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遇到一位可以一起逃出此间的盟友,上官琼的心底里,无疑是很开心的。

    此地虽好,可是,这练武有时候也像挣钱一样,钱是永远都挣不完的,个人武力的修炼,同样是永无止境的。

    但一个人的生命,终究是有一定的限度的。

    一个人,总不能拿一辈子的时间,去对牢一个点,拚命的不做他想的死磕。那无疑是不太现实的。

    说到底,人终究是群居生物,总希望能有找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同伴,来一起面对生命里的所有的风雨。

    老是一个人守在这里练功,终究不是个事的。所以,上官琼理所当然的想逃。

    以己度人,上官琼自然也认为,那个老头,被关在这里久了,应该也有着跟她一样的想法。

    这一点,在她第二天再见到那个怪老头时,却感觉到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同。

    不同于前一天的憨拙呆萌,这一次,怪老头的言行举止,似乎是一下子变正常了许多。行动间,居然还添了几分似乎是上位者才该有的那种气度,其前后反差之大,让上官琼暗暗的惊?不己。

    看着他那身似乎有点眼熟的紧身的黑色衣袍,以及突然剃出的亮亮的光头,上官琼不由得暗自一愣:

    这老头这个样子,又预备着闹哪样?

    可别让他的假象给迷惑了,别给他坑了才好!

    这么想着时,上官琼整个人己经下意识的挪到了石室的门口,预备开溜了。

    “上官丫头,你这又预备着去哪儿啊?”

    那黑衣老者冷哼了一声,沉声问道。

    上官琼闻言,暗道不妙:

    糟了,糟了!

    这打扮,这声气,分明就是那天晩上抓她过来的那个武功奇高的怪老头!

    可怜她昨儿有眼无珠,还拚命的搜枯刮肠的整整的开导了他老人家一晚!

    这不分明是往老虎嘴里伸脑袋么?

    只不过,谁又能想到,就这么个冷酷强大又绝顶厉害的老头,私底下居然也会有如此崩溃绝望如此不顾形象的一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脚底下又往门那边挪了一小步,上官琼还是满面堆欢的应道:

    “呃,是这样的前辈,晚辈突然想起了,晚辈到现在还不曾吃早饭。前辈且先歇着,待晚辈回去吃过早饭了,再过来看您老人家。”

    “早饭么,本座这里有。”那黑衣老者有些不屑的一笑:“上官小娃娃,你还是别走来走去的耽搁时间了吧,就在这里将就着吃点。可别耽误了咱们两个接下来要办的大事。”

    “大……大事?”

    上官琼大急,急得都有些小小的口吃了起来。

    “是呀。”黑衣老者活动了一下自家格格作响的腕骨,淡淡的的说道:“具体就是,你帮我不动声色的抢一个人出来,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份泼天的富贵。你看,怎么样?”

    抢人?

    王老虎抢亲吗?

    那不是些彪悍的匪徒们才干得出的事吗?!怎么会轮得到她来出手?!

    而且,抢谁?怎么抢?

    就凭她现如今的这点功力吗?

    上官琼甚至是觉得,她的脑子,现下己经是完全的不够用了。

    “这件事,其实,也并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的。”

    指着桌上的一套质量上佳的杏黄色衣裙,老头这才压低声音,对上官琼密密的细嘱了起来。

    ……

    一口气喝干净面前杯里的一整杯酒,上官琼终于结束了她的冗长叙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要说,她所经历过的事,她己经尽她所能讲述了老半天了,对面这两只能不能听明白,那就全凭天意实在不关她的事了。

    对于不着边际的说话,她比较的在行。

    可是,能否用几句话说淸楚所有重点,那就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办到的了。

    谁都有能力上的短板,她上官琼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阿英啊,你又升级了吗?八级半了吗?呜呜呜,就你这个修炼速度,让你表兄我又情何以堪!”

    一把捂住自家的脸,秦荣有些夸张的说道。

    就知道他只会关注这个,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上官琼笑了笑,又瞄了金钟意一眼。

    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小酒杯,金钟意这才安静的问道:

    “阿英啊,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上了大成国国主,接下来,你又预备怎么做?”

