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电影院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走的是人少的通道,也就是VIP专用通道,本来是不想惹麻烦,不用遇上外面的记者的,今天这里有好几部电影首映,他们在这边有采访,但是没有想到,一出去,正好碰上。

    电影首映式的播放厅在另一边的,但这会儿,这个地方也堆满了人,我本能的把帽子往下压了下,我旁边的盛蕴给小瑾也压了下,我们碰上的是柯若的采访,那些记者大概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柯若,柯若生子一年多没有露面,今年没有他的电影入围的。

    但是高家影视在这个电影院里有投资,柯若作为高家新的少夫人出现在这里说的过去,而且他是偕同高宇出场,还带着孩子。所以那些记者才把他围着这里了吧?

    我能听见柯若的声音,他是明星,人越多越振奋的那种,所以他的声音清亮: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及祝福,我今日是来看望我一个老师,他今天有首映式,对,他是我入电影行业里的带路人,所以他的这一部作品,我答应他一定会亲自到现场。至于我的先生啊,我要在这边待好几天,他不放心,就抱着孩子跟我一起来了,对,我们前天就到这边了因为这边还有几个好朋友,一起拜访了

    有刁钻记者的问话:那高先生昨天出现在千千福超市是拜访什么人吗?

    柯若语气不变:是啊,正因为要去拜访一位故友,路过那边。

    要论面不改色的撒谎,柯若还是挺厉害的。他不仅嘴厉害,眼神也不错,看情敌的眼神更不错,一眼就跟我对上了。

    他对上我后,眼睛都亮了下,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要拖我下水了,果然他对着他面前那些如猛虎般的记者嫣然一笑:说曹操曹操到,盛先生跟谢先生也可以做个见证,毕竟当时他们两个也在现场啊。

    他说着把手伸向了我跟盛蕴这边儿,拜他这遥遥的一指,我跟盛蕴还有小瑾再一次接受了一遍采访。

    这一次媒体比昨天超市里那个民生台的要专业多了,闪光灯、快门声此起彼伏,我都快被闪瞎眼了,幸好盛蕴给我挡了下,他把小瑾反扣在了怀里后,就把我拉后面去了。

    这些记者疯狂起来也是太敬业了,即便是在后面,也没能挡住他们的问话。

    盛先生、谢先生,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谢先生,你真的跟高少爷离婚了吗?他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超市里?

    他是去看你还是另有目的呢?

    盛先生你对他们两个的事有什么想法吗?

    我跟盛蕴这边一顿盘问,我一声不吭,而盛蕴一张冷脸,那些记者还没有敢对上来。而那边的高宇跟柯若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高宇已经动手了:别拍了,今天所有关于孩子的,都给我删了,倘若有一条不幸流出去的,别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你别拍了!再拍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些记者并不会轻易放弃,也同步问他:高少爷,您对那天在超市里碰见您前夫谢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我听见高宇爆粗口了:我他妈的见谁管你屁事,我

    他的话被柯若扯住了,他在后面解释:不好意思,他比较护着这个孩子,你们不要拍孩子了。

    那柯先生你是怎么看待你先生与谢先生的事呢?你们经常聚在一起吗?

    这简直就是一出闹剧,我都后悔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屁股坐下去,他既然那么喜欢聚在一起,那干脆打一下午麻将的了。

    我这边还在询问,盛蕴终于开口了:谢沉安是我的OMEGA,我希望你们提他的时候不要再跟别的ALPHA放在一起,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记者们听他真的承认了,新盘问又来了:那盛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跟谢先生在一起的?你们一家人这是出来玩吗?

    这个记者的问话挺巧妙的,他把我的孩子也扯进去了,他是想把孩子污蔑在盛蕴的头上吧。

    我想说点儿什么时,被盛蕴打断了,他跟记者直接道:我们一家人不是明星,所以不希望我们的生活被打扰,今天有关于我们三个人的照片就请删掉吧。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的非常客气,还是全都承认了,这些记者竟然顿了下。

    而那边的记者也转了话题:那能否请你们四个人再站的近一些,合个影吧。盛先生,谢先生,也一起吧?

