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原道造悻悻的收了枪,恶狠狠的瞪了飞羽一眼,好像在说待会再收拾你。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进了黑蜥蜴就给我好好守规矩,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良企图,五拳加三枪,我亲自送你去冥府报道!

    飞羽幽幽叹息一声。啊,更像了,那个卧底在死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眼见着立原道造快要气炸了压不住了,芥川银上前一步,摊开右手。她在这种装束时向来不说话,装得像是一个哑巴,飞羽看出她是有解围的意思,朝她友好的点了点头,得到芥川银一个有些疑惑的眼神。

    我的名字是宫时院,今天刚申请加入贵组织。飞羽笑了笑,也是凑巧,请让我见识一下让人闻风丧胆的黑蜥蜴的实力吧,也好考量一下这个组织是否有价值让我留下。

    年轻人口气挺大。广津柳浪是港口黑手党的两代老人,他岁数不小,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不是一般年轻人可以想象的。从港口黑手党在先代手里发扬光大,在战乱之中风雨飘零,再到森欧外上位之后的种种

    他身上有一种睿智老者的沧桑感,轻飘飘的瞥了飞羽一眼,将手里快抽完的烟随手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熄,捡起来用纸巾包裹着塞进西装外套的上衣兜里。

    黑蜥蜴不计较成员的过去,待在这里的要求仅有两个。忠于组织,忠于首领。我期待你的表现。

    飞羽笑容不变,不置可否。

    黑蜥蜴的作风素来蛮横血腥,大咧咧的抵达了香叶会的基地所在,在广津柳浪的带领之下,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就接受了一波火力压制。

    他们是处理垃圾的清洁工,眼前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场,不需要告明身份来意,调查和善后让其他部门来处理,黑蜥蜴要做的就是确保没有一个活口能逃出去。

    飞羽手里拿着别人递给他的枪,在枪林弹雨之中,他信步而走,似乎笃定了那些流弹不会波及到自己,步伐那么轻松惬意,仿佛这里并非厮杀的战场,对周围的残肢断骸一眼都懒得施舍。

    他垂着头拆开枪支的弹匣,在这充满着惨叫和枪响的地方,他那不大不小的平稳声音显得突兀又诡异。

    一颗、两颗、三颗

    像是长了天眼一眼,他微微偏头,动作幅度很小,恰好躲过了一发从侧面袭击的流弹,子弹打中了墙壁又反射到天花板,打穿了一条钢管,水流从缝隙里洒落下来。

    飞羽停下脚步,举枪的动手都是那么优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室内已经停止了枪声,一部分原因是敌人基本死亡只留下一些苟延残喘的杂鱼,一部分是因为飞羽身上的气场太过慑人。

    有些人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够天然的让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那名新加入黑蜥蜴,还未通过考验的成员,身形纤细衣着得体,站在这个昏暗的仓库里,天窗投射进来的光正好照耀在他脚底。

    那是黑暗之中稀少出现的,白炽的光芒。香叶会的首领双腿都被流弹打穿,趴在地上艰难的仰起头,他的角度恰好在飞羽的正面,透过水管落入的水幕,逐渐浑浊的双眼痴痴的看着那个朦胧的身影。

    太亮了,他被命中了大动脉,失血过多的他意识已经渐渐迷糊不清,在弥留之际却开始眷恋这难得的光芒,觉得那一定很温暖。

    他朦胧间听到了对方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你看起来真可怜啊。

    他说道:活着是阴沟里的老鼠,就连死都毫无价值,即便是作为工具,腐烂发臭陈旧生锈我这个人素来好心,不如跟我说说你的遗愿。明明被抢走的物资是平分的,却只有你们香叶会被推出来当替死鬼,不觉得很不甘吗?

    濒死的人,朦胧间听到了这番话,生命力即将消散的他却奇异的精神起来,瞪大双眼看着对面的人。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举着枪对着他的太阳穴,深邃的红眸似乎能够看穿他的一切。

    你为什么要替他们隐瞒?不惜舍弃组织连同自己的性命和信赖你的兄弟的性命,也想要保住另一个合谋者吗?我在想那些人带走的应该不是有形的货物,而是无形之物吧

    你为什么会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啧,果然这种状态下,就连套话都不需要有技术含量啊。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修身运动服,身上连一滴鲜血都没有的人,厌倦的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心情,他觉得很无聊,非常的无聊。

    情报部的人不靠谱,只是关注货物的去向,却没有关注无形失去的资产,香叶会只是明面上的敌人,其他的大鱼却潜入水底,等待着冒泡的一天。你说不说与否其实对我没有多大的作用,我可是犯罪咨询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怎么在一场集体犯罪里剖析出利益链的关联

