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言抬起头看了陈安一眼,两人依旧不动声色。倒是胡不归,原本从容的脸上也有些僵硬。

    不过很快,胡不够就恢复了常色。就算点数发生了变化也没关系,沈希言最后一把必须要胡个封顶,才能有可能持平。

    可是从开局到现在,沈希言胡的最多的一把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他完全不担心。

    以为封顶五百一十二两的牌面是那么好摸的吗?若非有过人的千术,能够控制牌型,普通人想要摸这么一把牌,还能胡牌都非易事,更不要说是跟他和盛爷这样的麻将高手一起。

    胡不归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把牌,不禁心花怒放,因为他这把牌实在是不错。哪怕点数发生改变了,可是牌型却意外的好,直接就听牌了,单吊一万。

    胡不归决定,不管谁点炮他都要胡牌,结束这一场赌局。

    “沈公子,这把怕是要承让了。”胡不归心情很好,淡淡地说道。

    沈希言却是面不改色:“胡老板开了这么多年的赌坊,难道没听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结果的道理吗?”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胡不归一眼:“这可是未必。”

    沈希言说着便摸了一张牌,她的手一抖,牌掉在了地上,胡不归看过去,正好是一万。

    “不好意思,手滑了。”沈希言捡起来牌,若无其事地放到了牌里。

    沈希言抬起头看了对面的陈安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打了一张二万。陈安的手一动,便将手里的一万放到了最左边的位置。

    胡不归眉头轻蹙,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希言知道他胡的牌。

    牌局继续,沈希言一直也没有碰牌或者吃牌,胡不归看了沈希言一眼:“想要胡十三幺?”顿了顿,他直接亮出了手里的三张九条,“怕是有点难吧?”

    沈希言微微一笑,直接挑出来了一张九条:“我倒觉得这是天意。”

    胡不归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有三张九条,没想到最后一张都被沈希言抓去了,难道这真是天意?

    沈希言又抓了一张牌,可是看到这张牌,她脸色顿时一变。

    因为这又是一张一万。

    如果她想要凑成十三幺,就必须打一万,可是胡不归的胡牌就是一万,她绝对不能打。

    若是如此一来,她便只能拆了十三的牌型。而且现在让陈安去点炮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把牌。如果沈希言不能胡,胡不归做完庄之后,那么牌局就结束了。

    所以这一把沈希言必须胡!

    沈希言神色一凝,当机立断地决定拆了十三幺,她打了九条!

    其余三人脸色顿时一变,胡不归却是似笑非笑地睨了沈希言一眼:“倒是果决,这么快就放弃了?”

    沈希言没有手滑,继续接着打牌。

    如果不胡十三幺,她想要胡一把五百一十二那就只有是清一色或者大四喜,这真的就是在完全赌运气了。

    胡不归也明白了沈希言的意图,眉头一挑:“沈公子倒是好定离,可是现在改牌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沈希言看了胡不归一眼,“我一直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毕竟天意难违,老天爷如果不想让你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胡不归冷笑着说道:“只怕天意也不肯让你胡,十三幺凑不全了吧?这把牌全凭天意,可是开局我就是听牌,你拿什么跟我玩?”

    沈希言没有说话,她也学着胡不归的样子,直接亮出了两张一万。

    “我有两张,还有一张在安哥那,胡老板,要改牌的怕不止我一个吧?”沈希言含笑着问道,“这么看来,我还不算是太倒霉。”

    胡不归脸色顿时一变。

    牌局玩到现在,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沈希言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直接亮出来。

    此时盛爷看向沈希言,冷笑着说道:“看来沈公子是没看得起我,若是我胡了,你们也是输了。”

    陈安此时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三张二饼:“盛爷可是要这个?”

    盛爷顿时噎住了,强硬地说道:“那还有一张……”

    “在希言那。”陈安从容地说道。

    盛爷不说话了,得,都得改。

    胡不归脸色变幻莫测,最后终于恢复了冷静:“那又如何?就算要改听,我也不相信你的牌面能赚赢!”

    五百一十二的牌面一共就那么几种,打到现在,已经是很难凑齐了。沈希言获胜的希望几乎是微乎其微了,胡不归不相信沈希言能好运到这个程度。

    尤其沈希言还要拆了十三幺之后。

    沈希言点了点头,“胡老板说的不错,一家炮确实不太容易。不过我这人还心第二句话,就是人多力量大。”顿了顿,说着她扣了一个暗杠,从牌后抓了一张牌。

    看到那张牌,她看向了胡不归,含笑着说道:“看来天意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说着她推开了自己的牌:“暗杠杠开,胡老板庄家二百五十六两,安哥和盛爷一人一百二十八两!”

    她胡一人五百一十二不容易,可是若是自摸的话,就要三家给钱,庄家二百五十六,另外两人减半,依旧也是五百一十二两银子!

