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芙蓉虾饺吃了几个?”

    “一个。”

    “撒谎!”

    “四个……”

    ……

    又有灯花爆裂开来,太子却似兴致极高,拣着各种琐碎的小事来问她,细节记得比她还清楚。

    邵萱萱白天站了一天,聊了一会儿就困得不行,哈欠连天。太子一得不到回答就掐她胳膊,邵萱萱勉力支撑着,眼皮越耷拉越低,终于歪着头沉沉睡去。

    “喂,”太子按着她肩膀晃了两下,“再睡我扒你衣服了。”

    邵萱萱“嗯”了一声,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太子皱眉,当真解了她靠近腋下的衣带。

    邵萱萱纹丝不动,睡得毫无知觉。

    他干脆把手从她衣襟下面伸进去,胡乱摸了一气,最后在她肩胛骨的地方狠力掐了两下。

    就是头死猪,也该醒了吧!

    邵萱萱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显然是感觉到了疼痛,眼皮抖了好几下,也没能睁开。

    太子再一次掐住那个地方,她含糊地抱怨了句“别咬我啊”,径直往那疼痛相反的方向躲去——他的手是在被子底下横过她腰再伸进衣服里去的,往前自然就只能往他怀里去了。

    太子愣愣地看着挤了他满怀,还努力把脑袋往他胸口方向蹭的邵萱萱,揪住她肩胛骨的手指到底还是松开了。

    这么热闹,这么温暖,起码今晚,那些梦魇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回抱住怀里的人,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邵萱萱醒来时候就觉得半边身体都麻麻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小变态抱在一起睡到天亮——他大半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呢,能不重么!

    她正想着要不要动手把人推下去呢,就感觉到他身上那特属于年轻男性的,特别朝气蓬勃的某个硬邦邦的部位硌到了她大腿上。

    她也是睡迷糊了脑子没彻底清醒,脑子里瞬间想到的不是赶紧下床避嫌而是上体育课时老师关于女子防身术的深刻见解“提膝是女性防身的利器,要领是动作快,力道猛,怕攻击不到位可以抓住对方胳膊或者肩膀借力”……

    张舜正和绿葛等人一起第三次备好洗漱用的热水呢,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痛苦的惊喝,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张舜大惊,喊了一声“殿下”,就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邵萱萱穿着单薄的深衣摔在地上,正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太子似乎还在床上,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像是拱起了一座巨大的馒头山。

    张舜听得清楚,那一声惊喝明明是太子的声音,担心地上前两步,“殿下,您没事吗?”

    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邵萱萱立时消声了,警惕地抬头看向重重帷帐。

    “殿下?”

    被子山动了一下,然后听到太子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出去。”

    张舜还要上前的脚步登时就顿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在这里,太子就是他们的天。

    张舜躬身往后退去。邵萱萱赶紧爬起来,单手掩着松开了衣带的上衣,赤着脚踩着地板就要往外走。

    “邵豉留下。”帷帐里的人咬牙切齿地喝住她。

    张舜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吱呀一声把门掩上。

    真是可怜啊,大早上就被踢下床了,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邵萱萱可怜兮兮回头去看帷帐,咽了下口水,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做噩梦和人骑车比赛呢,一抬腿就不小心……”

    被子山动了动,那位的语气也终于缓和了点:“行了,不怪你,给我拿杯水过来。”

    邵萱萱惊讶,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

    “水都凉了,”邵萱萱蹭到桌边,晃了晃茶壶,讨好地说,“我去换一壶新的吧?”

    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先避一避枪口,这小子一直睚眦必报啊,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越想越生气然后就动手报复……

    “不必,就这个水。”

    太子说的很笃定,语气也彻底平静下来。

    邵萱萱犹疑不定地倒了杯水,临到床边了,又磨蹭着停了下来:“不然,还是叫太医来给你看……”

    看字还没出口,帷帐里的被子终于被一把掀开,太子一阵风似的就窜了出来,拎小鸡似的把人拎起来,抓着衣领抛进床榻里:“踢了我还敢跑,我看你是皮痒了不想活了!”

    邵萱萱整个人都被压进被褥里,极目都是丝被上精细的刺绣花纹,转瞬间屁股上已经挨了好几巴掌。

    “刚才用哪条腿踢的?”太子的声音蛇信一样阴冷,舔舐在她耳后,“哪条?”

