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也只是暗地里背着人去抢,去夺,去拉笼。偶尔还得微服出宫客串一下伯乐,当街找找那被埋没的,被排挤的千里马什么的,跟人家相对泪眼,君臣相得,许下承诺,畅想未来……

    那感觉,怎是一个感爽了得!

    但现在不一样啦,他大婚啦,他亲政啦,他可以自己开恩科啦,他农奴翻身做主淫啦……

    安排了房尚书去主持科恩事宜,再加上知交损友凌霄终于可以科举,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健康’,启元帝端是春风满面。

    凌霄是内阁凌次辅的长子,自小是启元帝的伴读,凌家又一惯是保皇派,从启元帝上位起,就帮着外斗摄政王,内斗冯太后,结果惹了摄政王的终级注意,弄的凌霄都不敢去参加科举惹。

    毕竟,在凌霄的成长过程中,三次科举都是摄政王把关,不说不录用你,只挑些毛病,把你弄成个同进士,凌霄日后的前程也就有限了。

    给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自大燕开国以来,同进士就没有当过二品以上大员的,就算往后启元帝肯提拔,那也是好说不好听。凌次辅家乃是旺族,百十来口读书人都伸着脖子等着呢,百年的清誉不是等闲,轻易坏不得。

    对凌霄的前程问题,凌次辅也是急的很,可朝廷有规定,科恩之事,父子相避,也就是说,只要凌霄参加了哪次科举,凌次辅都不可以去主持,至于旁人……

    恩科此事对一个国家还是很重要的,朝中有资格主持的也不过就那么七,八个人。其中,一大半都是摄政王的亲信,剩下的,要不如黄首辅般活稀泥,要么难得糊涂的不管事,对这样的人,启元帝和凌次辅可不敢把凌霄的‘终身’交给他们。

    怎么办?等着吧,反正凌霄还年轻,终归等的起,人家王宝钊都能苦守十八年,凌霄顶多也就是在熬个一,两科,等到启元帝成亲就好了。

    这不,启元帝大婚了,亲政了,凌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黄榜一出,凌霄开开心心的捧着装纸笔的小竹蓝子蹲小号去了。

    主持启元帝亲政恩科是内阁四首辅的未尾最后一位,房尚书,此位尚书年不过知天命,有个雅号,浑为糊涂尚书,等事不管,啥事不干,天天埋首在工部,管些屯田水利、山林捕猎、军器制造、杂项产品等事,对朝堂上的党争帝斗,睁眼瞎般,如未见般。

    天天装出一副‘本官老糊涂了,土埋脖啦’的样子。

    也不知六十多岁‘真老头子’的黄首辅,是如此面对这位才四十多岁就见天‘土埋脖’样儿的壮年尚书的。

    总之,房尚书这位首辅是万事不管,只埋头干活的,在四首辅中,他算是小透明,人家三位首辅掐架的时候,他都是往角落一缩,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三体一线,绝不抬头状。

    以往,启元帝没亲政的时候,他这样子启元帝也就容了,两边不靠的实干派,总比直接站到摄政王身后,或黄首辅那样,两边活稀泥来的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启元帝亲政了,就容不得房尚书这般等着争出结果在站队的人了,他是帝王,又不是太子不能掌权,科恩之事往出一甩,你房尚书不想接都不行。

    每□□上被摄政王拿眼刀甩,晚上被摄政王派来的人‘谈心’,房尚书自然是很痛苦,可看看启元帝‘莫测’的脸,凌次辅‘温和’的笑,他也只能面甜心苦的老实办事了。

    终归,启元帝是皇帝,明正言顺,摄政王在摄政,也只是王爷,还是个异姓的,现在,能指着启元帝初掌权,以指导的名意留着摄政的王名,等半年一年的过去,人家皇帝羽翼已成了,不光是摄政王,他们这几个辅臣都得把那个‘辅’的名儿给撸喽。

    反正,谁也逃不了!

