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大夫迟疑着回答略有研究时,卫烜便拍板决定将他带走了。

    瑞王:“……”

    郁大夫原是江南人士,被瑞王辗转找来的,因为天生孤煞命,孤家寡人一个,何处皆可安身为有,便这么干脆地被卫烜领回家了。虽然这位大夫所攻之术偏了点儿,可是也是大有用处的。

    他们回来时,阿菀正趁着春光正好,和小姑子一起窝在池塘边钓鱼,边钓鱼边听着青霜转述刘家的事情。

    阿菀将罗寄灵接回公主府后,又让人送了些补身子的补药过去,便没有怎么理会这事了,怀恩伯老夫人既然已经发了话,便会为罗寄灵作主,也不需要她再出这个头。不过她倒是听到外面针对她的流言,并未怎么放在心里。

    只是她虽然没有特地理会,但也让青霜注意着,有情况就和她禀报。

    对于刘峻那样的人,阿菀虽只是接触了几面,可每次见到都给她不一样的感观,印象最深的是这次,简直就是个宠妾灭妻的渣男。大抵凡是正妻,都会有同样的心态,特别地讨厌小三,阿菀也不例外,她就是个正妻控。

    所以,那天的事情,让她心里着实恼恨。

    “今儿听说三姑爷又卧病在床了。”青霜抿着嘴笑道:“那天世子妃将三姑娘接回公主府后,晚上刘大人回府时,便对三姑爷用了家法,翌日便让刘夫人将三姑爷院里的那些通房姨娘和丫鬟都发卖了,留了那叫裘香的姨娘关到柴房里,说是要送来给三姑娘处置呢。”

    阿菀撇嘴,处置什么?处置了反而让刘峻更怨恨么?这并不是处置一个姨娘的问题,而是刘家的问题。

    “不过听说三姑娘又让人将那裘香好好地送回去了,同时也将刘大少奶奶带来的补品等物也让她带回去。还有,昨日三姑爷身子好一些了,便被刘夫人押着去公主府给三姑娘请罪,三姑娘没见他们,让他们回去了。”

    阿菀听罢,点点头,觉得这位三堂姐是个硬气的,不像其他的女人,如果丈夫亲自过来赔罪,矜持一下,估计就随丈夫回去了。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罗寄灵被伤透了心,方会如此决绝。

    “还有啊,昨日三姑爷回去时,在路上被一群地痞子给拦了,然后被狠揍了一顿呢,听说今早都下不了床了。”青霜笑嘻嘻地说。

    阿菀:“……”好纠结,这地痞出现得太巧合了,真不是某位世子爷的手笔么?

    呃,或者不是吧,那位世子爷才没空理会个小人物。

    阿菀难得真相了,世子爷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就有得是人帮他去收拾刘峻了,甚至连刘义山父子几个也没好过,这就是有一群纨绔跟班的好处。

    正听着青霜说刘家的倒霉事情时,便听说卫烜和公公回府了,并且还带回一个年轻的大夫时,阿菀不禁有些奇怪。

    卫烜将那郁大夫丢给管家安排后,便过来寻阿菀了,见她们正在钓鱼,便也有了些闲情逸致,让人给他拿钓杆。

    “听说你们带了个大夫回来,是怎么回事?”阿菀边给他递了杯水,边问道。

    “父王找来的。府里也没个大夫,若是有点什么小病小痛的还要拿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回耽搁时间不说,也容易受罪,所以就留个大夫在府里,好方便使唤。”卫烜回答得懒洋洋的,坚决不告诉阿菀他老爹干的乌龙事,让他真是恨得不行。

    任哪个男人好好地竟然让人一直以为是个不举的,都会生气的。

    阿菀很快便接受了这个说词,却不知道今日卫烜的憋屈。

    等夕阳西下,收工回房歇息时,阿菀发现卫烜今日特别地黏人。

    “做什么?”她有些警惕地问。

    卫烜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挥手将帐子放下,欺身压上去,抓着她的手果断地往身下某个地方覆去,证明自己能力非凡。