    她还是赢了。

    沈希言顿时觉得当年被数学折磨的日子,此时全都值了。

    胡不归脸色顿时一变,不止是他,场外围观的人都震惊了。

    “胡不归输了?!”

    “胡老板居然输了!”

    “只进不出,只赢不输的白来赌坊居然翻船了!?”

    巨大的议论声响起,却都是不敢置信。

    沈希言拿出自己的本金:“要数一数吗?”

    “不用了。”胡不归脸色虽然难看,但是态度倒还算镇定,“不用数了,是我输了。”

    沈希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望向了胡不归:“胡老板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我们今日能赢完全是靠了点运气。若是可以,我这辈子都不希望再跟胡老板打牌了。”

    胡不归嘴角还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你不必如此说,我赌牌数十载,难道还输不起不成?”

    赢的时候不以物喜,输的时候不以己悲,这胡不归有如此豁达的心性,也难怪能经营赌坊这么多年。

    围观的赌徒们却非常兴奋,大声地称赞着沈希言和陈安。他们被赢了这么多年,而且明知道胡不归是出千却从来没抓到过他的把柄,被他赢到倾家荡产的人都不在少数。

    胡不归还有蒋四爷护着,也没人能敢找他的麻烦。现在胡不归输了,他们心里都觉得扬眉吐气。

    “满记!”

    “满记!”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立刻引来了其他赌徒的附和,大声地叫着满记。

    秦风也很兴奋,他跑到了台上,眼睛发光地望着沈希言。

    “我们赢了。”

    沈希言微微一笑,却是摆了摆手:“不必再张扬。”顿了顿,她冲着蒋四爷拱了拱手。

    蒋四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

    跟一个女子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关结束了,沈希言便提出请胡不归等人吃饭,这是在赌局上就说好的事。

    胡不归和盛爷并没有推辞,再加一个陈奇,一行七人便去了满记的摊子。

    如今满记的啤酒可是紧俏的很,胡不归等人都想尝尝。

    几人没有在摊子上吃,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让人将吃食啤酒送到了酒楼里,也方便他们谈话。

    沈希言倒了一杯啤酒,给胡不归亲自满上,“胡老板,今日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敬你一杯。”

    胡不归很痛快的跟她干了这一杯酒:“我胡不归这一辈子除了四爷之外,还没佩服过什么人,你们是个例外。今天赢的漂亮,我心服口服。”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这胡不归虽然出千,但为人倒是爽快。

    “胡老板客气了,胡老板的牌技我等才是佩服的很哪。”陈安恭维着说道。

    胡不归一摆手:“我那是千术,谁都知道,你们的记牌算牌,却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

    沈希言含笑着说道:“胡老板也是真本事啊。”

    陈奇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让我这个没本事的人情何以堪啊。”

    众人这才停下,陈安看向了陈奇:“陈大哥,你该跟我说说这第三关了吧?”

    陈奇此时却看了盛爷一眼,盛爷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含笑着说道:“这第三关就是我了。”

    沈希言和陈安皆是一愣,盛爷跟着他们打麻将,还以为他也是赌坊的人,没想到竟是第三关的人?

    沈希言想到胡不归的本事,这盛爷一定是有别的过人之处,心里顿时警惕了几分。

    “盛爷,失敬失敬。不知这第三关的内容是……”沈希言试探地问道。

    盛爷叹了一口气,却是正色地说道:“说实话,从这五关三将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闯到这第三关,你们是第一个。”

    沈希言和陈安对视了一眼,盛爷便继续说道:“你们可知这当年四爷为何要设下这五关三将的难题?”

    陈安正色地说道:“还请盛爷为我等解惑。”说着为盛爷倒了一杯酒。

    盛爷的手指在桌面轻点了两下,然后才正色地说道:“这是为了违反会规之人定下的,若是违反了会规便会被逐出商会,除非能过得了这五关三将,否则是绝对不允许重新入会的。”

    沈希言摸了摸鼻子,心里暗道,他们还没有机会违反会规,就要先闯一闯了,他们到哪去说理去?

    “这会规嘛,也很简单,就三条。第一是不可卖国求荣;第二是绝不能为了生意陷害手足同胞;第三是不能欺诈售假。”盛爷接着说道,“三条会规,若是违反了,便是人人得以诛之,所以这五关三将也是极难的,这么多年违反会规之人有,但是能过关的人,便是过第一关之人,也就你们几位了。”

    沈希言一听这话,对蒋四爷倒是有了几分改观。能定下这三条会规的人,定是心怀沟壑之人。

    盛爷含笑着说道:“所以这五关三将也是根据着这会规衍生而来,人人都道商人重利,唯利是图。可四爷偏偏就要我们做商人亦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胡老板的第二关是赌,我的第三关则是一个义字。你们用三千两银子去做一件能人心所向之事。”

    沈希言却是不解说道:“人心所向?这与盛爷何干呢?”

