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是去酒吧不是么?怎么这女人却带他进了一家稀奇古怪的男装店。

    “不是去酒吧吗?带我来这儿干嘛?”

    郑衍叙一进店门,就觉察到了不对。

    袁满却是说辞一套接一套:“你以现在这身行头去酒吧,什么都不做都有女人围上来啦,”袁满上下瞄一眼:“所以第一步,就是换掉你这身写满人民币的行头。这样你才能凭借你的魅力、而不是money吸引异性。”

    说得还挺对——

    郑先生又一次被说服了。

    可是……

    一会儿让他穿一套西部牛仔装,一会儿又把苏格兰的传统格子裙塞到他手里,一会儿又让他穿……这确定,是在帮他?

    已经换了五套奇装异服的郑衍叙,心里的疑虑快要突破天际。

    那边厢,袁满坐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看着试衣间的帘子拉开,就这样,郑衍叙换了一身嬉皮士风格衣服,出现在了袁老师面前——

    无论什么风格,这厮都无一例外,成功hold住……

    袁满看着看着,都快睡着了。这男人身条太正,颜值太高,穿什么都不显得违和,实在是……索然无趣。

    直到最后……

    试衣间的帘子又一次拉开后,一直坐在就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袁满一愣,继而开始,捂着肚子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也有你hold不住的衣服!哈哈哈!”

    郑衍叙的这最后一套造型描述起来比较复杂——霸气侧漏吊炸天城镇结合部非主流……

    郑衍叙看着她笑得快从沙发上跌下去,嘴角一抽。

    她是在整她,绝对的……

    ☆、第35章

    如果说今晚之前的郑衍叙是凭借“三高”——高分外貌、高阶气质和高昂行头——获得百分百回头率的话,那么今晚的他,明明“三高”尽毁,回头率却不降反升,直逼百分之三百——

    所有人碰见郑衍叙,都是迎面走来时看一眼;错身而过时又看一眼;都走远了还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郑衍叙就这么一路享受着百分之三百的回头率,一路来到酒吧。

    还是这间酒吧,还是这两个人,待遇却已截然不同,安保上下打量了郑衍叙五遍,用手电筒照了三遍,才肯放行。郑衍叙都走进安检门了,安保还忍不住狐疑地回望两遍郑衍叙的背影。

    同样是坐在吧台旁,却再也瞧不见前些天那一众妖精抢夺郑三藏的壮观场面,而摇身一变成了方圆三米内了无人烟。无论是冷艳大妞还是小家碧玉,只要是女性,路过他俩时都得绕着走——

    简直清净得不能再清净。

    第一次,人潮拥挤的酒吧里,空旷得可以开桌打麻将。

    对此,袁老师虽然很无奈,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效果么?

    郑衍叙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但为什么偏偏就向檬对他不感冒?

    答案其实很简单,袁满扪心自问一下,就算是吴彦祖,她一看就看二十年,也会腻得不行。向檬认识郑衍叙也不少年了,再电人的眼睛、再完美的五官,对她来说还不就是两个鼻孔出气的普通人?

    另一方面,虽然高登还没调查出向檬的身家背景,但看向檬平时的举止谈吐,就知道出身不错。袁满也还记得,她曾在郑衍叙的房间里看到过郑衍叙和向檬小时候的合影,照片里的向檬也就十几岁吧,就已经背小香去国外度假了,向家的家底有多厚,已不言而喻。向檬自然也不会成为那种眼皮子浅到只看男人身价的女人。郑衍叙的身价多寡,在向檬眼里,那也就是几张纸的区别。

    那郑衍叙能靠什么打动芳心?性格?情商?

    郑衍叙的性格?差!

    郑衍叙的情商?低!

    郑衍叙的性格之差情商之低,袁老师早已领教,接下来的任务,自然任重而道远——

    “咳咳!”

    袁满清了清嗓,一旁乐得清静的郑衍叙平淡而严肃地锁眉看来。袁满心里顿时一阵无奈——

    郑先生啊郑先生,平时的你颜值高身条正、穿西装打领带,顶着这副严肃脸,姑且算赏心悦目,但你现在可是一身城镇结合部非主流杀马特造型,再摆这严肃脸,很逗的好不好?

    袁满愣是屏住呼吸五秒,忍过了要敲桌爆笑的冲动,才幽幽开口:“五分钟之内,找到一个目标,成功地请她喝杯酒,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郑衍叙不为所动。

    袁老师立刻义正言辞起来:“你现在是我的客户,要配合我的指挥,ok?”

    说着便把酒保刚端来的一杯威士忌往郑衍叙手里一塞:“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去吧,皮卡丘!”

    在电子业呼风唤雨的郑先生,如今就这么手里一杯威士忌,迷失在了人潮的海洋中——

    找到一个目标?郑衍叙反复审视这句话。放眼望去,酒吧里全是假睫毛大红唇的女人,他该找谁?

    当然,此时的袁满也没闲着,她倒是轻车熟路,很快锁定一个目标——女,28-30岁的样子,独自一人坐在单人高脚酒桌上,只点了一杯红酒,正一边喝酒一边低头玩手机,看似享受孤独,但很快被她的眼神出卖。她的眼睛时不时地四处瞟着,明显在等人上前搭讪,很期待也很压抑。

    得!就是你了!——

    袁满这么想着,赶紧朝至今还迷失在假睫毛、大红唇的海洋中的郑衍叙使了个眼色。

    她明明大发慈悲,给他找了个这么低难度的目标,他却不知感谢,反而冷冷扫了记眼刀给她,袁老师只好一边叹着好心被当驴肝肺,一边目送他走向红酒女。忍不住看好戏的心态澎湃而出。

    远远望去,只见红酒女抬头看了眼郑衍叙的脸,顿时眼神一亮;可低头扫了眼郑衍叙的衣着,刚亮起的眼神就黯淡了——

    明显不愿搭理。

    袁满一脸的幸灾乐祸。郑衍叙束手无策了,回望一眼袁满,竟看见袁满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平生头一遭到冷遇,这女的怎么能这么开心呢?