    四个人一起合影,那可真是成双成对了,这比昨天的新闻要好多了,这就是柯若要达到的目的吧,果然他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看了一眼盛蕴,我想他一定不愿意合影吧,他最讨厌的就是上热搜榜了,我相信我们四个人的合影一定会上头条的。

    但是盛蕴竟然答应了,他眉头冷凝,可是他没有走,甚至都没有发火。

    我们四个人两个孩子在一起拍了一张合影。

    闪光灯闪起的那一刻,我闭了下眼睛,我想我这张合影恐怕不太好看,我这打扮的跟个特务似的。

    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笑颜如花的柯若,他是该笑。

    柯若今天一石三鸟的计划就全都达成了,为高宇洗清了绯闻,还打击到了我,还把他自己的名气再一次提高了,他在家一年多没有出道,现在生完孩子了,正是要复出的时候了。

    果然他朝我笑了下,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盛蕴,这个眼神让我莫名的想起那一次他来艺术馆闹事的时候,他闹的那么大,几乎让我们艺术馆关了好几天,虽然后面他也没有得到太大的好处,可他确实去闹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能搅合,而且他还敢利用盛蕴,秦雪声以前说了盛蕴连娱乐新闻都不会看的,而柯若却频频让他上热搜。

    以我对盛蕴的了解,如果我是柯若,他现在挥挥手就把我灭了。

    但是,盛蕴却没有把柯若灭了,就连这一次他也容忍了。

    我不知道柯若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我觉得也不会是他柯家的面子,因为盛蕴连他自己的家都不回了,他连他父亲的面子都不给了,所以,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当然他肯定也不是喜欢柯若的,这点儿我还是有把握的,不是因为我有多大的脸,而是我知道柯若有多精明,如果盛蕴喜欢他,他不会再去搭上高宇。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这走神的时候,已经被盛蕴拉出来了,记者们都散了,因为高宇最后都发火了,他甚至冲着柯若喊:你自己的孩子都这么利用!你还是不是

    他没有说完,直接抱着孩子走了,而柯若也替他分了记者红包,记者们看在红包的份上也都散了。

    我跟在盛蕴后面,跟小瑾大眼瞪小眼,小瑾还趴在盛蕴肩上,他倒是全程都没有露脸,这会儿还朝我问:爸爸,刚才是怎么了?

    我跟他说:你将要出名了。

    盛蕴听着我的话,却连停都没有停,直到进车里了,才把小瑾放进车里,我也跟着进去了,盛蕴关上车门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他眉目依然冷着,看我看他,他看了我一眼:进车里了还跟特务似的干什么?

    我把帽子口寨都摘下来了,等他发动车子,出了地下车库后才问他:我们拍的照片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反问我。

    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吗?

    我不是问那张合影,我就吃惊那一会儿,与那些比起来,他对记者说的那些话更让我动容,他跟我合在一起,连同小瑾,他爸妈该怎么看呢?

    我是无所谓了啊,我都已经一点儿好名声都没有了啊,可他不一样啊,他今天晚上还要回家啊,盛伯父盛伯母该怎么说他呢。

    但他只跟我说了两个字:没有。

    没有关系?

    我趴在他椅背上问,被他呵斥了一声:系好安全带!坐好了。

    我又坐回去,但是坐了一会儿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因为堵车了,堵的还挺长,我跟他建议道:要不我跟小瑾打车回去吧?你直接掉头回家,应该还来得及。

    从这里回盛家怎么也要一个小时啊,这回去还能赶上晚饭吗?

    我知道盛伯父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新年夜的除夕饭,迟到了不好吧?

    我急得跟太监似的,但是他还不着急,手指在方向盘上很有规律的敲击,还问我:你晚上知道怎么煮水饺吧?一定在锅前看着,不要溢出水来。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开锅后放三遍凉水,都开了就可以捞出来了!我煮好了后给你拍照片!

    我要是水饺都不会煮,我就是头猪。

    他终于点了下头:知道就好,你坐好了,别探头探脑了,挡着我的视线。

    他说的我跟猴子一样,我有那么夸张吗,我跟他道:我是怕你回去迟到啊,你爸爸不会跟上次一样说你吧?

    他在前面像是冷笑了声:偷听还上瘾了?这么关心的话,跟我回去吧。

    我连忙坐好了:我不去!

