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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州府衙门堂上,宁葭坐于堂中,细数林长空贪污舞弊、纵容恶行、强征滥罚、自造金银等数桩罪责,摘了他的官帽、脱了他的官服,罚至营中为烧火杂用。

    师爷柳忠助纣为虐、为吏不仁,亦作同罚。

    但念柳重荫相助之恩,只免去他的官职,罚其居家思过。

    柳忠见柳重荫与莫金山等立于一处,真是吃惊不小,道:“好闺女,你蛮得好啊!”

    “爹,以后女儿会向你说清此事的。”柳重荫只道。

    此一战大获全胜,不免有一番封赏。

    莫金山晋了宣节校尉、梁毅晋了怀化司戈、朱元晋了归德司戈。

    莫金山等各自拜谢。

    “朱司戈,你的伤怎么样了?”宁葭向朱元问道。

    “还好,并无大碍。”朱元道。

    他左胸中了一剑,此时只是勉强站立。

    “待圆觉大师来至,便请他与你看治,你先去好好歇息吧。”宁葭道。

    “多谢将军。”朱元道。

    于是两个兵士护送他前去暂歇。

    “迟副尉、”宁葭道,“朱司戈与你同为左路军,今日一战左路军不仅损伤最多,连朱司戈也受了这么重的伤,理应受罚。”

    此言一出,众人皆吃了一惊。

    “现革去你副尉一职,编入兵士之籍。”宁葭又道。

    “将军!”莫金山等惊道,“战中有损伤本乃常事,这、不太合适吧?”

    “身为同队将领,护卫自己的属下乃分内之事,既然未能做到,便该接受惩罚。”宁葭道。

    “将军,”梁毅道,“迟副尉一心为全义军,立下过不少功劳,还望将军三思。”

    “我身为将军,理当同领其责,便自罚与诸位将士缝补一月。”宁葭道。

    孔怀虚立于一旁,望了望宁葭、又望了望迟凛,并未发一言。

    柳重荫与迟凛乃初次相见,亦未多言。

    “将军、迟副尉他……”梁毅道。

    话方出口,却被一人打断道:“将军、我愿领罚,并无怨言。”

    却是迟凛上前道。

    “迟副尉,你怎么也这么说?”莫金山道。

    “是啊,迟副尉,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跟将军说说清楚。”梁毅道。

    “迟凛并无他想,将军所言有理,迟凛未能护卫跟随我的各位兄弟,是迟凛失职,甘愿受罚。”迟凛道。

    宁葭望着他,只道:“明日起,去兵营好生操练,晚间来我处听候差遣。”

    “是。”迟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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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日起,宁葭搬入林长空府邸,孔怀虚、圆觉、袁丘、桃叶、刘顺、秦家兄弟等亦随之迁入。

    柳重荫仍住原来的家中。

    迟凛则于兵营中与兵士们同住。

    柳重荫带着柳忠回至家中。

    柳忠一进门就先将她扯过,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清楚!”

    “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消消气吧。”柳重荫道。

    “你这毛孩子,你懂什么?你们这是自寻死路,知不知道?”柳忠急道。

    “不会的啦,孔先生自有妙算。”柳重荫道。

    “什么妙算?”柳忠道。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柳重荫道。

    “女儿,你可别错了主意,放眼天下,谁敢跟如今的皇上作对?”柳忠愁眉深重地道。

    “当今皇上凶残极恶、悖逆天道,必定不得善终。”柳重荫道。

    “他是不是能得善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么瞎闹,迟早会把自己性命搭上!”柳忠道,“我不许你跟他们再有任何来往!”