    唉呀,还是这句话,稍稍的说到正题上了!

    “怎么做?”

    上官琼理直气壮的应道:“自然要靠你们两个帮忙咯。特别是你。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哇啦哇啦的讲了半天,又是在为什么。我又不是天桥上的说书姑娘。”

    “阿英啊,你放心,哥哥我呀,也不会白听你说的。”

    秦荣哈哈一笑,随手往上官琼的酒杯旁扔了一小颗的碎银。

    上官琼佯怒起身,作势要开揍,金钟意慌忙按住她,小声劝说道:

    “秦兄弟呀,不是哥哥说你。要说比手里头的银子啊,阿英可要比咱们两个宽裕多了,你也休要拿这个压她。还有,你们两个且都别闹了,小心叫外头那些人听到,又成何体统。阿英如今可是一国之主了,身份也自然不同往日。她的事,是难办了一点。万事开头难,咱们几个的确是要坐下来,帮着她好好的商议商议。”

    说来也怪,什么事,到了金钟意这个妖孽那里,的确是变得有条理了许多。

    大到各司官员的升迁,小到每日上朝的主要议题,金钟意都是经过精心考究深思熟虑之后,一一的做出比较系统的方案,再密密麻麻的写成奏折,按时放到了上官琼的案头。

    上官琼再怎么不通政务,有着特别能干的特助帮衬着,哪怕仅仅是在照本宣科而己,在所有的国事政务的处理上,亦是象模象样的,基本上没出过什么大错。

    一段时间下来,大成国基本上是政通人和,底下那些老臣子们,对这位年轻的国主的魄力与能力,私底下也心悦诚服了不少。

    有金钟意这个大能人在左右不遗余力的帮衬着,上官琼有时也乐得清闲。每天,把那些让人头疼的杂事都推给金钟意,上官琼常忙里偷闲的带着秦荣,一起去那些石室中认真练功。偶尔上官琼也带着金钟意,一起去讨论此间功法的特别,以及修炼之后的心得与感受。金钟意的眼光精准,对于练功一途的感悟也多,上官琼每次得着他指点之后,总会觉得获益颇多。

    由此,上官琼对金钟意的信任与依赖,不知不觉中默默的添了许多。

    快乐的日子,过起来总是飞快。

    眨眼间,年关将近。

    因着贪恋那石室里的那些武功图谱,秦荣不管不顾的赖往在大成皇宫内,己经有好几个月了。眼见着将要过年,又挂念着在梁城的阿笙,秦荣再也坐不住了,早早的辞了上官琼,收拾好行李,预备着北上返家。

    上官琼知他心意,早就叫人收拾出许多新奇好玩的东西,只令他顺便的带给上官老爹,带给阿笙。并密密的嘱托了秦荣,只叫他来年春天,带着阿笙来她这边小住。

    以着上官琼私底下的心思,不管怎样,她和阿笙两个,眼下总算是得到一个相对可靠的落脚之处了。倘若阿笙能过来这里陪她同住,她觉得一切就更完美了。

    而且,以她现在的功力,应该是勉强可以保护好阿笙了吧?至少是在她的地盘上,护着她不受寻常的雨打风吹。

    所以,在送走秦荣时,她把邀阿笙过来这边的意思,反复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上官琼在此地的遭遇,上官将军自然老早就得着了消息,老早就写信过来,再三的夸赞了一番,勉励了一番。

    在他老人家看来,上官琼能意外的得着大成国国主之位,就像她当初误打误撞的医好了阿笙一般,完全是一种运气,一种老天爷暗中帮忙的超级好运。

    但是,良好的运气,其实也是个人软实力的一种。

    他上官将军的孩儿,能够有这样的实力,也着实是让他欣慰不已。

    所以,在写给上官琼的众多信件中,他再三的给她讲解治国的要点,治国的基本方略,慈父力十足。

    有着金钟意的全力相助,再加上了上官将军私信里的再三教导,上官琼个人能力得到了迅速的提升。有时候,她私底下甚至觉得,想要去治理好一个国家,无非是多费一点精力而己,其实,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的。