    阿菀:“……”

    粗重暧昧的喘息声良久方歇,昏暗的碧纱帐内,年轻的少年少女衣衫凌乱,四腰亲密地交缠在一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特有的麝香味,嗅之让人脸红。

    “你、你发什么疯啊?”阿菀嗫嚅地问道,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此时嫣红一片,如果涂上了胭脂一般。

    被刺激到的世子爷绝对不提今儿的事情,将唇烙在她红润的脸颊上,轻声呢喃道:“阿菀,等过了秋天,我们就圆房吧。”

    听到他突然说这话,阿菀沉默了下,然后咳嗽一声,低不可闻地说了个字。

    然后又被竖起耳朵听个正着的世子爷轻易捕捉到,激动得给扑了。

    两人闹了一场,最后并排着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聊起天来。

    “很快就要到五皇子的婚礼了,等到三月,沣表哥也要成亲,五月是怀恩伯府的五姐姐,七月底是靖南郡王府世子和莫七姑娘的婚礼……”阿菀算了下,“今年成亲的人家真多。”

    卫烜暗暗撇嘴,觉得都是一群讨厌的人,根本不想听,而在他的记忆里,今年确实事情多,想到可能自己很快又要离京了,不禁心头有些郁闷。

    ☆、第 142 章

    二月中旬,五皇子大婚。

    大婚前的几日,五皇子被允许离开了幽禁他的宫殿。

    其实说来,五皇子被罚闭门思过一年也挺冤的,自古以来富贵家族的弟子大多都有些小毛病,豢养娈童、用漂亮的小厮助兴是常态,只要有钱有闲,什么变态法子想不出来,对此大家心照不宣,并不会因此而太过大惊小怪。只是文德帝少年时期,吃过先帝所豢养的娈童的苦,特别忌恨这种事情,更不允许自己儿女有这样的嗜好,于是五皇子这不就是生不逢时,撞上了么?

    虽然私底下有些人不以为意,认为文德帝小提大作,罚得也太狠了,可惜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大家都要看皇帝的眼色行事,也没人敢撞上去给五皇子求情,人家这是当父亲的惩罚爱好偏了点的儿子,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所以,对于五皇子被罚闭门思过的事情,很多人却并没有太过在意的,等五皇子出来后,三皇子一派头的门人及与交好的大臣纷纷备礼去给五皇子压惊祝贺。

    太子也在东宫备了宴,宴请诸位兄弟,为五皇子庆祝。

    卫烜也在太子宴请的名单中,虽他不是皇子,但是文德帝曾说过,卫烜虽不是皇子,却可以与皇子们兄弟相称,这是大夏朝皇室中少见的,也唯有一个卫烜能以王爷世子身份,却得以与皇子们兄弟相称,以显皇帝宠爱。

    因有文德帝在上头盯着,而且太子还很体贴地以儿子的名义请文德帝来同儿子们喝两杯,虽然文德帝最后拒绝了,可是所有皇子听说了这事后,皆很捧场地去了,即便在知道太子还宴请了卫烜时,几个皇子心里都有点打退堂鼓,依然得硬着头皮去了。

    文德帝见状,心中大慰,自是乐意见他们兄弟和睦。

    太子妃也给了现有的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两位妯娌和阿菀下帖子,同样请她们到东宫来相聚。

    这一日,东宫宾主尽欢。

    太子举起杯子,对面容比一年前消瘦许多、情绪却更内敛的五皇子道,“五弟,过几日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大哥身体不好,便以茶代酒祝你。”

