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幽绝道。

    “罢了,先出了这沙层再说。”驰天帝道。

    两人一执玄武青杖、一执朱厌猿杖,向外穿行。

    然而,沙土茫茫,不辨身处何方。

    而这沙层就似无有尽头一般,绵延难断。

    “入了我这天地流沙阵,就休想再活着出去了。”空中不知何处传来卓龙的声音大笑道。

    “幽绝,朱厌之气尚未服帖,切莫擅自冲突,否则,朱厌再次窜出,恐怕为师也帮不了你了。”驰天帝道。

    “师父……”幽绝忽闻驰天帝此语,心中感念,自从他即位以来,他就再也未曾这么唤过他了。

    “你不该进来。”驰天帝道。

    “幽绝会小心的。”幽绝道。

    “走吧。”驰天帝道。

    “是。”幽绝应道。

    两人在沙层中继续穿行。

    沙层忽然流动起来,而且其速越来越快,划过衫角时,只听见衣衫撕裂之声。

    驰天帝驱以青光护身,幽绝则以白光护身。

    沙粒流转之速愈加迅疾起来,好似要将所有之物尽皆碾碎一般。

    “师父!流沙阵就似一个幻阵,须寻到施术之人所在,攻其要害,方好脱困。”幽绝道。

    “他曾用这招对付过你吗?”驰天帝道。

    “朱厌冲突之时,幽绝意识不明,并不记得了。”幽绝道。

    “催动此阵大耗法力,轻易不会发出,看来今日,他必是要置我二人于死地了。”驰天帝道。

    “师父乃天之圣选,永生之躯,幽绝定会护师父周全。”幽绝道。

    驰天帝点了点头,道:“可知褐龙所在?”

    “尚未寻到。”幽绝道。

    沙层的转动越来越急,幽绝的光壁上裂开了几道裂痕,连忙催动朱厌之力,红光涌出,长须飞舞,幽绝双手、双眼霎时通红。

    “幽绝,不可催动太过。”驰天帝道。

    幽绝喉咙中已发出低低的吼声。

    沙层的流转更加疾速,忽然,外围的沙层猛然冲入,加入了这疾速的旋转。

    两人在沙层中已立身不稳,随着疾速旋转的沙层转动起来。

    沙层中无处不在的摧压之力随时要压碎防壁、碾碎其中的肉身。

    驰天帝更加催动青龙之力,而幽绝亦不得不愈发发力抵御。

    朱厌之力立时澎湃而出,幽绝全身皆化作火红之色,面相已全然改变。

    “幽绝!停下!”驰天帝沉声吼道。

    青杖挥出,刺破红色光壁,抵住幽绝当胸,将青光罩住他全身。

    幽绝身上的红色渐渐消退,逐渐恢复了神识。

    驰天帝一面抵御越来越凶猛的沙流,一面透过青杖源源不断地将青龙之力推向幽绝。

    两方皆大耗神力,不知不觉,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师父,幽绝已不能制御朱厌之力,反而连累师父,你别再管我,自己想办法出了这流沙阵吧。”幽绝道。

    “朱厌之力为师会找到办法的,以后你就在我身边,我自会替你抑制它。”驰天帝道。

    “师父……”幽绝道。

    忽觉脑中似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仔细寻来,不由得大喜道:“方才朱厌冲突之时,似有感到一处法力甚强之处,应就是褐龙所在。”

    “在哪儿?”驰天帝道。

    “东南方五尺开外。”幽绝道。

    “好。”驰天帝道,将青杖收回,顺便将幽绝带了过来,罩于自身青光之中,将玄武青杖向东南方蓄力击出。

    只见一道闪电般的青光霎时穿透沙层而去,顿时传来一声闷哼,沙层忽然停止旋转,纷纷跌落。

    模糊的沙层中,只见卓龙跌落在地,胸前鲜血喷涌。

    一条褐色长龙自他体内窜出。

    尘沙落尽,天地清明。

    褐龙于空中回首,向驰天帝、幽绝立身处道:“尔等凡人、擅拘龙族、必不得善终。”

