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女说话甚是刁毒,不说故人而说“旧人”,内里的深意也只有明白其中情爱纠葛的才懂。

    飞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与这樊夫人再相见的一日,心内着实一愣,不由得微微蹙眉。虽然皇帝有意招降那白露山的叛军,以抵御北方的蛮族,可是阿与公主为何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来到中原腹地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阿与公主便缓缓地开口了:“尉迟小姐,别来无恙?”

    飞燕觉得自己与她没有什么旧情可续,便不卑不亢道:“此乃乡间村道,不比驿站官道,常有村人行走,还望尊驾能稍微慢行,免得伤及了无辜。

    阿与公主的那个侍女伦多却是看不过飞燕那冷淡的模样,还没等阿与开口便扬眉说道:“如今我们白露山已经归降了大齐,我们主公樊将军的侯印也已经送达,就差册封的圣旨,还请尉迟小姐在跟我们定北侯夫人说话时,用上敬语。”

    一旁帮忙盛粥的宝珠闻听立刻此言,立刻放下了锅勺,走了过来,正好开口说“大胆,哪来的刁奴”时,却被飞燕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白露山招降这么大的事情,她却半点没有从骁王的口里听说过,不过既然这阿与公主不像是偷偷潜行的模样,十有八九是正式拿了通关度牒入了中原内地。骁王虽然俱已经知晓了她在白露山的往事,可是这等隐情也是不宜张扬,免得横生枝节,想到这里,便淡淡说道:“这倒是好事,恭喜定北侯夫人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可是那阿与公主却是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转头对着多伦说:“还不快快跪下,怎么与尉迟小姐说话的!”然后便笑着说道:“姐姐,你那日在白露山上不告而别,阿与的心内一直寝食难安,此番相见,竟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你我二人可否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容我与姐姐说说这些时日的离别之情。

    飞燕冷眼旁观,再次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真是小瞧了这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阿与公主了。以前每次有樊景在身边时,她总是这样,如同乖巧的小猫一般轻声地叫着自己姐姐。然后便是安静地退居一边,默默地看着樊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那一双大眼里满是浓浓的羡慕,竟然无半丝嫉妒之情。

    与那乐平公主的骄纵不同,这位阿与公主倒是谦卑和驯得很,真不似一个大部落的娇养贵女。

    也真是因为如此,飞燕才没有对她太过警惕。而樊景也生出娶了这阿与公主,还可以与飞燕共结连理,妻妾平等其乐融融的心思来。

    此时在路边,人多嘴杂,飞燕也是不想太过声张,在这乡道间失了言语,便是微微点头,请阿与公主去一旁的一间土屋改造的茶水室里。

    入了茶间,飞燕叫宝珠在门外候着,然后坐在木桌旁问道:“侯夫人有何话要说?”

    阿与还没说话,眼圈却是先是微微发红:“姐姐,你可是怪我抢了樊郎?若是真如此,只怪我当时见樊郎实在是支撑得辛苦,便是一心想着要借助我父王的助力替他解忧,万不得已,才出了联姻之策,樊郎当初怕你误会,才将你支开,想着成礼后,再跟姐姐解释,到时再将姐姐迎娶入门,妹妹是知道姐姐与樊郎情深的,从来不会介意樊郎再迎娶姐姐……”

    飞燕深吸口气,心内其实被这新出炉的定北侯夫人一声声的“姐姐”叫得略有些心烦,便开口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侯夫人容人的雅量,飞燕已经领教了。您能不在乎樊将军早有钟意之人,仅仅是为了稳固权术而迎娶与你,飞燕更是佩服。

    只是侯夫人这番诚心实在是有些多余,您不介意横刀夺爱,抢了他人的未婚夫婿,未必别人也俱是有娥皇女英的心思,与您共侍一夫,既然你们二人已经是共结连理,现在也是琴瑟和鸣,归降了大齐,当真是万事通达。不知您又来与飞燕说着这些陈年往事是何意思?”

    阿与没想到这个以前在白露山上对她一直礼遇有加,颇有些世家闺秀风范的女诸葛,如今说话竟是这般还不留情面!