    一边的陈奇说道:“很简单,会随机抽选一百名的乾街百姓投票。只要你们的票数超过盛爷,就算你们赢。”

    沈希言皱起了眉头,表情凝重地望着陈奇。

    陈奇便继续说道:“盛爷可是我们乾街的大善人,他为人和善,你们来时是从西门来的吧?那条路就是盛爷一力承担做主修建的,盛爷这些年更是乐善好施。乾街的书院、医馆皆是盛爷所建,他救助过的人无数。便是整个乾街,一个招牌砸下来,十个人至少有八个人都受过盛爷的恩惠。”

    沈希言望着盛爷的眼神便带了几分真实的敬重之色,有钱而且还有这份善心做这些事的人,本身就值得让人钦佩。

    这样的人,居然没能成为安州商会的会长,却屈居于蒋四爷之下?

    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该考虑的是,她的对手是盛爷这样的威望极高之人,她要怎么赢啊?!

    盛爷在乾街经营几十年,在这里威望很高,可他们却是初来乍到,他们要怎么撼动盛爷这么多年来的根基啊?!

    沈希言一脸的生无可恋。

    盛爷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我很看好你们,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这第三关,也希望你们全力以赴,带给我一些惊喜。”

    沈希言看着盛爷温和的目光,本着对他的敬重,她举起酒杯,正色地说道:“盛爷心怀大义,我等佩服。我不敢说与盛爷相提并论,但也愿意为自己的同胞、为乾街尽些绵薄之力。这第三关我应下了,我一定全力以赴!”

    盛爷含笑着跟她喝了这杯酒。

    吃着饭,陈奇便看向了沈希言:“沈公子,你那啤酒实在是个好东西,不知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沈希言明白陈奇的意思,这是担心她过不去第三关。乾街的人,当然能看出啤酒未来的销量。

    对于这啤酒的问题,沈希言也早就考虑过了,闻言笑着说道:“不管我最后能否过关,这啤酒的配方我是打算留在乾街的。只是不知道四爷是否愿意跟我做这个买卖,还请陈大哥多多为我美言几句,让四爷给我一个好价格呀。”

    陈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希言如此大度,就算最后没过关也愿意卖出配方。

    就连盛爷也是微微一怔,“沈公子这份心胸便足以让我钦佩了。”

    沈希言笑着说道:“既然大家相遇了便是缘分,我等是晚辈,若是不嫌弃,愿意和我交这个朋友,就叫我希言吧。”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四爷的规矩我不敢违背,闯关的时候我们是对手,酒桌上大家就都是大乾的子民!”

    盛爷心里暗叫了一声好,边是男子也难有这样的心胸。可沈希言竟能如此大度豁达,便是女子也当得上一声钦佩了。

    “好!来来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盛爷大笑着说道。

    夜深了几人才散席,沈希言等人回客栈休息暂且不提,便是盛爷回到家里,就看到蒋四爷正在等着他。

    沈希言今日心里疑惑,盛爷在乾街如此威望,为何却让蒋四爷做了会长。这是因为二人是生死之交,私交甚笃,谁做这个会长都一样。

    蒋四爷看到盛爷回来,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心大,还跟他们喝到这么久?”

    盛爷眼睛亮晶晶的,笑意盈盈地说道:“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后辈了,聊的投机,便多喝了几杯。”

    蒋四爷冷哼了一声说道:“陈安和那秦风倒也罢了,一个女子,便是有几分机智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少见多怪。”

    盛爷瞥了他一眼,将今日沈希言说的话跟他学了一遍。

    “我看这个沈姑娘,心性豁达,智谋无双,却是难得的人物。这聪明的人大多数都因为聪明而心高气傲,她却没有丝毫的孤傲,反而平易近人。你想想,她能创造出啤酒这样的东西,却依旧愿意守着规矩,跟你闯这什么五关三将!”

    “今日在赌桌上,这姑娘心态平和,与那陈安配合默契,生生的将颓势逆转为胜。便是当年你我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怕是都难有这样的本事。”盛爷说着看了蒋四爷一眼:“老四,这次你怕是看走眼,着相了!”

    蒋四爷的脸色一变,却固执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

    “不过就是侥幸而已,这第三关由你守关,我还不信他们能这么幸运!”蒋四爷冷哼地说道。

    盛爷摇了摇头:“光是幸运就能连闯两关?你带人去闯一闯试试!他们是有真本事的,我倒是很期待他们的表现,也许他们会改变乾街也说不定。”

    蒋四爷见盛爷这么推崇沈希言等人,脸色有些不服气,却不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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