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规定三更半夜不能吹吹打打?我是被岐王府热热闹闹迎进来的,既然婚事不成,自然还要热热闹闹的把我送回去。不然明日旁人还会以为,我是岐王府的世子妃。”陆锦棠含笑说道。

    秦致远恼恨的暗暗磨牙。

    襄王爷却摸着下巴道,“是这个道理。”

    陆锦棠不由向他投来一瞥。这襄王是怎么了?遮掩了他出现在新房的事儿,如今又一再的帮她?他打的什么算盘?原主的记忆里,他不是孤高冷傲,很不好相处的吗?

    “就依你!”秦致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

    岐王却是皱紧了眉头,“可是当年,本王亲口答应沈家老爷,亲笔立下婚书……”

    “是这张吗?”陆锦棠从怀中取出一张婚书,原主一直贴身放着,她抖开来,上头的字迹苍劲有力。

    岐王爷重重点头,“没错,已经这么多年了……”

    岐王见那纸页都泛了黄,却被保存的完好,可见这女孩子,还是很想嫁进王府里来的。

    “若是致远他欺负你了,本王会帮你教训他,一个女孩子,能嫁得什么样的人家很重要!今日就算吹吹打打将你送回去了,你的名声,又能好听到哪儿去?”岐王念着旧情,颇为不忍的劝道。

    却听——刺啦一声。

    陆锦棠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惋惜的撕了那婚书。

    眨眼之间,被保存的十分完好的纸张,就在她纤细白皙的手中,变成了碎片。

    她抬手一扬,泛黄的纸片飘落在朱红的地毯上,醒目扎眼。

    秦致远惊惑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的女孩子,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为何心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今日,你若出了岐王府的大门,他日永远别想再进来!”秦致远皱眉,哑声说道。他眸中透出的后悔和挽留之意,让站在他身边的陆明月看的心惊。

    她好不容易谋算至今日,如何能让陆锦棠给破坏了!

    “我家妹妹虽性子绵软,却也是言出必行的人,她怎会出尔反尔呢?”陆明月话里带刺。

    陆锦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姐姐说的不错,婚书已毁,日后再不相干!还请岐王爷备轿吧,我且去查看嫁妆。”

    原主的嫁妆,她绝不会留给害死原主的陆明月。

    也算是她寄居了原主的身体,为原主做的一点点小事吧。

    看着陆明月面露狰狞,陆锦棠心头一阵暗爽。

    她却不知,自己潇洒离去的背影,让厅堂里两个男人的目光都郁郁沉沉的紧紧追随着她。

    陆锦棠拿着嫁妆单子,亲自清点嫁妆,监督装车。

    “你以为你这样回到陆家,日子就好过么?”陆明月不知何时,也追了过来。

    陆锦棠淡淡看她一眼,“一件都不许落下,免得便宜了小人。”

    “你……”陆明月脸色难看,“你的这些嫁妆,早晚是属于我的!你回了陆家,还不是一样在我阿娘手里讨日子过?你娘都不是我母亲的对手,你算什么?”

    “你说什么?”陆锦棠眼睛微微一眯,“我娘怎么了?”

    陆明月自知失言,含糊其辞道,“你娘命不好。”

    陆锦棠的记忆里,原主的母亲在她五岁时便不幸离世,隐约知道是病死的,留下她和刚满一周岁的弟弟。

    “我娘不是你娘的对手?”陆锦棠提步靠近她的姐姐。

    陆明月不由被逼得向后退去,她一直觉得这个嫡出的妹妹,如扶不上墙的烂泥,母亲几句话,都能把她哄得晕头转向,今日她是怎么了?胆敢撕了岐王的婚书,还敢这么逼视着自己?

    “二小姐,都装好了。”下人禀道。

    满满六大车的嫁妆,车辕都被沉甸甸的箱笼压弯了。

    陆锦棠轻哼一声,冷冷看着陆明月,“姐姐的话我记下了,回府以后,我会好好打听的。祝姐姐日后和世子爷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她轻笑一声,潇洒利落的登车而去。

    陆明月僵在原地,听着她最后那话,威胁之意,冷飕飕的叫人心底发寒。

    “你还长本事了,等你回了陆家,看我不告诉阿娘,让她整死你这小贱人!”陆明月咬牙切齿,暗暗说道。

    岐王世子这会儿倒是不忙着陪他的小妾了,反倒守在二门外,眼目灼灼的看着那浩浩荡荡离开的车架。

    他以为,陆锦棠到底是不忍心离开的,适才的绝情不过是她欲擒故纵,自己只要等在这里,再劝她一句,她定是忙不迭的投怀送抱。

    没曾想,陆锦棠连车帘子都未曾掀开,一行车架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岐王府。

    出了岐王府大门,她还真叫人吹吹打打了一路。

    惊得已经睡下的京城百姓,纷纷起床打听,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儿?

    襄王爷看完了热闹,竟也离开了岐王府。

    他骑马溜溜达达的绕路截上陆锦棠的车架,骑马并行在车窗外。

    “陆二小姐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襄王似笑非笑的说。

    陆锦棠皱了皱眉,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京城都说,和岐王世子有婚约的陆二小姐胆小怯懦,身为嫡女,气质胆量却比一般人家的庶女还不如。”襄王轻笑一声,“托了沈家的福,才能攀上岐王的高枝儿,你就这么毁了这桩婚事,不怕你父亲与继母不叫你好过?”

    “不劳襄王爷费心。”陆锦棠在马车里,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你若好好哀求本王”,襄王轻佻的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本王看在你我已有肌肤之亲的份儿上,或可帮你……”

    陆锦棠暗暗翻了个白眼,扬声呵斥,“车夫,晚上喜酒吃多了?怎的这么慢?”

    车夫手一抖,啪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陆锦棠回到陆家的时候,三更已经过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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