    房尚书在书房窝儿了两宿没睡觉,最后恭敬的接了差,老老实实的安排开科,算是‘从’了启元帝,如此,时至六月,三百学子登跃龙门,乾坤殿中,启元帝高坐上位,亲点三甲。

    凌霄,头名状元,榜眼,探花也都是曾经跟启元帝‘相对泪眼’的青年才俊,至于剩下的二甲,三甲,也多是寒门子弟,无甚背景,算是真正‘干净’的天子门生了。

    “摄政王这次都没闹腾,就这么轻巧的让您亲政了,真是奇了怪了?”乾清宫书房里,新科状元,玉面小郎君,迷倒京中贵女,丈母娘心中最佳女婿排名前三的凌霄,蹲在太师椅上,双手把着膝盖,脸现迷茫。

    “有什么可奇怪的,朕都成亲了,亲政不是理所应当吗?”启元帝面现寒光。

    摄政王为什么会这么老实?启元帝心知肚明,他成婚后的十天婚假结束后,摄政王妃就递牌子进了凤兮宫,跟袁福儿密谈很久,才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飘出了皇城。

    皇后在洞房夜伤了皇帝的‘那儿’,以至流血卧床,这是活拉拉的刺王杀驾并断皇室子嗣啊,其心何其恶毒,尤其皇后还是摄政王府出来的,又赶上启元帝亲政的当儿口……

    命令闺女在洞房的时候拿指甲掐人家皇帝的‘那儿’,摄政王你是何居心?

    此事但凡传出去,启元帝丢脸是肯定的,但摄政王肯定也得不着好,宗室就不能放过他,尤其是袁福儿这个当事人,一个弄不好,当场就能废了后,怎么从正德门抬进来的,就怎么抬出去。

    龙体啊,那是开玩笑吗?

    不管摄政王这些年如何嚣张,可没公开造反,他就还是个臣子,是臣子,明面上就得服皇帝的管,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呃,当然,启元帝要真下令让摄政王死,人家也不会真的那么傻缺就听话喽。

    不过是个说法,摄政王到底不是姓贺的,他是异姓王,就算是乱世都未必能成皇登顶,更何况现在大燕国还能称得上是国泰民安之治呢。

    摄政王最终级的目标也不过就是把启元帝哄的不务正业,不理朝政,而他代而管之,一辈子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爷罢了。

    此次洞房‘掐’驾的事,可大可小,若启元帝真不顾脸面非要追究,废后也不是不可以,若启元帝肯帮着隐瞒,也可风过了无痕。

    启元帝显然拉不他那个小嫩脸,又怕把摄政王逼的狗急跳墙,因此便混合过去了。而摄政王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在启元帝亲政施恩时使什么手段。

    “万岁爷,户部百官欠银的帐本都快有臣高了,咱真的一动手就来这个?会犯众怒吧!”凌霄从小跟启元帝一起长起来的,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亲政的原因’肯定有内情,不能在往下说了,因此,就连忙转移了话题,并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

    凌霄是新科状元,按制应到翰林院做个编修或侍讲,为日后入阁打基础,像是这科的榜眼和探花就都到了翰林院。只是,凌霄在分职的时候,被翰林院大学士卡了一道,找个由头就甩了出去,而这位大学士的妻妹是原摄政王妃,也就是袁福儿生母的庶妹,想而言之,就知道这事是谁吩咐的。

    即进不了翰林院,凌霄也没执着,转头就找关系进了户部,任了巡官,堂堂正五品,这□□,可谓相当之高了。

    “欠银的事是摄政王主事,你不过是个跟班,有甚要着急的,跟着摄政王就是了。”启元帝撇了凌霄一眼,冷笑着说。

    朝中百官可以从户部借银,以全家中不便之周转。这是本朝开国时□□定下的,算是惯例,只是到本朝之时已格外‘凶残’,前儿亲政时启元帝查了户部的帐,发现国库竟被百官‘借’的空空哒,连他的私库都不如,顿时气的肺都疼。

    往上倒着看,发现这惯例开国就有,刚开始官员们还随借随还,后来看历任皇帝都抹不开脸,不催不讨要,就都松了心,开始干借不还。到了本朝就更过份了,甚至还有前三,两辈的借了国库,但后代子孙却根本不知情的了。

