的方向。

    谢书灵看着来人,脸色一变:是他。

    谢邀看见熟悉的人出现,并没什么情绪波动,只嗤笑一声:跳梁小丑。

    这个距离说我坏话,我可是能听见的噢。来人嬉笑着看向谢邀,随即忽然收起笑容,皱着眉头一拍脑门,接着说我忘记了!你们被阵眼困在房间里了,除了能动动嘴,也没办法动手啊!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判官冷眼看着他,说:你已经做错过一次了,如今还要再来一次吗?忏生。

    忏生?谢书灵这才知道眼前这白发少年的名字。

    没错,这正是当初被严妄抓了送去特殊部门看大门的白发少年,也是曾经出现在他家中问能不能吃掉他的那个鬼婴。

    我做错事了吗?忏生一脸困惑地看着判官,仿佛一个无辜的天真少年,当初不是你把我丢到禁忌之地的吗?

    可你没想到,我在禁忌之地能打败所有厉鬼,成为鬼王,你该不会以为我一进来就会被这群厉鬼们撕碎了吧?

    判官冷着脸说:把你放进来是为了用厉鬼之阵镇压住你的鬼气,只要镇压住了,我就能带你出来替你重塑肉身,可你偏要自己走上邪路,竟瞒着我反吸阵中的鬼气,硬要从一件灵器变成一件邪器。

    谢书灵听到这儿,有些疑惑,忏生不是鬼婴?而是灵器?不对,当初严妄说过,他抓了忏生时,他分明是一只利用母体四处害人的鬼婴,严妄不可能连鬼婴和灵器都认不出来。

    灵器?噗,忏生好像被判官的话逗笑了,一时间止不住笑,停下来后才接着说,是啊,我做你的判官笔做了上千年,在你的帮助下成为有自我意识的灵器,而我不过是一时贪玩,偷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你就觉得我变得污浊不堪,硬要将我丢进禁忌之地,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忏生已经没了笑容,面目变得有些狰狞,死死盯着判官。

    自作孽,不可活,阎王阴冷一笑,身影霎时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忏生身前时,右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要变成什么东西,我不想管,但你害他一直被困在这里,我要你的命来赔。

    就在阎王靠近忏生的那一刻,他眼角的红痣闪烁着红色的光,仿佛受到某种感应一般,活了过来。

    忏生虽然被掐住脖子,却半点不惧怕,他的脸因为气息不足有一丝涨红,他使劲挤出一个笑容,对阎王说: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阎王冷笑一声:想求饶想活命?晚了。

    说着手上黑雾腾升,将忏生逐渐笼罩其中,只靠这些黑雾,便能立即将忏生化为灰烬,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黑雾中传来忏生没有半分恐惧的声音:关于判官为什么给你点痣的事,你也不想听吗?

    阎王手中的黑雾一停,逐渐散去,他盯着忏生说:说。

    忏生扑哧一笑:看起来你们之间也不是那么完全坦诚,他可能还有不少事瞒着你。

    阎王冷眼看着他说:要么立刻说,要么立刻死,我也可以不听。

    忏生不再兜圈子,直接说:他当初用判官笔给你点痣时,我已经有了自我意识,能与他共享部分思维,如果他某个想法特别强烈的话,我便能直接读取到。

    而他当时的想法是,压制你的鬼力,说到这儿,忏生看向判官,眨了眨眼,阎王大人,你可是地府最强的存在,他一直位于你之下,他想压制你的鬼力,你猜猜他到底想干嘛呢?

    阎王抬了抬眼皮,黑雾再次笼罩忏生:说完了?你可以死了。

    忏生一挑眉:你不问问他吗?

    有什么好问的,阎王一脸不耐烦,他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就算他想杀了我,我都不用他动手,自行了断就行了。

    再说了,你一只破笔,还指望临死前挑拨一下我和他的关系?

    我看你是投胎太久,忘记曾经地府的事了,全地府谁不知道,我爱他。

    说完这句话,阎王直接动手了,可就在这时,忏生忽然消失在黑雾中,如同他凭空出现一样,他的消失也很突兀,只留下了声音:唉,既然挑拨不成,那只好动手咯。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院子中刚才还站着不动的众多厉鬼忽然开始发出属于厉鬼的声音,赤红着眼开始朝着四人移动。

    阎王回到判官身边,拍了拍肩膀:你回屋里去,我来解决。

    判官没动:我又不是不能打。

    阎王侧头难得瞪了他一眼:你是能打,不仅能打,还能骗人,当年就是这么骗我先去追忏生,拿他镇压阵眼,你才被困到了阵眼中出不来。

    判官对着阎王眨眨眼,头一次露出无辜的神情:我没指挥错呀,当初你是把他抓回来镇压阵眼了,只不过后来禁忌之地出问题了,我们谁也没想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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