    我这一声差点儿把小瑾吵醒,小瑾上车后就困了,看电影还是很耗神的,或者说很催眠,在车上这一会儿就睡着了。

    盛蕴轻哼了声,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个意思是说我是个胆小鬼,不肯跟他同甘共苦。

    我也觉得不太好,我给他惹了这么多麻烦,可我去了更是麻烦。

    我低着头不语,如果可以,我也想跟着他回去,盛父跟盛母揍他,或者是怎么着,那我愿意跟他一起跪着,跟电视上演的那样,跪倒天亮,跪到盛父盛母不得不接受我。

    但那是不可能的,盛父盛母绝对不会用这么俗套的招,甚至不会用钱打发我,他们不会见我的,就跟国王不会破例见一个平民,老虎不会低头听一只蝼蚁说话。

    我连跪着求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想跟天下普通的人一样,希望得到父母的祝愿,但是从我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没有这样一天。

    我不是期望入盛家,盛家是豪门,可我现在害怕豪门了。

    我不是矫情,而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没有那个享福的命,我家没有倒前,就是权贵鼎盛的豪门,可是我却没有享福,我从小就为了继承我爷爷的希望吃够了苦,人家的OMEGA养在家里好吃好喝,我在泥水地里打滚,要是滚出点儿成绩也好,可惜除了把我的身高拔高了外,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成为我爷爷希望的ALPHA,可是我已经成为了接近ALPHA的BETA了,我真的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了。

    后来我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不得不从部队里离开,重新捧起课本,可是有什么用了呢,我看着书就想睡觉,我有什么甚至想,我学习不好就是因为我没有精力了。

    我都能在站军姿的时候睡着,又何况是在坐着上课的时候呢?

    半路去学了画画,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结果转眼间嫁了人,嫁到高家的日子,我现在想起来都是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想起来一句话:生活是一件华丽的袍子,里面却爬满了虱子。

    我就在高家这件华丽的袍子里抓虱子,抓了一年又一年。

    在他们家连提离婚都要想了又想,拖了又拖,最后还是被人找上门来,甩了。

    所以我有时候甚至是感谢过柯若的,如果柯若不来一次次找我麻烦的话。

    我再也不想过高家那样的生活了,我同样也不想去盛家,圣诞夜的那晚上我真的在那里面快要坐疯了,我那时候想的是我宁愿在外面站着,也不想再跟盛伯母谈笑风生,我都不知道那晚上跟她说了些什么。

    虚与委蛇是我最愁的,我一点儿都不想宫斗,我就没有长那个脑子,你可以想想,你让一头猪怎么去宫斗呢,它只会拱地。

    我这样一头猪怎么配得上盛蕴呢?我连进他家的门都不敢。

    所以,盛蕴,对不起啊,我能不能退回到以前,偷偷的躲着你的时候,偷偷的喜欢就行了。

    我低着头,都快要低到车缝里了。

    大概是看不到我头去哪了,他从后视镜里看我:谢沉安,抬起头我看看。

    我跟秀女似的抬头给他看,他看着我这模样轻笑了声:长成这样确实怕见公婆。

    什么啊!我丑吗!我说我自己是猪那是我自谦的话好不好!别人说、特别是他说那就不行!

    我登时不乐意了:我丑你还跟我

    他还点了下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是我眼睛出了什么差错吗?

    他这个怀疑的语气!他要是眼神出了错,那我是不得瞎啊!

    我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表扬我自己一样呢?

    我嘴角不自觉的就弯起来了,他从后视镜里跟我说:别笑大了,嘴巴都要裂开了。

    我哼了声:新年要说好话!

    他握着方向盘道:那我想想。

    这个还用想吗!夸我不是应该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吗?

    他还真去想了,且想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想出来,我再也忍不住手扶在他椅背上:想好了没有?

    他手指轻轻的在方向盘上敲了下,终于开口了:谢沉安,我是我,你是你,跟盛家无关,也跟你谢家无关,听懂了吗?

    我眨了下眼,好像还挺绕口的。

    他大概是看到我这表情了,手握紧了方向盘,我听见他深吸气的声音:谢沉安,你就是头猪。

    这句话我听懂了,我切了声:你才是猪。

    以为我不懂吗?我懂,不就是告诉我喜欢我是他一个人的事吗?我就是想要藏在心里而已。

    他看样子缓过气来了,再次开口,他讲的声音很浅,且直视前方,我都不知道他是对我说的,还是自言自语,他说:以前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后来才发现,时间不等我,你也,

    他说到这里轻笑了声,后面的几个字我就没有听清楚,我只看着他的手在方向盘上捏的很紧,骨节分明。

    他是想说什么呢?想说我不等他是吗?

    我的眼睛涨的难受,我低着头看我的手,我的手现在不跟胡萝卜一样了,好看点儿了,于是我就使劲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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