    五皇子一双略显阴沉的眼睛看着他,突然笑了,举起杯子,一脸感激地道:“谢谢太子哥哥,臣弟心领了。”说罢,一饮而尽。

    其他的皇子们,除了几个小的,纷纷上前来给他敬酒。

    轮到卫烜时,他手持着一杯酒,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看他。

    五皇子脸色有些僵硬,卫烜那眼神,让他无端地觉得好像一条仿佛正在朝自己吐着舌信子的毒蛇,寒毛都竖了起来。

    要说五皇子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便是卫烜无疑。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卫烜是几时结上的仇,自有记忆里,便对他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等等情绪,羡慕他明明不是皇子却轻易得到皇祖母和皇父的宠爱,嫉妒他被养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恨他一事无成,却能得到天底下最珍贵的宠爱。

    而又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卫烜不再像以前那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不再好哄骗了,甚至在不知不觉中,针对他们这一系的人,在昭阳宫读书时,更是形成了水火不容的关系。

    如今,他落得这下场,虽未有证据,却直觉认为,与卫烜有关。

    五皇子心中千回百转,但是面上却未有什么变化,笑盈盈地与他举杯,然后双方都笑眯眯地将喝尽的酒杯朝对方倾斜表示了下。

    见两人好歹没有吵起来,在场诸人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连原本已经准备好要拉架的太子和三皇子也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极有默契地移开了视线,这举动落在旁人眼里,都觉得这两人十分有默契,让人不得不怀疑,在针对卫烜与五皇子的事情上,他们其实有共同的想法。

    外头男席上因为皇子众多,十分热闹,而殿里头,已婚的女人只有四个,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清冷。

    孟妘本就是个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刻薄人、锥心肝的,凡是皇室的女眷,大家有志一同不太喜欢听她开口,宁愿她就坐在那里当尊吉祥物就好了;而莫茹心里则担心着前儿刚风寒痊愈的独子,只是因为太子妃下帖子不好拂了她的面,只能放下儿子进宫与宴,此时自然神思不属;四皇子妃因为丈夫出门前警告过,也不敢轻易搭话;最后是阿菀,她进宫来纯粹就是陪衬的,根本不需要她如何活跃,于是她很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吃点心玩皇长孙。

    皇长孙殿下恰好一岁了,如今虽然还未能走得稳当,可是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总喜欢抓着人的手,想让人带他到殿外玩儿。现在,他一双小胖爪子就抓着阿菀的手,抬着包子脸,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她。

    阿菀可耻地被萌住了,然后屁颠屁颠地牵着皇长孙在殿内玩,根本不像其他两位皇子妃那般拘谨。

    对于阿菀和孟妡来说,在孟妘的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不过的,她们根本不用绷紧神经应付什么事情,自有孟妘这位会照顾人的姐姐给她们安排妥当。

    莫茹和四皇子妃皆忍不住看向完全不受影响的瑞王世子妃,两个女人心里都有点儿那啥,觉得这位也是个心宽的主儿,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莫茹是个聪慧的,阿菀的轻松自然让她从中了解到阿菀与太子妃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而是十分的友好。除此之外,这位出嫁后的生活,应该是丈夫爱宠、公婆和善、姑嫂和睦,方能养成她这般怡然轻松的气色。

    再联想前阵子她带人嚣张地去东城副指使挥刘家将堂姐强硬地从刘家接回公主府的事情,让同样作为女人的皆羡慕不已。而刘家,得罪了这位,已经可以预见其结局了,这便要看最后那位罗三姑娘是否会心软了。

    怀恩伯府本就已经被挤出了京城勋贵之例,提起来都没人想起来的一号三流家族,可是愣是因为出了个幸运地尚了公主的儿子,又出了个嫁入瑞王府的孙女,加之这位世子妃是个重情重义的,如今还有谁敢小瞧怀恩伯府的姑娘?听闻现在那些出嫁的怀恩伯府的姑娘们在婆家的生活都好过了几分。

    四皇子妃也同样羡慕不已,她虽然没有莫茹的聪慧看得透,甚至有时候很多事情还要丈夫暗暗提前提点才明白,可是看到阿菀的怡然自得,也不知道是她心宽呢,还是心有倚仗。

    带着这种羡慕的心情,她开口带着点迎和的口吻道:“世子妃看着精神好了许多,气色也比过年时好多了。”