    说罢,摇尾游入云中,消失在茫茫天际。

    驰天帝遥望着已空无一物的天壁,不发一言。

    “师父。”幽绝道。

    “幽绝,”驰天帝忽开口道,“若你想要解去体内的封印,为师就替你解。”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36章 弦月西楼

    ☆、翠山青悲葬灵媒

    幽绝闻言,愣怔当场,一时不知该何以回言。

    “解去封印之后,你便不必再受朱厌侵蚀之苦。”驰天帝道。

    “朱厌与麒麟,两难相容,若解去封印,则麒麟刻下的封印就会抑制朱厌之力,而麒麟之力与乾坤幻化阵相悖,幽绝再何以救师父?”幽绝道。

    “为师确是需要朱厌之力,助我度金气之劫。”驰天帝道,“不过,这是你的将来,为师已经替你选了一次,这一次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

    幽绝望着驰天帝,驰天帝亦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幽绝双膝跪地,向驰天帝叩道:“幽绝愿永远侍奉在师父身边。”

    驰天帝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伸手将幽绝扶起,道:“难得你一片孝心,起来吧。“

    卓龙既死,迟越无可依仗,驰天帝亲率浣月军,挥军南下,势如破竹。

    所占之处,迟越之民或死或逃,尽成荒地。

    折戟山庄内,秦留悯的尸身仍停在庄内灵堂中,尚未入殓。

    秦留思每日在此守灵。

    “留思,你、是怎么打算的?”柳重荫。

    “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现在,他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秦留思哭道。

    六顺、桃叶在旁亦哭得伤心。

    孔怀虚亦在旁呆坐不语,看起来,比秦留思更无神采。

    “肉身不能持久,总要入土为安。”清漪道。

    “孔学士,你帮着拿个主意吧。”柳重荫向孔怀虚道。

    孔怀虚却似未曾听见她的话,只默然望着堂中那口黑漆漆的小小棺材。

    “孔学士?”柳重荫再唤道。

    孔怀虚仍是呆然不语。

    宁葭上前拍了拍柳重荫的肩膀,走向秦留思道:“留思,你是想送留悯回青云村、还是回你爹娘的地方?“

    秦留思闻言,想了一回,道:“娘临终前让我们回青云村,是想让弟弟尽灵媒之责,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着,又哭了一回方接着道:“弟弟自小最爱跟娘一起,我想送他回去,葬在娘的坟旁,我想,他应该会高兴的。”

    “也好,那我们送你们一起去吧。”宁葭道。

    秦留思点了点头,又哭了起来。

    一行人整顿出发,却不见榆儿。

    “榆儿人呢?”宁葭向清漪问道。

    “榆儿这丫头,这几日都闭门不出,应该还在屋里。”雪爷爷道。

    “我去唤她来吧。”清漪道。

    说罢自往榆儿屋内走去。

    推开半掩的屋门,榆儿果然还坐在桌前,手里摆弄着什么。

    清漪走近时,见她手里原是一个青翠的手编竹蜻蜓。

    她只盯着这只竹蜻蜓呆望着,全然不知屋内何时来了何人。

    “榆儿,你在看什么呢?”清漪道。

    “啊、我、”榆儿忽闻此声,惊了一回,将手中的竹蜻蜓拽到手心里,起身道:“我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还看得这么入神?”清漪道。

    “我、我就是想一些事情,有点走神了。”榆儿道。

    清漪望了望她,转而道:“我们要去送送留悯,你可去吗?”

    “送留悯?去哪儿?”榆儿道。

    “留思道要送他回爹娘身边。”清漪道。

    “原来是这样,”榆儿道,“那我自然该去。”

    “那就走吧,都在等你呢。”清漪道。

    “好。”榆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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