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

    李玉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他伸手摸了摸面,面具已经被拿了,不过,脸上还有一层面皮,显然是被表兄伪装过了。

    他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一手按着软榻,另一只手想够车窗帘子,看看到了哪儿,却浑身乏力,脖颈处,还有隐约的酸痛。

    “玉儿,你醒了?”玄安公子听到动静,清冷的掀开车帘,低着清贵的头,扶着车门,坐了进来。

    “主子爷,您终于醒啦……”驾车的红衣姑娘,匆匆的回头瞥了一眼,笑盈盈的酒窝很是讨喜,正是——红苕。

    “红苕?!你怎么也……”

    李玉艰难的吞了吞唾沫,扶着车壁坐起身来,嗓子还有隐隐作痛:“表兄,你到底……想要怎样?”

    “过了……”玄安公子面无表情,薄唇亲启,摆了摆桃花扇。

    “什么?”李玉不可置否的握着窗沿,过了什么?他思索着,自己若是跳车,能不能逃出玄安表兄的掌心,随后他咬了咬唇,答案显而易见。

    不能。

    玄安公子淡淡的觑着他,面上一片死寂,似乎…常年来,他都是这样的一种病态。

    只见,他少有的纡尊降贵,伸出他的长臂,将李玉拉到自己面前,恨不得抵着他的额头。

    李玉很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咬了咬下唇,什么都未说出口。

    二人靠的极近,终究没有碰上,只是双眸对视着,李玉的不安,狐疑都被玄安公子看在眼里,他叹息了一声,松开手道:“玉儿,你踩过界了。”

    “……”李玉抿了抿唇,踩过界的到底是谁?把无辜百姓拉进来的到底是谁?

    “你爱上他了?”玄安公子迟疑且痛心的为他递上一杯温茶,小声追问道,“哪怕……他是让你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之一吗?”

    李玉接过杯盏,呷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这才好受了一些。

    “准确的说,是我自己写的投诚书,是我自己害的自己国破家亡,与人无尤。”李玉梗着脖子,放下杯盏。

    “表兄若是觉得……非要恨一个人,非要杀一个人,不如就杀了我吧。”

    玄安公子闻言,大惊失色,大口大口的喘着大气,许久都没有吱声。

    “主子爷,您别这样对公子,公子为了您,在邢州善了后,又不顾伤势,追到河间府……要不是,主上答应勤王……您还要是这样对他,公子岂不要伤心死了。”

    红苕弱弱了插话,显然,这里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红苕!”玄安公子厉声止住了她,“管好你的耳朵和嘴巴!否则……我不介意……”

    李玉百转千回,没有想到他会亲自赶到邢州收拾残局,蔺绪之如此的丧心病狂,他亲自来处置由是意料之中。

    看来邢州府衙与蔺府的那场大火,还是……另有隐情的。

    “噗……”玄安公子抑制不住腹中汹涌的血腥,吐出了一口鲜血,洋洋洒洒,滴落了一些,在他的桃花扇上。

    “唔……”李玉看不下去,自然为他施针压制伤势,“表兄,你内伤不轻,先找个地方歇息,修养一阵吧……”

    “你就是想,等赵子义来……带你离开。”玄安的一股血气涌了上来,又抑制住了。

    “我让你到他身边,是到他身边卧底……你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苦笑着,顾不上口中血腥,捏紧了手中染血的桃花扇,“本来……我也从来不曾想过,让你继承弘南的一切,玉儿,是你,是你先表现出了雄心壮志。我才……助你的。”

    “如今……我们已经走得这么远了,我不能失去了弘南,再失去你了……”

    他的克制,他的隐忍,让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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