    直到这时,远处的袁满才接收到郑先生的薄怒,赶紧收起笑容,眼神示意他:继续……继续……

    还真别说,郑衍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仿佛被袁满的幸灾乐祸给刺激了,竟然不仅不打退堂鼓,反而直接勾了把高脚椅过去,直接坐在了红酒女身旁。

    周围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袁满就算戴了蓝牙耳机,也听不见他们聊了什么,只见在一片明明灭灭的灯光下,郑衍叙指了指红酒女的手机,不知道聊起了什么话题,原本兴致缺缺的红酒女,竟然又一次,视线离开了手机,投到了郑衍叙身上。

    不仅如此,随着郑衍叙聊天的深入,原本红酒女眼神里的排斥和忌惮,渐渐被赞赏甚至是崇拜所替代。

    是的,袁满没看错,红酒女眼神里透出的,确实是崇拜,实实在在,童叟无欺……

    紧随其后发生的事,袁满就就真的看不懂了——

    她给郑衍叙制定的任务明明是请女方喝杯酒再要到女方的电话,结果竟然是,郑衍叙说完之后,既没请喝酒、更没要电话,这就要走马而过,不留下一丝云彩。反倒是红酒女,几乎是渴求地拦住了他,硬是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还请他喝了杯酒。

    郑衍叙什么时候从情商低能儿摇身一变,变成泡妞高手了?

    眼看郑衍叙一派淡定地走过她身后,袁满正要开口让他解疑答惑,却不料郑衍叙脚步丝毫不停,径直走向了酒吧出口,也不等等她。真是……落拓得不行啊!袁满赶紧跳下高脚椅,追上前去,追到半途,忍不住回望一眼红酒女,只见红酒女歪着脑袋、托着下巴,满眼崇拜地一路目送着郑衍叙的背影离去。

    这回袁满是彻底傻眼了。

    莫非红酒女是火眼金睛,面对这般打扮的郑衍叙,都能透过杀马特的外在,看到高富帅的本质?

    袁满追出酒吧,扫了一眼周遭,完全没有郑衍叙的身影——

    该不会生气了?撂挑子走人了吧?

    袁满赶紧奔下台阶,路过某个坐在台阶上的身影时,脚步丝毫不停,直到又跑了几步才猛地顿住,回头——

    那坐在台阶上的身影,不就是郑衍叙么?

    她刚才站在台阶上四处寻找,而郑衍叙只留给她一个杀马特的背影,难怪她认不出来了……

    袁满赶紧调头折回去,也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

    “……”郑衍叙又拿出了他最拿手的、跩得二五八万状。

    “你还想不想追向檬了?”——

    话音刚落,郑衍叙的睫毛便微微一颤。

    果然,袁老师已深谙郑衍叙的死穴。可她不该得意的吗?怎么被这夜风一吹,只觉得浑身一寒?

    “她无聊,用手机看美股,我帮她分析了一下。收市前,她赚个几万没问题。”

    哦!袁满总算明白了!郑先生这是活生生地演了一出“科技改变命运”……

    此时此刻,美股刚开盘不久,厮杀正酣,北京城却已是夜色深沉,多少人已进入梦乡?比如那几公里开外的向小姐……

    袁满扭头看郑衍叙一眼。他为什么沉默?是不是正在想念已经进入梦乡的某个人?

    “说说你和向檬之间的事吧。”袁满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几乎是不受控的。

    不夜族的欢腾只困在这工体一隅,路边多的是烂醉如泥、伏在路边作呕的醉鬼。台阶上的这两个人,却同样的清醒。袁满知道他听清了,可他许久不回答。

    “我得了解前因后果,才能真的帮到你。”袁满觉得自己就像个邪恶的老师,循循善诱,“你也不用说得太详细,简略说下就行。”

    这个回答如此冠冕堂皇,如此无懈可击。郑衍叙显然拒绝不了。

    郑衍叙看向她,眼里有几分欲言又止。袁满还以为自己已经突破他的心防了——

    却不料——

    “我13岁的时候认识她,她21岁去了巴黎,今年才回国定居。”

    袁满等了等,也没等到他的后话,这才恍悟:这就算交待完了?

    袁满坐得比他高一级台阶,自然忍不住就势飞踹他后背一脚:“你这也太糊弄人了吧?”

    “……”

    “算了,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只不过需要多费点时间罢了。”袁满自暴自弃地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刚认识她那会儿……”

    郑衍叙突然又开腔了。袁满的脚步生生顿住。

    这其实是个很漫长的故事。

    但他说的很简略。简略到他几乎是刻意地避过了很多前因后果。

    比如他只肯告诉她,他小时候比她还胖,却不肯说,他为此遭遇了什么。

    又比如他只肯告诉她,他因厌食症住过几年医院,却不肯说导致他厌食症的原因。

    袁满就这么一半靠听,一半靠猜,捕捉到了郑衍叙的记忆一角。

    唏嘘的同时,只能叹同人不同命,向檬曾是唯一一个不介意他胖的小伙伴,就令他记挂了这么些年。而她,不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博晏胖的人?怎么就只沦落到被劈腿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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