    飞羽的枪始终没有上膛,没有上膛的枪支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这时的他却掌握着全局,他本身就是代表着某种攻击性极强,能够将周围之物全都搅碎殆尽的异样生物。

    能够让你愿意将整个组织的生命作为血祭品的存在这样啊,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吗?我来之前稍微看了一下你的资料,近几年都信奉佛教,但以你的过去想要得到佛祖的救赎太难了,所以当有人说,只要献祭几条性命,包括你自己的性命,就能够抵达极乐世界

    停在垂死之人耳朵里的,是恶魔的喘息。背叛了组织,背叛了信赖他的部下,如亲人一般的兄弟们,他们正倒在肉眼可见的地方,血肉模糊的尸体,对生命的眷恋让他们死后双眼都无法合上。

    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有无数双死者的眼睛在盯着他,在怒斥他,在憎恨他,他们咆哮着诅咒着,质问为什么要背叛他们。

    不是这样的他嘶哑着,不停咳出血沫,我没想去极乐那个男人若是不这么做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所有人都会

    那个男人是谁?飞羽循循善诱的询问着。说出来,若是有趣的话,我会考虑帮你报仇哦。

    那个首领勉强的抬起头,眼里已经渐渐的失焦,他只看到了一团迷糊的光影,轻轻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

    飞羽猜出了他想问的问题。可以办到哦,反正你也别无选择了吧,我可以保证你在地狱里,会和那个男人相遇。

    仿佛被激励一般,那个首领咳嗽了两下,血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滑落。他张了张嘴,刚打算说些什么,却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血沫横飞。

    怎么回事?!这时才回神过来的立原道造,连忙放下挡住脸的双手冲到爆炸的地方。那个首领已经尸骨无存,被炸成了一堆碎肉,原地留下一大滩的血迹。

    立原道造迅速查看了一下。他体内被装了炸弹,应该是新型的远程操控的炸弹,没有发现炸弹碎片是异能力者干的吗?

    他心里满是疑问,听到了身后传来不屑的嗤笑着。

    啧,真是毫无美感可言的犯罪。

    立原道造浑身都僵住,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僵硬的脖子咔哒着扭转一个很小的弧度,瞪大的双眼瞳孔紧缩,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的,斜斜的看着那个身上一点伤痕和血沫都没有沾到的白色身影。

    你你早就知道会爆

    啊,是你们太笨了。飞羽爽快的承认,他无趣的抿了抿嘴,对室内积攒起来的压抑氛围毫无察觉,像是说着自己想喝水一样平静的语气说。任务结束了就赶紧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你们黑蜥蜴该关注的。

    他根本不像是一个待定中的非正式成员,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这种应该由部队领导者说出的话语。

    就好像是,笃定了自己的地位,已经凌驾于他们这些人之上。

    看着飞羽离去的身影,立原道造久久无法回神,广津柳浪走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他立原道造指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说不出完整的话。

    广津柳浪也面色有些复杂,他点燃了一根烟,架在指间不抽,看着烟雾像细线一样腾飞,眼里一片深邃。

    像这种人我也曾经见过前干部太宰治。站在死亡的深渊边缘,引领着前仆后继的人堕落、沉沦

    是纯粹的武力无法战胜的,限定外的生物。

    第一百零五章 原著互换篇

    你是说港口黑手党多了名准干部?坂口安吾得知这个消息时很是吃惊,异能特务科对港口黑手党的中高层信息更进很重视,在底下的卧底得知这个情报之后,很快就上传给他。

    他推了推眼镜,掩去连续加班一周后的疲惫。刚加入第一天就被提升为准干部吗?宫时院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知道对方是什么异能力吗?能够那么快升为准干部,一定是很强大的异能力者,总不能是个江户川乱步级别的妖孽吧。

    部下摇头。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查不到。只能查到他是昨天中午从东京一路搭顺风车进入横滨,他很注重肖想的**,一路过来都没有被摄像头拍到脸。剩下的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

    坂口安吾已经看过了手底下人加急送上来的情报,啧了一声。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而猎犬这边得到的消息要更多一些。在与绫辻行人确认过那次案件更深入的细节之后,他们从立原道造那里得知了宫时院的下落。本来是作为港口黑手党即将加入一名干将递交上来的,恰好是他们要找的人。

    情报被摊在了猎犬会议室中央的圆桌上,福地樱痴摸了摸胡子,沉声说道:绫辻侦探那边确定,那次案件并非一般性的报复官员的刑事案件吗?

