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骤然松动。

    这是她第二次问了,上一次是他的回答是不疼。

    “不疼。”他低笑一声,喑哑的嗓音难得带上几分轻松感。

    “别骗我,施冷说很疼,我看你有几道伤都到骨头里了。”姜烟缓缓道。

    “北城干燥,潮湿的时候才疼。”他道。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傅司眠眼角的笑意盛放地过于肆意了,“别怕,都过去了。”

    姜烟惊讶他竟然还会安慰人,一时间晃神没有言语,再想说话的时候发现那双眼里燃烧的东西开始不一样了。

    傅司眠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眼刀,仿佛藏着利器,不留神就会被砍上一下。但此刻没有。

    此刻这双弧线流畅的眼里透着说不出的热烈和爱欲,就只是盯着,也能让人感受到停滞的空气。

    “傅司眠。”姜烟道。

    “嗯?”气息掠过耳廓。

    “……我手麻了。”她挪动了一下,骤然生出逃跑的念头。

    倒不是怂,她确实想撩拨人,但没想到今天的傅司眠这么不禁撩……

    傅司眠反手一扣,掐着她的腰往床里按,将头埋进了她的肩里。

    姜烟头皮发麻,身体的反应先于脑子,只能伸手抵着他推,“别,闻歌在外面。”

    “姜烟。”他低声叫着。

    姜烟身子微僵。

    “姜烟,姜烟……”染着酒气,鼻尖蹭过她的脖颈,甚至还带了轻笑。

    姜烟张了张嘴,“你……”

    这人是傅司眠吗?

    下一秒,手指被他拉住了,牵引着按到身下。

    姜烟一惊,睁了眼,抬头看进那双浓烈的深潭,清清楚楚地看见无数火焰在那双眼里跳动。

    她僵着手,几乎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机械地被傅司眠带着走,直到他再次垂头在耳边轻喘,思绪和理智才逐渐回来。

    他刚才……

    几分钟之内,姜烟打破了脑中对傅司眠的所有认知。

    她咬牙将人推开,转头盯了他几秒,傅司眠任她打量,眼底笑意就没有褪下去过,反而幽幽地看着她,理直气壮。

    姜烟下了床,在洗手间里哗哗地冲手,忍不住想到那双勾人的眼,脑中只有一个问句在反复敲打着她的神经——傅司眠疯了。

    “变态……”她冲了几遍,又拿起洗手液反复揉搓,“疯子……”

    回到床上之后,姜烟憋着股气把灯给拍灭了,总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不行,这场子明天是要找回来的。

    警局门外。

    陆云溪走了出来,看见陆飞白的车停在路边,开门坐了上去。

    “查清楚了吗?”她的妆容还和进去的时候一样,甜美精致,半点不显狼狈,“谁要害我们家?”

    “你觉得呢?”陆飞白斜眼,冷笑一声。

    “我怎么知道!”陆云溪咬牙,“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是现在药物在临床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研究所会出事吗?”

    “当然会。”陆飞白道。

    “那怎么行?!”陆云溪着急地捏着裙摆,“我辛辛苦苦了几个月……”

    “陆云溪,你是真的想不到吗?”陆飞白打断她的话。

    陆云溪一愣,“什么?”

    “居然是真的。”陆飞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稿有问题。”

    “手稿?”陆云溪疑惑地停了下来,转念一想,皱眉道,“那是傅光润在研究的时候出了问题吗?”

    “老天爷……”陆飞白侧头低声叫了一句。

    “陆飞白!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有话就给我直说!”

    “行,我直说。傅司眠骗了你。”陆飞白转头就道,“我以为你再怎么迷恋他,这种时候也该想到了,没想到你对他的信任真是超出了我对普通人类的认知范围,是我小看了你,妹妹。”

    “你胡说!”陆云溪瞪眼。

    “你怎么偷的手稿?”陆飞白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斜眼看她,“我猜猜,应该是畅通无阻,就像有人特意碰到你面前送给你一样,伸手就拿来了吧?”

    陆云溪沉默。

    “事后还有人替你背锅,让你彻底相信自己是运气好,完完全全靠本事躲过了一劫?”陆飞白补刀。

    陆云溪开始颤抖,眼眶红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不会的……”她掏出手机,开始打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嘴里接着道,“他不会这样,不会骗我……”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她咬牙接连打了好几个,都显示无人接听,这才茫然地放下手机。

    前所未有的恐惧向她心中侵袭,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吼着不可能,但是这一次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你看。”陆飞白毫不留情地又插一刀,“利用完就扔了。”

    “哇啊——”陆云溪成功被惹到大哭,哭声震天,“我草你大爷的陆飞白!你别给我挑拨离间!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破事……司眠哥哥不会骗我!他只是没听见电话……”

    陆飞白头疼,踩了一脚油门往酒店飞奔,直接将人扔进房间里,彻底清静了。

    隔天。

    姜烟起了个早,推门出去时看见闻歌就躺在客厅里呼呼大睡,团子窝在他身边,尾巴乖乖地盘着。

    她还没抬腿,身后的门也开了,于是顺势转头看了过去,上下一扫,看见傅司眠穿的是浴袍,显然是刚晨跑回来洗了澡。

    傅司眠反手关门,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姜烟挑眉——这场景,仿佛有几分熟悉。

    那时候两人流落荒岛,她拼死拼活才让撬动了这男人的嘴,结果隔天起来也是翻脸不认人,和眼前这副鬼样如出一辙。

    姜烟想了想,迈步跟了上去。

    “睡得好吗?”她问。

    “嗯。”

    很好,又恢复了一两个字往外蹦跶的样子。

    “没失忆吧?”姜烟撑着餐台,斜眼看去。

    傅司眠接了水,喝了一口后回道:“哪方面?”

    姜烟一滞。

    随后她勾了勾唇,伸手握住了傅司眠的杯子,上下一滑,“记起来了吗?”

    傅司眠动作停住了。

    姜烟直勾勾盯着他,心里冷笑。

    自己干的狗事自己不承认,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还没记起来?”姜烟说着,再次滑动了一下,随后探头到他耳边轻声模仿着喘息和低语,“傅司眠,傅司眠……”

    温软的腔调在他耳边响着,诱惑勾人。

    他还是没动。

    姜烟转手就攀上了他的腰,另一只手覆了上去,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动作,就骤然被客厅里的巨响打断。

    “砰——”

    姜烟转头。

    死寂。

    闻歌抱着被子,一头鸟窝乱发下是震惊的瞳孔,地上躺着他刚掉下去的手机,眼睛直直看着餐厅里白日宣淫的两人,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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