    那借的全是他的银子啊!启元帝看着帐本,觉得眼都是红的。

    还,必须得还,受了苏诺影响,觉得面子大不过里子的启元帝怒吼出声。

    亲政第一道圣旨,开恩科,第二道圣旨,就是着户部催百官还银,甚至,启元帝还把摄政王挪到了户部,让他镇守,催百官还银,还把凌霄塞到摄政王身边,名为学习经验。

    “万岁爷,您这太阴了,谁不知道国库的银子数摄政王借的最多啊,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得罪人的事了,您就不怕他随便收俩小钱应对您?”凌霄咂舌。

    “摄政王执政多年,经验丰厚,这等国之大事自然要交给他去办,朕也放心。”不想女儿被废,就得老实当差:“更何况有你在侧,也能帮衬一二。”不监视摄政王认真催银,要你干嘛。

    启元帝俯视着凌霄,吡牙一笑。

    凌霄忍不住背后发寒,腿肚子转筋,在维持不住蹲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73|3.0.54.66.125.

    皇帝下令,摄政王主持,浩浩荡荡的‘抄家’,不是,是催百官还银工作正式开始……

    但,进行的不怎么顺利……

    俗语说的好:欠钱不还,天经地义。

    好嘛,几辈祖宗都是国库借银的,怎么到我们这辈就不行了!好吧,不行就算了,还得还,开什么玩笑?那么多银子,怎么还啊?砸锅卖铁都还不起好不好?

    清流们痛哭流涕,权贵们沉默不语,勋爵们四处窜连,宗室们无语反抗,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总理此事的摄政王呢,虽然因为女儿的掐‘驾’事件,不得以被启元帝赶上了架子,但很明显的,他是出工不出力。

    开玩笑,下实力催百官还银这么得罪人的事,摄政王有脑袋都不会干好不好?他可是正跟空降(亲政)的一把手争实权呢,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这时候得罪了百官,分分钟等下岗!!

    而且,人家下岗是没钱,他下岗是没命啊!搞不好还要拖累全家,甚至是九族啊!!

    摄政王坐镇户部,高抬手轻拿放……于是,还银事件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拖着,启元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直到某天清晨,内阁凌次辅,宗室赵王高调的携数十口木箱,带二,三十壮丁,气势磅礴冲进户部,将正在单间里吃八宝阁酱鸭子的摄政王堵在内堂,又招齐堂官,开箱点验出共计六十七万两白银,当场还银,消帐,入库。

    此举一出,朝堂哗然,那可是整整六十七万两白银,白花花闪瞎人眼,亮晶晶让人胆寒,不说那巨额白银的诱惑力,就单说重量,都能活活砸死个十个,八个的。

    凌次辅和赵王一直是旗帜鲜明的保皇派,启元帝最铁杆的支持者,他们俩首先站出来,自然代表了一种态度,很明显的,初亲政的小皇帝需要百官们的表态。

    古语有云:万事开头难。但俗语也说:有一就有二。还银归库是启元帝亲政后下的第一道圣旨,而执行这道旨意的是本应强烈反对的摄政王,这种微妙的局面,外加一些‘有心人’私下传播的小道消息,让朝中百官们都不由自主的展开了丰富的连想。

    能当上官的,尤其还是京官的,都不缺心计,而有心计的人,都难免喜欢‘挖开表面看本质’,在凌次辅,赵王高调还银之后,百官们把自己关进小书房,点灯熬油的‘沉思’半宿,然后,表情微妙的带着自己思索出来的‘本质’,逐一展开了行动。

    凌次辅和赵王还银后,京城诡异的呈现出了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而随后的三,五天,便陆续有一些看似无背景且四面不靠的,但其实都是曾和启元帝‘相对泪眼’的庶族里的青年才俊,贵族里的浪子回头,勋爵里的各种二代们,开始小规矩的还银啦。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人家刚亲政的天下共主要他们表明立场,且目前一直掌权的摄政王也都表示了默认(摄政王:掀桌!!老子才没默认呢,老子是被架上去下不来啦),他们即没有结党营私的心,也没有篡位夺权的意,人家小皇帝才十六岁,连个皇子都没有,也不用站队,为‘潜龙’谋福利。大伙都是想好好干工作,以求‘上进’的人,皇帝让还,那就……还呗!

