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她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雪爷爷向幽绝道。

    方才几人皆见他与榆儿输送冰力,自知他口中所指。

    雪爷爷又向圆觉道:“你究竟怎么得罪了他?你们这仇结得可不小啊。”

    “各位又何必阻拦。”圆觉道,“这本就是圆觉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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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年前,在兰沃村有两户人家。

    一家行医理药,诊病救伤,人唤“妙手村医”姜止横。

    姜止横三岁识药草,十三岁坐诊,十八岁娶亲。

    二十五岁,已有一子一女。

    长子五岁,次女三岁。

    另一家种地打柴,是一户普通农家。

    但是这家的男人袁丘却偏好研毒,常常钻研制毒解毒之事。

    袁丘膝下有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皆是四岁。

    医毒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所以,袁丘常常向姜止横请教。

    两家亦常有往来。

    原本这一切都非常平常。

    忽然有一天,姜止横发现自己五岁的儿子去袁家玩耍多时未归,便让妻子去袁家接他回来。

    谁知,妻子去得一时,急急抱回儿子。

    姜止横忙上前看时,只见儿子口鼻出血,指尖发黑,气息微弱。

    “怎么回事?”姜止横大惊道。

    “他抓了橱里的不知什么东西吃了,就变成这样了……”妻子化为说完,已哭了出来。

    “你快救他!”妻子拉着自己的衣袖只是哭喊。

    姜止横何尝不想救,但这只怕是袁丘自己哪里得来的稀有之毒,自己对此毒毫无了解,无处着手,只能做一些寻常救治之法,最后眼睁睁看着儿子在自己怀中痛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姜止横夫妇伤心欲绝,将前来探视赔罪的袁丘夫妇打出大门,老死不相往来。

    袁丘夫妇自知无脸相见,自那以后,见了姜家夫妇,也远远绕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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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袁丘妻子染病,日夜咳嗽不止。

    不久,两个儿子亦染上此症。

    村中另有一位姓陈的大夫,袁丘便请他诊治。

    但这位陈大夫诊了两次,开了两次药方,仍毫无起色。

    眼见妻儿咳嗽日重,咳得急时,竟背过气去。

    妻子更是数次咳出鲜血来。

    袁丘无奈,只好厚着脸皮去敲姜止横的门。

    姜止横夫妇将他一顿打骂,赶了出来。

    袁丘回至家中,不忍见妻儿日夜受此折磨,又几番上姜家请求姜止横给妻儿医治。

    初时姜止横夫妇仍是打骂不止,绝不松口。

    几次以后,姜止横忽然转了口气,答应替其妻儿诊治。

    袁丘大喜过望,跪地叩谢。

    姜止横果然带了药箱上门来。

    几服药下去,妻儿的病却并不见好转。

    如此咳了两个多月,其妻并两个儿子相继死去。

    袁丘含泪葬了妻儿。

    不忍再留在此伤心之地,便离开了村子。

    听说是去寻一位行商的远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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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柳默等听至此处,皆沉默不语。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雪爷爷道,“你儿子的死虽然与他有些关系,但终究是误食,并非有意。你却这样刻意害人,难怪他恨你。”

    “惭愧。”圆觉道。

    清漪与雪爷爷俱是行医之人,此间之事,心下自然明了。

    听了雪爷爷之言,柳默、幽绝便也明白。

    “原来大师你……”小弥大吃一惊,睁大了双眼望着圆觉道。

    “那你怎么又做了和尚了?”雪爷爷又问道。

    “圆觉罪孽深重,害了他人,也害了自己。”圆觉叹道。

    “怎么回事?”雪爷爷道。

    其他几人皆望着圆觉。

    “袁丘妻儿之病虽然险些,但并非无药可救。而我却对袁家怀恨在心,暗里用药加剧袁丘妻儿病情,致使三条无辜人命归赴黄泉。想是此举惹怒了神灵,半年后贱内与女儿相继染病,我虽怀一身医术,却无力救得……”

    圆觉说至此处,神色惨然。

    “我方醒悟自己罪孽深重,埋葬了妻女之后,便剃发为僧,希望佛祖慈悲,能超度冤死之魂。”

    圆觉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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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袁丘当日虽被你蒙蔽,如今定是已明白当日妻儿之死乃是你恶心使诈,来找你寻仇了。”雪爷爷捋了捋银白胡须点头道。

    “他与你有仇,自去寻你便罢了,为何却来这兰沃村下毒?”柳默向圆觉问道。

    “我出家为僧之后,与村中人已全无往来,想来他无处寻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吧。”圆觉道。

    “此毒凶险,若你迟迟未能得知,岂不白白死了这么多人命,且断了你与兰沃村的联系,以后再想寻你,岂不更难?”柳默道。

    “在下此毒之前,他已做了其他筹划了。”圆觉道。

    此话一出,清漪与柳默皆惊道:“你的意思是?!”

    圆觉点了点头,道:“这次疫病其实亦是一种长毒,是当日我与他共同研讨过的一种□□。五天前我得知兰沃村疫病之症,已明白是他回来了。”

    “疫病已有近两月,你怎么五天前才知道?”雪爷爷道。

    “我出家之处距离此地约有七百里,况近来有些佛事,已近三月未曾见过他人,五天前回至寺中,方才听闻此事。”圆觉道,“当日便离寺赶了回来。”

    “他必是已见了你回转,所以才施下此毒,意在逼你自剐。”雪爷爷点点头道,“他恨你虽然应当,只是这剐刑,未免太过了。”

    “是啊,”清漪接口道,“况他以这兰沃村几百口人命做威胁,实为太过。”

    “他从前并非如此极恶之人,恐怕长年积恨,已使他性情大变了。”圆觉叹道,“这都是我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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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道是你自己作下的孽,就该自去偿还!”

    一直在旁冷脸默立的幽绝忽然开口道。

    小弥立于清漪身侧,瑟瑟地望了他一眼,没言语。

    “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圆觉叹罢,站起身来,来开门欲走。

    “大师,此事尚有缓和的余地,且莫行险事。”柳默起身拦住他道。

    “你会解毒吗?”幽绝怒瞪着柳默道。

    “雪爷爷,如何?”柳默向雪爷爷道。

    “既然事已明了,确实该他还人家,就让他去吧。”雪爷爷道。

    “雪爷爷?!”清漪、柳默闻言,皆大吃一惊。

    “要想解了这个毒,当然得要这下毒之人来才好。”雪爷爷道,“既然是你作下此孽,便还了人家吧。”

    说罢,向柳默点了点头。

    柳默便将身侧过,让出路来。

    “阿弥陀佛。”圆觉念了一声佛号,又回身对雪爷爷等施了一礼,道:“多谢各位施主相助之恩。”

    说罢便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52章 弦月西楼

    ☆、连心毒解怨无归

    雪爷爷拉过身旁的清漪,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清漪听罢,点了点头。

    圆觉立于院中,朗声道:“袁兄,圆觉在此,请出来吧。”

    话音落下,不一会儿,果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落入院中。

    “你想好了吗?”袁丘一双微微凹陷的眼睛炯炯地盯着圆觉。

    “是的。”圆觉道,“希望我这么做,能让你放下心中的仇恨。”

    脱下了披在身上的灰色僧衣。

    手执尖刀,划向自己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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