    阿菀牵着皇长孙走过来,朝她笑了下,“谢谢四皇子妃夸奖,大概是因为近来天气好的缘故吧。”

    皇长孙被阿菀带回来,见到母亲,便扶着旁边的桌椅跌跌撞撞走过去,扑进母亲怀里,孟妘顺势将他抱了起来,让宫人拿了水来喂他。

    看皇长孙健康可爱的模样,莫茹和四皇子妃少不得又羡慕一翻,顺便和太子妃谈论起育儿经来。这里的四个女人中,恰好有三个都是生养过了,自是有话题聊,这一聊之下,气氛比刚才好多了。

    阿菀这个没有生养经验的只能巴巴地坐在旁边听。

    这时,四皇子妃朝阿菀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世子妃的好事,到时候咱们也好来交流一下经验。”

    阿菀很自然地接道:“可以啊。”

    莫茹和四皇子妃看了她一眼,两人心里头摸不准她是什么想法,不好再说什么,又转头和孟妘聊起育儿经来。

    等酒宴结束后,诸位皇子纷纷告辞离开。

    阿菀也和卫烜一起离开了皇宫,坐车回瑞王府。

    路上,阿菀拿沾了水的帕子给卫烜擦脸,摸摸他酡红的脸,给他塞了茶叶让他嚼着去酒味,骂道:“酒醉伤身,都叫你不要喝酒了,不准发酒疯。”

    卫烜像条无骨的蛇一般,身体软绵绵地腻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腰腻歪着,将责任都推给了五皇子,“他定然是居心叵测,所以才会拼命灌我酒,想将我灌醉好让我出丑!”

    阿菀:“……”

    “你们先前在殿里聊了什么?我刚才喝酒时,听来报的宫人说,你们几个女人聊得可开心了,都不愿意离开呢。”

    “别胡说!”阿菀拍拍他的脑袋,让他抬头给他擦脖子上的汗渍,“只不过是说一些育儿经罢了。”

    “育儿啊……”卫烜嘀咕着,“等再过十年吧……”到时候卫焯那傻白甜的孩子也该娶妻生娃了,阿菀就可以养个孩子防老了。

    不过在此之前,卫烜又想起了件事情,和阿菀说道:“对了,我将郁大夫派去给岳父岳母看身体了。”

    阿菀奇怪道:“太医院会有太医固定时间去公主府请平安脉,也没听说他们身子有什么问题,你让郁大夫过去做什么?”

    “哦,也没什么,听说这郁大夫会治不孕不育症,所以让他去瞧瞧,给岳父岳母点事情干,省得他们因为你不在,他们寂寞。”

    阿菀:“……”

    *****

    三皇子带着弟弟离开东宫后,亲自将他送到了他的寝宫,又特特地叮嘱了一翻。

    “三哥。”五皇子突然开口道:“上回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叹道:“父皇素来讨厌那等事情,你以后莫要再犯了,好生和五弟妹过日子方是。”

    五皇子低低地应了一声,眸色不定。

    等三皇子离开后,五皇子站在夕阳西下的宫殿中,眺望着沉入宫廊之后的夕阳,面露狞笑。

    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但是下次别想这么容易了。

    等到夜幕降临,他坐在书案前,看着从一份从下面的人送给他的礼盒中夹层里取出来的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阴沉。

    卫烜那厮竟然将他特地藏在别庄中准备献给太后的人劫走了!

    五皇子气得脸色发青,而且这事情还是去年他被罚在宫殿闭门思过时发生的,偏偏因为他无法与外界联络 ,竟然不知此事,直到现在方才清楚。

    如此,他便确定了卫烜自己其实也知道在他们皇祖母心里,他不过是个劣质的替代品罢了。想到卫烜可能会因此知道真相时不知道有多难受,五皇子心里浮上一种变态的愉悦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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