    京城居,大不易,能混成京官儿的,基本家里没有太穷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京官们不缺钱,除了那种真正‘清如水,明如镜’,清的只靠俸禄活着的‘真清流’之外,还国库的银子这种行为,虽然会让各家难过一阵子,但说实话,并不会让人伤筋动骨。

    毕竟,敢借国库银子,而且拖了好久也不还的,基本都是实权派,实权派,代表的就是有权,有钱,有底蕴,不想还的时候当然就不还,可一旦想还了,拿出银子来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户部的银子,早还晚还都是还,反正也躲不过去的,现在还出来,还能得皇上一个好印象,免得日后被清算,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人家摄政王都没说什么,还帮着皇帝主持大局了不是!(摄政王:强烈抗议,我是被逼哒)

    于是,在不起眼的二代们还完银之后,保皇党们闻风而动,中立派们也陆续起航,短短一个月的时候,京中官员已有大半还了户部的银款,就算是摄政王党,也多少跟风还了一部分。

    这种情况,给京中和外省的官员,甚至是贫民百姓们,造成了一种启元帝初亲政便言行令止,万民归心的感觉。一时间,启元帝威望大振。

    当然,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还钱,对一部分有钱的人来说,是很容易的,但对一部分没钱的人,比如靠借银活着的落魄贵族,只有月俸的虚职权好多代,和家里纨绔子弟无数,花钱像流水一般,但进项却不多的,像黄首辅家这类的,却是很难,很难,很难的。

    是的,黄首辅,当朝首辅,贵妃之祖父,京中一等一的实权人家,在百姓们想象中,躺着金,喝着银,住着玉的黄府,还不起国库的银砸!!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比如,黄贵妃,她就不信。

    “娘,你说咱家没银子?还不起国库?”永和宫内殿里,黄贵妃半靠在诺大的青鸾椅上,嘴张的老大,双眼瞪的溜圆,语气中充满了一种‘我读书读的少,你别骗我’的感觉。

    “娘娘不信?”黄桂氏坐在下首,满脸无奈的苦笑一声:“也怪不得你,你爹刚说的时候,我也不信。”

    是啊,谁信啊,堂堂内阁首辅家,三个儿子,官职最小的都是五品,孙辈也不缺才俊,后宫里还有一个掌着宫权的贵妃,这样的家族,会没银子还国库,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人家七品,八品的小官都还干净了?

    “娘还能骗你吗?”黄桂氏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情不自禁从青鸾椅上下来,围着她转了三圈,却依然开口表示不信的女儿说:“又夏,你年纪小,又是女子,因此,以前家中之事长辈不曾提过,你多有不知,大燕开国之前,咱们黄家乃是南方豪族,前朝末帝暴政,高祖揭竿而起,黄家举族之力助之,散尽家财,后高祖立国为燕,遍封功臣,黄家先祖得封皇商,然,士农工商,商为末等,先祖为后代计,弃商从文,三代而下,这才有了你祖父今日首辅之位的荣耀。”

    黄桂氏说的确实是真的,不过是改良版,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所谓揭竿而起的燕高祖,其实是个占山为王的山贼,而黄家,就是给高祖消脏的商户之一,而且是只有一间铺子的小商户,消脏也只能消些零碎物件,什么南方豪族,不过是黄先祖往自己往自己脸上抹金而已。

    燕高祖占山为王的了五,六年,诸候动乱,民不聊生,燕高祖虽在南方富饶之地,可他占的那个山地处偏远,并无甚豪富,最后抢无可抢。在眼看就要饿死之前,高祖终于‘揭竿而起’,造了反,而黄家先祖也卖了自己的小铺子,跟着高祖一起去了。

