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要演这青龙普雨之戏呢?”孔怀虚又道。

    “自然是为使青龙之雨水普惠众人了。”出樊镇的刘老爷道。

    “那再请问各位老爷,酒从何而来?”孔怀虚道。

    “酒当然是用谷米酿制的了。”剪竹镇的商老爷道。

    “若缺了水,可酿得成这酒吗?”孔怀虚道。

    “这、不能。”商老爷道。

    “古谓‘佳泉出美酒’,若无好水便无好酒,可见水乃酒之源。”孔怀虚道,“青龙以水惠及众民,方才戏台上正演至青龙普雨之时,这孩子便碰巧将一壶好酒洒在了扈老爷身上,正可谓好水惠民,怎知不是天意如此?”

    “这……”扈老爷闻言,沉吟不语。

    “莫不是青龙显灵,今年扈老爷是要行大运啊?”刘老爷道,说罢起身向扈老爷拱手道:“那可真要恭喜扈兄了!”

    听得他这一句,其他几位老爷也纷纷向扈老爷道喜。

    “他们怎么转得这么快?”六顺在后道,“难道真的是青龙显灵了?”

    “青龙显没显灵就不知道了,不过,好话谁不愿意听?”桃叶道。

    那边扈老爷此时已是眉开眼笑,满面红光,忙着向各位老爷道谢,道:“哪里、哪里,大家同得青龙恩惠,共享丰年。”

    又向几个家丁挥了挥手道:“让他们去吧,给这孩子打赏。”

    家丁便给了孩子的爹娘赏银,一家三口千恩万谢地去了。

    再寻孔怀虚时,却已不见了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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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葭与桃叶、六顺回至家中时,已是黄昏时分。

    一进屋六顺便嚷嚷肚子饿,桃叶便拿了几个昨日剩的冷馒头热了,三人一块儿吃了。

    “姐姐,马上就是除夕了,多做一点包子来卖,攒了银钱我们也买一条鱼好不好?”六顺道。

    “六顺想吃鱼了?”桃叶笑道。

    “都说除夕要吃鱼,才能年年有余,我们也争取吃上鱼,明年好多攒一点银钱。”六顺道。

    “好,那今晚可要按时起来哦,别偷懒。”桃叶笑着点头道。

    “我什么时候偷懒了?”六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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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葭与桃叶正准备睡时,六顺进屋来道:“姐姐,我手上好像扎了一根刺。”

    “哪儿呀?”桃叶道,拉过他手来看。

    “这儿。”六顺指给她看道。

    桃叶便拿了针给他把刺挑了出来。

    “还疼吗?”桃叶道。

    “不疼了,好了。”六顺道,望了望床上,奇道:“姐姐,你的被子呢?”

    “那个、”桃叶道,“我收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干嘛收起来?”六顺道。

    “我和小棠姐姐一起睡更暖和。”桃叶道。

    “哦。”六顺道,“那你们早点睡吧。”

    “好,你也快回去睡吧。”桃叶道。

    六顺便回自己屋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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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几日,宁葭仍如往常一般。

    多亏了桃叶与郑大婶多方引荐,又接了一些新的缝补活计,日子倒还平静。

    而驰天帝纵横天下的脚步已经开始,就绝不会轻易停下。

    幽绝率领浣月军队已扫下御风半壁江山,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御风国上至君王、下至幼儿,无不知浣月残烈手段,左右无活路,反而上下一心,拼死一战。

    而御风崇睼帝在全国张贴皇榜,招募有德之士并有道异类,榜文写明不计酬金、不论出身,但能救得御风、杀得幽绝,宁与他共主天下。

    虽幽绝恶名在外,但崇睼帝金口大开,人间妖族蠢蠢欲动者不在少数,一月之内便有数百妖物至崇睼帝御前效忠,而这其中法力最强者当属宗英山诸怀兽妖,名宗齐者。

    崇睼帝朱笔钦点,任宗齐为伏妖大将军,统率全军。

    宗齐领军于拂至与浣月军对阵。

    这宗齐确有些手段,与幽绝大战数十回合,这在幽绝出手即平万马千军的惨烈中,已极为难得。

    但他终究未能敌得朱厌之威、横尸沙场。

    而其他妖物虽群起而攻,却也是死的死、伤的伤,不成气候。

    幽绝战无不胜,长驱直入,不到五个月便将御风国土全数收归浣月。

    崇睼帝自焚于承天宫,骨灰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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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月城内,驰天帝端坐蟠龙椅上,向子卿道:“还没有三公主的下落吗?”