    若不是因为她出走之后,樊景便是对着自己忽冷忽热,从京城回来后,更是莫名地冲着自己发火,又连纳了两名妾室,她真是无计可施了,也是犯不着受尉迟飞燕的闲气。

    她向来是在樊景的面前装贤惠的,自然是妒恨在心也不能直接表露出来,便是背后狠狠地整治着那两个不要脸的狐媚。

    那两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以为自己是受了宠的,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是能看出这两个女人肖似着的是谁。

    每每看到那两个女人,她的心都像在铁水里煎炸一般,原以为樊景娶了她为正妻后,自然便会纳飞燕为妾。关于这点,她是可以忍受的。

    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但是关键是要让他得到,才算是旧的。就算樊郎是真心喜欢的是尉迟飞燕又如何?樊郎自尊心强,而那飞燕也是个不示弱的,两个人经常因为军中事务不合而开始激烈地争论。每当这时,樊郎总是会因为争吵而心绪难平,这时自己就会做一朵解语的娇花,宽慰着樊郎一番。

    以后只要同处在一府之中,有了自己的温柔陪衬,自然是能显出了飞燕的弱处来。过了新婚燕尔的热情,两个不示弱的人彼此地磨合着,樊郎的心怎么不会渐渐地靠拢向自己呢?

    可是这般的算盘却是在飞燕不告而别,出走了白露山而宣告终结。

    她知道,若是不除尽了这个女人在樊郎心里的影子,以后便是会有第三个、第四个肖似飞燕的妾室出现。

    因着之前樊郎在醉酒时,不小心将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她撞倒在桌角上,结果她流血不止,没有保住孩儿,之后一直怀不上身孕,所以特意来中原求访名医看病。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却是遇到了尉迟飞燕,这不禁让她一喜,只有将这正主儿带回白露山,才能杜绝了一府的燕燕莺莺,对付一个总比对付一群女人要轻松容易得多。

    而且她若是带回了飞燕,岂不是更在樊郎面前做出了贤惠的表率。与飞燕的负气出走更是对比出了高下!

    她坚信自己才是最爱樊郎的那一个,樊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说道:“姐姐,妹妹是要代樊郎接姐姐回去的。”

    这话一出,飞燕诧异地抬起了头,真是没有想到这个阿与公主竟是会说出这等荒诞至极的话来。

    她慢慢瞪圆了眼睛,说道:“樊景没有同你讲,我已经嫁人了吗”

    阿与闻言便是一愣,但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心内一阵窃喜,如此这般更好!若是飞燕已经是嫁过人的,便是已非完璧之身,那么日后这一点必定成为樊郎的心头芒刺,待她入了侯府,才能让这改嫁的妇人彻底在他的心里消失!昔日的共处的回忆也变得不再美好,值得留恋!

    于是她打量着飞燕通身的粗布打扮慢慢说道:“姐姐你这是何苦呢?樊郎一心爱着你,若是你肯低低头,岂不是成就了一番良缘?如今,樊郎归降大齐,尊享侯位,府里的日子岂是这等穷乡僻壤所能比拟的?想必这段姻缘,也是你负气为之。若是你肯回头,我和樊郎都是能接纳你的。”

    飞燕觉得再听下去,便是肚肠都要听得笑疼了。她站起身道:“飞燕的夫君待飞燕不薄,飞燕不知为何要听你之言,弃他而去?更不知您是何来的自信认定你们定北侯府的妾室之位来得就是比别处要好?”

    阿与听到这里便是自信地笑了,她认定这飞燕心里也定然是爱着樊景的,只是因着自己占了正妻之位,才意气用事。

    穷苦清贫的日子,哪个女人能耐得住?更何况是个胸中有韬略的女人,更是不会甘于平凡。

    “姐姐休要与我置气了,将来你入了侯府,妹妹自然是待你若亲姐一般。难道你真的甘于舍弃心爱的男人,而执拗地守着一个穷乡僻壤里的正妻之名?”