    后来,高祖一路开着外挂当了皇帝,同高祖起出‘微时’(真的很微了)的黄家也当了个皇商,只可惜,黄家先祖大字不识一个,也无甚武艺,当初跟着高祖的时候,也就是在刚离开山寨时管管伙食,算算帐的伙头兵,后来人家高祖开启‘争霸模式’的时候,黄家人的智商就跟不上趟了,争霸后期就基本被甩没影了。

    不过,高祖是个念旧的人,当了皇帝也没忘了‘那些年一起倒卖过的旧衣’,因此,哪怕黄家这个皇商当的并不称职,也没撸了了事,而是派了人,专门‘辅助’他们。

    高祖在世时,黄家一直被‘辅助’,到是没出过什么事,只是,高祖驾崩之后,他们就抓瞎了,高祖跟他们有‘情份’,人家高祖的儿子可没有,看在老爹的份上,皇商不撸了,可‘辅助’什么的,麻利接回来,自己想办法吧。

    一个皇商还要人‘辅助’,要你们干嘛用啊?自己加油干吧,有压力才有动用,你们一定能干的好,朕相信你们哦!高祖的儿子如是说。

    可惜,黄家没能对得起高祖儿子的信任,‘辅助’一走,他们就内乱了,黄先祖的十六个儿子,九个女儿为了皇商之名和家产,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又脑残的互相陷害,结果,那一年,献进宫的胭脂把一众小宫女擦的人鬼不分,黄家‘被’自愧挂冠,自去弃商从文,当起林间隐世家族了。

    直到黄首辅基因突变,异军突起,众人口中的南方贵族(土鳖家族)黄家才又重回到了京中众人的视线里。

    “想当年先祖虽为黄家留下不少财物,但无奈族中子孙颇多,数度分家后,已大不如前……”

    黄先祖跟着高祖起义时打,砸,抢了不少好东西,可惜,他没逃脱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定律,光小妾就纳了八个,连带着元配,这男女十人,一生创造了十六个儿子,九个女儿,而十六个儿子,都继承了父‘志’,一生励志‘增产报国’,对增加大燕国男女比例失调这项事业,均无比热情。

    在多的钱,也架不住分,驾不住糟啊。

    “只是分家到也罢了,终归是一个祖宗,都是黄氏一族,就算哪家困难些,总能相互接济,不至于借银渡日,只不过……唉,想必你也知道,先帝虽去的早,却也爱游玩,在位七年间,往南边去了六趟,有五趟就是咱们黄家接的驾……为此,借了户部大笔的银子……”

    分家还好,没彻底没完蛋了,但接驾这种事……其浪费钱的程度,请参照江南曹江,欠银两三百万,和悲催后果——依然是曹江,抄的一干二净。更惨的还有李家——灭的一个不剩。

    “接驾到是为皇家办事,到还不用担心,可你也知道,咱们黄家人丁兴旺,南边老宅有上千口的族人,除了咱们这一支,多半没什么出息,他们靠着祖产,日子过的颇为艰难……”

    黄家人太能生了,可又养活不起,而黄首辅,他这个首辅本就是在夹缝中生存,生怕被人拿住把柄,平时收点礼物,安排安排族人都得小心翼翼的,贪污这种事,他压根就不敢做。

    “又夏,你祖父是黄家族长,按理不管是接驾的银子,还是族人的欠款,都该你祖父统筹归还,但是……”黄桂氏一脸苦涩的‘但是’。

    至于但是什么,想当然的,是没钱还了。

    “娘,你就说,咱们家到底欠了户部多少银子吧!”黄贵妃挥手果断制止了黄桂氏无休无止的诉苦,直接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这个……又夏啊!”黄桂氏搓了搓手,犹豫不决的,眼泪朦胧的,在闺女‘你说吧,我挺的住’的眼神中,脱口而说:“八百万两。”

    “什,什么?八,八百,万万两……”黄贵妃迷茫的重复了一遍,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亲娘,而后,在亲娘几乎落泪的神情中,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打击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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