    “已在各州各县都张贴了缉拿令,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子卿道。

    “玉溯呢?也没找到吗?”驰天帝皱眉道。

    “玉溯曾报新州喜乐苑曾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以一把怪力的匕首伤人,此后便不知所踪。”子卿道。

    “她不过一介柔弱,竟这么久都未能寻到?几次都让她跑了,我这弟弟留给我的,还真是一群废物!”驰天帝道,“加紧搜寻,必要拿住她,我要亲手杀了她!”

    “是。”子卿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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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宁葭这一日去沈家送了缝制好的衣衫,回桃叶家途中,却见一群人围在一家人家院门外。

    宁葭素不愿沾染是非,不欲凑这个热闹,轻轻悄悄地从人后走过。

    不料人群突然分开来,只见两个人拽着一头牛出来,差点儿撞上自己,宁葭忙避到一旁。

    后面一个男人跑了出来,拖住牛尾巴,喊道:“你们不能牵走、不能牵走!”

    正是这家的男人冯阿牛。

    一人上来一脚踹在他身上,手里拿了一根藤条直往他手上招呼。

    藤条抽出响亮的声响,冯阿牛却紧咬着牙不肯松手。

    “好啊,让你交租你不交,还敢耍赖?”手执藤条之人道,往手心上唾了两口唾沫,又扬起藤条来运足了劲道抽了下来,“我叫你不松手!我叫你不松手!”

    “谁说我没有交租?我不是都交过了吗?”冯阿牛兀自不肯松手,口里喊道。

    “山脚下那块地的租为什么不交?”那人道。

    “山脚下?”冯阿牛愣道,“那是我自己开的荒,为什么要交?”

    “说得可真轻巧,”那人道,“这座山就是我们扈老爷的,你在山脚下开的荒,怎么就不用交了?”

    “你们、你们到底还讲不讲理?”冯阿牛怒道。

    “这理还不够清楚?”那人道,“快放手,不然就交租!”

    话音落下,另一个人走上去向冯阿牛拳脚相加。

    “别、别打了、别打了。”冯阿牛之妻丁氏忙上前来拦,抓住冯阿牛的胳膊往下掰,一边哭道:“孩儿他爹,你就放手吧。”

    三个孩子跟在丁氏身后哇哇哭个不住,最大的只得七八岁,最小的只得三四岁。

    宁葭在旁见此情景,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棠姐姐,这是怎么了?”听得一人道得这声,宁葭忙侧头看时,原是桃叶自里尹家回转,也来至此处。

    宁葭尚未答言,却见冯阿牛忽然松开牛尾巴,向门外冲了出来。

    他不朝拽住他家牛的两人去,却直奔桃叶、宁葭之处而来。

    跑至二人近前,一把抓住桃叶胳膊,道:“就是你,你这个害人精!”

    “冯大叔,你这是做什么?”桃叶惊道。

    “冯大叔,这是怎么了?”宁葭亦惊道。

    “就是你这个命硬的丫头,克死了自己爹娘,还每年都拖欠祭祀的例钱,这才惹得青龙发怒,害我们短少收成,交不上租子!”冯阿牛一脸怒气与愤怨,回头望了望被那两人拽住的自家的牛,抹了一把眼泪道:“没了牛,叫我们开春拿什么耕种?叫我们一家大小、怎么活?”

    “冯大叔,你冷静点儿。”桃叶小心地道。

    “是啊,冯大叔,这不关桃叶的事,你别错怪了她。”宁葭道,“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冯阿牛却大吼道:“怎么不关她的事,她就是个孽根祸胎!”

    说着手上使劲一掼,桃叶立身不住,摔倒在冰冷的泥土上。

    冯阿牛还不肯作罢,上前向着桃叶就一脚踢了下去。

    桃叶腰窝上挨了他这重重的一脚,立刻捂住伤处,疼得蜷起身来。

    冯阿牛第二脚又要踢到,宁葭连忙扑上去拉住冯阿牛的胳膊,使出浑身的力气拽住他,道:“冯大叔,你不能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57章 弦月西楼

    ☆、言者无心冰河情

    冯阿牛兀自不肯罢休,丁氏亦走出来,立在冯阿牛身后一边擦眼泪一边向桃叶骂道:“你这个扫把精,就是你年年短少例钱,让我们都跟着你遭殃!”

    冯阿牛回头将宁葭使劲一推,宁葭也跌了出去,他冲上去又一脚向桃叶踢了过去。

    却被一人推了一记,向后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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