    这种暗中沾沾自喜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多久,有一天,上官琼也终于乐呵不起来了。

    因为,金钟意也过来郑重的跟她辞行了。

    金钟意也要走了。

    本来,奉父命来大成这边办事,金钟意也是从自身的一大堆杂务中勉强抽身而出的。

    后来,上官琼被掳,为了救她,金钟意又在大成皇宫里待了一个多月,独自经历了许多。

    等到上官姑娘荣任国主,为了帮她打开局面理清思路,金钟意又不得不留在这里,帮她做了一个多月的特助。

    可是,快要过年了,他的家里,他所在的衙门里,都已经积了很多很多的事,等着他回去去做。

    他是再也不能留在这里陪她了。

    简单的说明一切之后,上官琼亦是默然了。

    虽然很不舍得,但是,上官琼明白,凡事有度,有些事不可以强求。人家金钟意也有他的难处,她必须要体谅。

    临行前,她又令人在御书房里摆下酒菜,请他过来喝酒。

    没有了秦荣的插科打浑,两个人对坐而饮,场面自然也尴尬了许多。

    上官琼取过小酒壶,低头替金钟意斟满。

    “金兄,这段日子里,得金兄鼎力相助,阿英是分分刻刻都不敢忘的。只是,明日金兄这一回去,阿英又不晓得在何时,才能再请金兄喝酒了。不管怎样,还请金兄满饮了此杯才是。”

    依言满饮了一大杯,金钟意的神情,显得有些萧索了起来:

    “陪阿英的这些日子,虽说是稍稍劳心劳力了一点,但总归是每天都新鲜有趣欢喜的,在下心里其实并无并点怨意的,便是呆再多的日子,在下其实都是愿意,都是肯的。只不过,阿英不知道,有时候,并不单是阿英一个人是身不由己的,阿英遇到的麻烦事,在下其实也有的,而且只会比阿英多,绝不会比阿英少。”

    “能留在阿英身边的日子,已经是在下所能给的极限。其中的为难和不舍,但望阿英能够体谅!”

    一席话,说得上官琼又是一阵的默然。

    是啊,休说他仅仅是朋友而已,就算是至亲,她其实也没什么理由要求得更多的。

    可是这该死的心里,为什么偏又会这么的难受!

    忍了又忍,上官琼闷头不语,又低头猛饮了一杯。

    那边的金钟意,却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为兄走后,阿英以后就要独立主事了。有些事,在下还有几句话,想要再嘱咐你一下。”

    “金兄请说。”

    抽了抽鼻子,上官琼小声的应道。

    “为兄走后,阿英再不可贪玩偷懒了。朝堂之上,阿英绝不能有分毫懈怠之时,绝不能让那些大臣们认为阿英是无能平庸之辈,从而生出欺瞒之心。”

    “事无巨细,阿英当徐徐观之,预先观察入微洞察一切,再多听听臣工们的意见,到最后决断时,方能少错一点,多接近事实一点……”

    ……

    一气又喝下一杯酒,金钟意不厌其烦的,又开口讲了许多。

    上官琼托着腮,凝视着金钟意那张不住翕动着的嘴,忍不住又神游天外了一回:

    要说,金钟意这家伙,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著名的小昏君刘禅了吧?瞧他说得这般滔滔不绝的,莫不是把他自己当成了鞠躬尽瘁的诸葛丞相?只是,人家诸葛丞相可是刘禅的长辈,也是个半老的老头子了,绝没可能这么年轻这么帅的说……

    唉呀,专心工作着的男神,显得特别性感特别帅的说……

    “嗒”的一声,上官琼忽然发现,有一只竹筷,居然重重的敲到了她的脑壳上。可能是心不在焉的缘故,堂堂的炼气八级半,竟然没有能躲得过去。

    有些愕然的抬头,上官琼又瞧见了金钟意那张恨其不争怒其不听的脸:

    “阿英啊,听别人讲话,你又能不能专心一点!你别以为,为兄肯轻易的对别人也说这么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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