    邵萱萱哪里敢应他,接着就发现他伸手来扯她腰上扎束裤子的细带,心里咯噔一下,剧烈地挣扎起来。

    外头却再一次响起张舜嘹亮的声音,“奴婢张舜,见过齐王殿下、三殿下,太子殿下还没起身呢。”

    ☆、第二十回身份

    “奴婢张舜,见过齐王殿下、三殿下,太子殿下还没起身呢。”

    太子愣了一下,这才松开手。

    邵萱萱飞快地爬进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太子朝外看了一眼,又转头来看她,最后无奈地说:“躲什么,起来伺候我穿衣服。”

    邵萱萱把被子团在身上,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太子瞪了她一会儿,出声招呼外面的张舜:“请皇叔和三弟去书房坐一坐,我随后便起来了。”

    耳听得脚步声远了,他才再次重申:“孤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你也给我赶紧滚下来,若是耽误正事,当真饶不了你。”

    邵萱萱很想一直这么躲下去,最好等人出去了再下床。

    可齐王他们都在书房等着了,她的期望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吴有德已经带着人进来了,邵萱萱尴尬地看着内侍和宫人们围着太子忙碌开来,真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大家一样的身份,其他人忙着伺候太子,她居然大大咧咧窝他床上,很刺眼啊!

    可这么直接下来——她衣服都没穿好呢,太子穿衣梳洗的时候她也一起?

    邵萱萱简直坐如针毡。

    吴有德抽冷子还看了她一眼,明晃晃的就是在嫌弃她居然敢“恃宠而骄”。

    邵萱萱有冤无处说,最后干脆把脸也埋进了被子里。

    看不到,起码没那么难受吧。

    太子忙起正事来还是很靠谱的,很快就雷厉风行地出去了。

    负责整理床铺的绿葛干咳两声,不冷不热道:“殿下已经走了,你还不起来?”邵萱萱从瞄了仍旧留在屋内的另一位内侍,含糊道:“绿葛姐姐,能不能让他出去呀?”

    绿葛叹气:“他又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长得很像男人啊!

    邵萱萱犹犹豫豫地下了床,抱着衣服去了屏风后面,三下五除二换好。

    她前几次和太子同榻而眠,得到的待遇其实不是这样的——就连吴有德和张舜,都把她当主子似的伺候呢。

    可邵萱萱不习惯啊,她有手有脚的,实在适应不了连布巾都要别人帮着拧好的奢华生活,反复强调自己来,并且身体力行地想要抢夺宫人手中的布巾。

    最后还是太子听得头疼,眼皮直跳地表示:“你们不必管她了,随她自己折腾去。”

    从此以后,邵萱萱就开始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

    绿葛也是习惯了,看着她吭哧吭哧地拧布巾,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邵萱萱才擦干净脸呢,张舜回来了,冷着脸表示:“邵豉,太子叫你过去伺候。”

    邵萱萱垮下脸,戴上帽子,接过张舜手里的茶盘,急吼吼就要往外走。吴有德一把拉住她,叫绿葛拿了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来,勉力在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抹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出去。

    邵萱萱被香粉刺激得脑子都晕乎乎的,一直走到门口了,她才突然发现这盘上的茶杯,似乎多了那么几盏。

    但门已经就在眼前了,邵萱萱微一犹豫,到底端着茶推门进去了。

    她最先看到的便是太子,然后是穿了一身藏青的齐王,裹得严严实实的三皇子,以及好几个与太子年纪相仿的贵族少年。

    邵萱萱来这里这么久,也知道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恭恭敬敬把茶端上去,然后就退到了一旁等着伺候。

    齐王说话还是那么文绉绉的,那几个少年也不遑多让,倒是太子有点沉默,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这几个少年原来是太子在国子监的同学,也就是俗称的太子伴读,专门陪着太子一起读书玩耍的。

    有着伴读这一层身份,做叔叔辈的齐王又在场,这个“聚会”的氛围就特别的……正经。

    邵萱萱他们之乎者也地说着,瞌睡虫都快跑出来了,偶尔扫到太子,果然他也不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是肯定的啊,都失忆成文盲了,都把手废了逃学了,居然还避不开他们,换她也高兴不起了呀。

    三皇子这时候话倒是少,嘴巴开开合合忙碌个不停,一会儿剥桔子吃,一会儿拿腰果尝。邵萱萱一下床就被传召了,哪里来得及吃饭,越看越饿,最后只好垂头瞅着地面发呆。

    好饿,好饿啊——

    那一声奇怪的空腹鸣响起来时,礼部侍郎的小公子刘献屿正说起自己关于“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的看法。

    “咕噜——”

    三皇子拿着梅子的手顿住了,齐王端茶杯的胳膊也凝固了,就连滔滔不绝的刘献屿,也诧异地闭上了嘴巴。

    几秒钟之后,大家都目光都集中到了邵萱萱身上。

    邵萱萱涨红了脸,尽大可能地想要降低存在感。

    然后就听到太子笑出了声,像是觉得十分无奈一样吩咐道:“邵豉你下去吧,让张舜过来。”太子都出声不计较了,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甚至还拿“邵豉”这个名字开起了玩笑。

    这压根不是我名字好吧!

    我爸妈才不会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邵萱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临关门前,那位话特别多,叽叽呱呱说到现在的刘献屿小少年还在那嘻嘻哈哈地重复:“少吃?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人如其名,殿下,他似乎还擦了粉,跟块馒头似的香的不得了……”

    笑你妹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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