    与其说是报复官员,看不惯他们尸位素餐采取自以为的正义行径,不如说他们是用杀人案件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绫辻先生是这么说的。条野道。

    真正的目的?大仓烨子有些好奇。是针对社会的更劣性犯罪?

    不,他们想找一个人。

    大仓烨子挑了挑眉,找谁?

    还不清楚,从囚禁了椎名飞羽的犯人那里分析,他的同伙人不过是被这名犯人利用,而犯人也是受他人的指示。那名犯人也只得到了要残忍的杀掉某个人的任务。

    条野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凝重,怒火在爆发边缘的末广铁肠打断了。

    红色眼睛,年龄在15~20区间,高智商,脾性温和家世清白没有不良记录的美少年。放在刀柄上的手背上是因为过度用力而脉动的青筋。只要是类似之人都不会留情,所以用极端残忍的方式凌辱虐杀了两名受害者,飞羽君也在名单内。他们不会就此收手,说不定还在暗处搜索符合上面特征的少年,还有飞羽君现在说不准就落在他们手里。

    一想到椎名飞羽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他还能够坐在这里已经是极限了,条野说得对,敌人还藏在暗处,若是他冒然的开始大范围的搜寻只会惊动对方。无论椎名飞羽有没有落入敌人的手中,对他的处境都没有任何益处。

    末广铁肠指着情报上附着的那张照片,穿着白色衣服的俊秀少年笑得和睦春风,但那张与椎名飞羽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只让他充满了戒备。

    不管他是来自什么势力,是那群阴沟里的老鼠也好,无关人员也好,他出现在飞羽君的住宅,就脱不开干系。队长,副队长,这个任务请交给我!他一定知道飞羽君下落的线索!

    他如此郑重不容反驳的说道,几人愣愣的看着末广铁肠难得如此严肃和动怒的神色,即便是遇到棘手的强敌,他也稀少会展现出这般慑人凌厉的攻击性。

    大仓烨子有些好奇那个叫椎名飞羽的孩子是怎么能够让末广铁肠如此上心,不过这件事猎犬确实不能坐视不管。她看向了最敬重的福地樱痴:队长觉得呢?

    福地樱痴嘴角咧开一个张狂的笑弧,眼神格外犀利。犯罪咨询师、俄罗斯不是很有趣吗?横滨之前的动乱就是由天人五衰的魔人引起的,即使与这个案件没关系,也需要确定他的危险性。

    若非他清楚天人五衰的成员及其所有的人脉关系,他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也会猜测对方与天人五衰有关联。究竟是意外,还是故意又或者背后其实站着某个追杀天人五衰的外国势力都不能撒手不管。

    那就交给你了,铁肠、条野。

    是!x2

    会议结束,末广铁肠不发一语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军帽,低着头一边往大门走一边戴上整了整帽檐,条野采菊跟在他身后,听着他的呼吸心跳,感知他的体温和肌肉活动的声音,心里嘶了一声。

    还真是被气到极致了啊,铁肠先生,离暴走也不远了吧。稍微有些同情一下那个叫宫时院的人了。

    条野采菊在同情宫时院,某个被太宰治拎到武侦社办公楼下的人,站在大门口抬头看着这栋陈旧的五层大楼,心里有些怀念。

    啊,自从武侦社原址被纳入军区范围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熟悉的大楼了。不过,还是现在的工作环境更好吧,他们武侦社因为和青王合作,加上乱步先生成为了国家议员,已经拥有了一栋堪称横滨第二的标志性大楼。

    社员也增加了许多,里面有很多是普通人。

    太宰治观察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若非他很清楚自己的好友是在他怀里咽气,后事也是他一手包办,真的会以为织田作之助没有死,而是在此之前生活在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刚才他例行翘班走去织田作所在墓园,想在他墓碑前说说话聊聊天,却不行靠近那里的时候,看到墓碑前站着一个熟悉到化成骨灰他都能认出来的红发青年。

    比他印象里的织田作岁数要大一些,衣着倒是干净许多,就是下巴那剃不干净的胡渣还顽固的刷着存在感。

    那个人听到脚步声后,回过头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很自然的举起手挥了挥,表情和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的说:啊,是太宰啊。这是你起的墓碑吗?挺不错的。

    墓碑上没有刻字,就是一块光秃秃的玉石,从杀手到黑手党的底层人员,为了实现自己成为小说家的目标不再动手杀人,却因此被人利用害死了他收养的五名孩子,最后亲手报仇也配上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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