    “爹,此后天道必会大变,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皇上不管有多大的威力,相信最终只会自取灭亡,”柳重荫道,“若是我柳重荫为此不得不舍弃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那我也在所不惜。”

    “女儿、你是傻了吗?你到底被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柳忠气得直跺脚道。

    “爹,女儿想做的事,是谁也拦不住的,你应该知道。”柳重荫道。

    “你、你这是……”柳忠当然深知她的脾性,只长叹一声,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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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迟凛白日操练辛劳,黄昏后依令至宁葭处听候差遣。

    宁葭对他依然毫不假以辞色,只吩咐他做些整理、洒扫之事。

    迟凛也不抱怨,一件一件细细做来。

    这日,宁葭来至孔怀虚处,六顺与秦家兄弟在此与他学书。

    “将军。”见了宁葭,孔怀虚等起身见礼道。

    “小棠姐姐。”六顺却改不了这称呼,宁葭亦道不必改,所以他仍这般叫。

    “不必多礼。”宁葭道,“留悯近来身体还好吗?”

    “还好,已经一个来月没有发过热了。”秦留思道。

    “那就好,留思,多亏了你细心照料。”宁葭道。

    “应该的,谁让我是哥哥呢?”秦留思笑道。

    “我有些事想与孔先生商量,你们到外边儿玩一会儿去吧。”宁葭道。

    “好。”秦留思道,与六顺一同领了秦留悯出去玩耍了。

    “将军有何事?”孔怀虚道。

    “先生可知前启州知府卓远方之事吗?”宁葭道。

    “略有所闻。”孔怀虚道。

    “朝廷查实卓远方贪污修堤、赈灾之官银,押至京城处以斩刑,其子女亦受其所累。”宁葭道。

    “确有此事。”孔怀虚道。

    “劳先生帮我查一查此事。”宁葭道。

    “此事朝廷已定了案,有何不妥吗?”孔怀虚奇道。

    “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不实之处。”宁葭道,“有劳先生了。”

    “无妨,我去查来便是。”孔怀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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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凛连着数日在宁葭处当差,事无巨细皆无一丝抱怨。

    当日晚间仍至宁葭处。

    刚进门,不想宁葭正端坐座中,冷着一张脸道:“迟凛,你若对本将军的处罚有何不满,尽可以坦言相告,却为何要无故懈怠、给本将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底下莫金山、梁毅、孔怀虚等皆分立左右。

    “将军,迟凛不知何处做错,还望将军明示,迟凛方好改过。”迟凛道。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不要说本将军冤枉了你。”宁葭将几份公文扔到他面前道。

    迟凛捡起来看了看,原来是启州田地登记之文。

    只见其中多处被油污所损,已辨识不清了。

    “田地乃百姓之身家性命,你却将此物毁损至此,还不是居心叵测?”宁葭道。

    “将军,这、并非是迟凛所为。”迟凛辩道。

    “这些公文只有你在整理,不是你、还能是谁?只因你之私怨,却要劳人重新查访、再制新文,白白耗费许多人力物力!”宁葭道,“事到如今,还想狡辩吗?”

    孔怀虚等望着宁葭,皆不言语。

    梁毅欲上前言说,却被孔怀虚暗暗拉住。

    “将军……”迟凛望着宁葭,咬了咬牙道:“是迟凛疏忽,请将军责罚。”

    “责罚不敢当。”宁葭道,“迟公子你胸怀大志、文武双全,我们这小庙是容不下您这尊大菩萨了,您请另谋高就吧。”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83章 弦月西楼

    ☆、墨仁府惊见旧相识

    “将军!”迟凛道。

    “请吧。”宁葭只道,一张冷脸滴水不进。

    孔怀虚袖手静观。

    梁毅甩开孔怀虚的手,大声道:“将军,我不服!”

    “梁司戈,有话但说无妨。”宁葭道。

    “迟兄弟一副热心肠、剑术更是精湛,当初将军也是多亏他相救才保得性命,如今这么做,岂不是忘恩负义吗?”梁毅道。

    “当初迟公子相救之恩,本将军并不敢忘。”宁葭道,“但公私若不能分明,怎能当此重任?既然各位抬举让我坐了这主位,我当然要对各位将士、以及他们的父母家人负责,田地之事,事关重大,若不惩处,叫我如何面对将士、百姓们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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