    飞燕已经懒得与她胡言乱语了。时辰不早额,骁王该回府用饭了,随行的厨子病了,其他人做的饭菜味道差了些,倒不如自己亲自做的小炒。晨起时,她让宝珠腌制了一笼海虾,只待翻炒就可以吃了……心里盘算着中午的吃食,嘴里淡淡说道:“飞燕还有事情,请定北侯夫人自便。”人也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高声禀报:“禀侧妃,骁王亲自接您来了。”

    这话听得那阿与公主与她身边的侍女一愣:侧妃?是外面的哪一个?大齐的二殿下骁王竟是在这里吗?”

    第110章

    阿与公主没有出去,隔着土屋的窗棂望了出去,只见一个一身立领黑缎长袍的英俊男子在一群金刀铠甲的侍卫簇拥下,翻身下了马,那男子深眉挺鼻,明显带着异族的血统,身形也是高大健硕。此时本应该坚毅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是带着暖意的微笑,深眸之中柔光闪动,笑着迎向走过来的……尉迟飞燕?

    伦多诧异地望着那英俊的男人轻轻执起了飞燕的玉手,又听到飞燕身旁的那个侍女出声道:“二殿下,侧妃今日亲自熬制了药粥,除了大锅里的,还有一罐砂锅里另外熬煮的小灶。原是怕您中午繁忙,不得回府吃饭,便派人用保温的砂锅给您送去。既然殿下亲自来接侧妃回府了,要不要先喝上一碗暖暖身再骑马前行。”

    只见那男子听了,立刻将飞燕的素手展在自己的面前,反复查看了一番,不见什么异样,才说道:“不是早同你说了,让你看看便好,怎么又自己动起手来?”

    多伦忍不住诧异道:“她?怎么会成为骁王的侧妃?当年那骁王可是高价悬赏,要买她的性命的……”

    就在这时,方才差点挨鞭子的侍卫走了过来,低声对骁王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二殿下目光转冷,突然瞟向了一旁立在道边的马车,然后移目望向了阿与公主所在的那间土屋。

    阿与心内早已翻江倒海,这男人带来的金甲侍卫和通身的气派俱是瞒不住人的。更何况随行的还有许多当地的官员。就算她再怎么不敢相信,事实也无不证明那尉迟飞燕竟然是大齐二皇子骁王的侧妃。

    思及刚才说的话语,阿与登时觉得脸皮又烫又涨。原以为飞燕已经沦落成了乡野村妇,她才会居高临下说出那些个话来,可是……怎么可能?在她记忆里那么骄傲而内敛矜持的女子,如今与那骁王执手对视,竟是如此娇媚而可人。方才在那骁王审视她的手掌时,竟然微微摇晃着骁王的手臂……与身份地位那么高贵的男人,传闻里阴冷不易相处的阴狠王爷,竟是可以那样随意的相处,这让的融洽,竟是她与樊郎从来不曾有过的……

    就在这时,骁王朗声言道:“定北侯夫人竟是在此,不知可否与本王一见?”

    阿与咬了咬牙,厚着脸皮从屋里走出来,努力挺直了腰板,不能输定北侯府的气场。虽然她的弟弟是被大齐下令处死的,可是彼时敌对,现在却是两方都急于修好之时,那些血海的深仇也可以尽装在一瓢里饮了干净的,更何况她与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本就不亲近,他没了,倒是让樊郎的力量更加壮大了。

    想到这,她来到骁王身前,微微施一礼,口音倨傲地说道:“阿与拜见骁王。”

    骁王冷冷看着她,说道:“夫人请起。没想到这竟是在这里遇到了樊将军的家眷。本王对定北侯还是有些钦佩的。前些年,本王还在白露山与定北侯在山间决战,转眼间就是同殿称臣,樊将军倒是适应得颇快。不过……此间乃是中原,民风淳朴,定北侯夫人世居北疆蛮荒之地,初履中原,行车不知避让行人,恐会伤及无辜。需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还望多学些规矩才好。”

    阿与听得是面红耳赤,心之自己竟是被这男子暗自损辱成了不开化的蛮夷,可是行车撞人的错毕竟是在自己,这骁王一身的武夫杀气,又甚是让人畏惧,便是再也嘴硬不起来。

    骁王说完,不再理她,转身扶着飞燕上了马车,回转府宅。

    马车中,骁王问飞燕道:“刚才在那小土屋中,那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这么久的相处,飞燕着实知道这看似豁达的伟岸男子有些特殊的时候心胸到底有多小,实不愿把阿与让她回去妃樊景当妾室的胡言乱语说给他听。但是,看到骁王盯着自己的炯炯目光,知道他是不达目的绝不甘休的人,当时宝珠也是在土屋门口,小土屋中的谈话是决计瞒不过骁王的,便将刚才二人说话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知骁王。

    骁王听了,脸色果然阴沉下来。待回到府邸后,先让飞燕去稍事梳洗,安排午饭。他寻了空子对肖青说道:“樊景在前梁时候便一直与我为敌,现在虽降了我大齐,但毕竟时日尚短,圣上必然要防止他出现反复,断不可能让定北侯的夫人在我大齐腹地随意闲逛。你去查查,到底是何人批准,纵容她如此行事的。同时,派人严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肖青领命退下。

    午餐时,那热炒的虾果然得味,可是飞燕拿着筷箸,却有些食不下咽。骁王伸手托起飞燕的香腮,沉声问道:“燕儿,有什么心事吗?”

    飞燕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有。只是刚才在外面煮粥,有些倦了。”

    疲倦时有的,可是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她见了阿与,才知道白露山已经降了大齐。而骁王从来不跟她讲的原因也是稍稍一想便能理解的。

    毕竟这段不欲人知的往事,她总是要稍稍避嫌的。

    可是她的心内还是不由得为山中原来的那些兄弟担忧起来。这段时日,她也是见识了大齐皇帝的手段,知道皇帝是心黑手狠之人,樊景投降后的前景殊难预料,她倒不为樊景发愁,那也是个满心城府钻营的人,且看他们如何去斗好了。只是山上原来还有很多父亲的忠心部下,和曾经随自己多次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是否会答应投降?飞燕总觉得依着对他们的了解是不大好说的。自己能放下,不代表那些个昔日的部将也全能放下对新朝的敌视。可他们若是不愿,樊景又会如何对付他们?想到这里,飞燕便是一阵的担心。

    一旁的骁王,不动声色地看着飞燕频频走神的表情,眉间的阴郁却是越聚越多……

    中饭过后,飞燕心思倦怠,回了房间,而骁王则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深吸了口气进了书房,又着人唤来了肖青。

    肖青进了书房,见骁王正在低头沉思,便默立一旁等候。骁王抬起头来,对肖青说道:“最近鞑靼人屡屡犯我边疆,圣上招安白露山叛军,有意让白露山对抗鞑靼,行的是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只是樊景为人阴险狡诈,未必没有防到这一手。你且查查,看看樊景最近如何行事?”

    肖青抬头应是,快步出了书房。

    骁王把玩着手里已经被揉搓得棱角变得圆润的涿鹿县产的南将石狮子头核桃,心内的怒气终于微微宣泄了出去。

    那叛贼倒是养了个贤德的娇妻,竟是不远万里来给她的夫婿保媒拉纤!他平日里总是小心地滤掉关于白露山的消息,不至于让燕儿去回想与那反贼有关的回忆。

    他虽然表现得大度,可是一想到飞燕曾经倾心与那人,二人不知多少次骑马共策,心内的醋意绝对是要把那玉人吓到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总是要防备的严密些,才不让那些觊觎的宵小得了逞去。

    近来骁王大力筹措商船业务,不断开拓航线商路,同时也派出了大量的密探。每开拓一处,便安插些人员,收集当地的信息。是以骁王现在耳目通达,不比当初刚入淮南时。不久,肖青便得了消息,返回书房向骁王回报。

    这一查不要紧,通过蛛丝马迹判断,最近樊景和南麓公似乎过从甚密。而邀请那阿与公主前来中原看病的,正是那卫宣氏。

    这两个大齐的心腹之患如果联手……

    骁王暗哼了一声,想到了先前樊景派人劫掠飞燕之事。当初,飞燕在白露山为诸葛军师,全力助他之时,他不知珍惜。现在,飞燕已经嫁入王府,是自己的心头肉,他却又来觊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手里养了许久的那对名贵的文玩核桃尽是已经捏得粉碎了……

    而就在此时,在距离郡县千里之外的江南西湖之上,一艘画舫里,乔装改扮过的南麓公正与樊景一同饮酒,卫宣氏作陪。樊景此前数次对南麓公示以好意,但南麓公皆是不屑一顾。在邓怀柔看来,樊景不过是一个仗着师傅的余荫而成事的小子罢了,何德何能与自己相同并论。但此一时,彼一时。随着骁王在淮南日渐得势,自己的形势越来越不利,急需外力援助。另外,邓怀柔手中已经握有三份藏宝图,可以大略看出藏宝地点应在北疆,那里是樊景的地盘,想要取宝,绝对绕不过樊景。是以,倒是要拉拢了一二,到时也好行事。

    卫宣氏发现樊景突然发呆,直直地看向自己身后。卫宣氏回头一瞧,原来是望向了鸣蝉,当下微微一笑,对鸣蝉说道:“定北侯喝醉了酒,夜里无人照顾,你晚上且去侍候吧。”

    第111章

    卫宣氏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鸣蝉立刻心领神会,微笑着走到了樊景的近前。

    樊景之所以一直盯着把那侍女鸣蝉,实在是因为她像极了飞燕。就算是自己府里新收的那妾室也不过是眉眼与飞燕肖似罢了。可是眼前这个却是连微笑的表情也很神似。

    这不由得让他看得痴了。

    自从那京城回来以后,他每天夜里需要饮酒才能睡着。他在努力地够取着自己渴望的权力时,竟是把自己挚爱的人丢得再也捡拾不回了。

    他只能靠不断收集与她相似的人来填补心里那空落落的窟窿。可是每当他怀拥着妾室,命她们喊着自己“樊大哥”时,心内却是真真切切地知道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其实正被别人拥在怀里……每每想到这一点,都让他痛彻心扉。

    待得酒酣时,他被鸣蝉扶起,便是顺势将她搂住,她低眉含目,嘴角轻翘,真是像极了……酒气翻涌间,他一把抱住了鸣蝉摇摇晃晃地去了画舫里的里间……

    邓怀柔一阵的冷笑:“北有樊景?竟是这样的一个酒囊饭袋!也配跟我齐名?”

    卫宣氏微微一笑:“世人都是爱强凑数的,邓郎倒是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那寻宝之图如今只差一个,又是在霍尊霆的手,他又知晓了内里的机密,定然然事严加防范。竟是比在太子手里时更难拿到,倒是要好好想出个办法来。

    邓怀柔目光微闪,问道:“夫人可是想出了什么妙计?”

    卫宣氏执起了酒杯,听着里间里隐约传来的粗喘声,笑着说道:“便是再铜头铁臂的人也都是有他的弱点,邓公可要好好想想,那骁王的弱点又是什么?

    邓怀柔若有所思,一时间夫妻二人诡异地相视一笑……

    骁王巡视了新建的河堤后,便带着飞燕回转了淮南的大府郡。

    回到阔别已久的府宅,飞燕竟是有种彻底放松的心情。京城的骁王府虽大,却比不过这小宅里的物件都是自己拣选着布置出来的。

    再说离了京城,也是少了些举止言语的顾忌。小满财久不见主人,居然已经长得有模有样,是条健硕的大狗了。可是飞扑女主人的毛病却是未改,还像小时一般晃着尾巴在飞燕的脚边蹭个不停。

    骁王的盐场俱已经是上交了朝廷,因着骁王这般的识情识趣,皇帝也是龙心大悦,立意要拿骁王作个表率,所以对他请求承运淮南盐务的请求一口应下。

    虽然这运盐不似贩盐那般暴利,可是因着乃是替朝廷运盐,在苛捐税务那一块就松泛了不少,而且船不走空,每次运盐完毕后,空船还可以装载当地的物产折返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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