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翻滚,吞噬了万鹤的残体和声音。

    “可恶!我就知道这老头当初没安好心!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潜伏的烛阴猎人!他遭受两百年地火的折磨,完全是罪有应得。”木茴气愤不已。

    元尾无言。

    赤炉宗货架上的各种灵材让他心痛、万鹤的真实身份又让他心寒,两万年来备受摧残的帝山界已经千疮百孔,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云异看着元尾脸上的阴暗有些可怕,不禁心痛的劝慰道:“师弟放心,不管怎样我都是帝山界土生土长、根正苗红又忠心耿耿的师姐。”

    木茴不甘示弱,“我才根正苗红呢,你一条臭蛇又有什么根。”

    “我们帝山界被人欺凌了两万年,要想真正立威,只有把胆敢入侵的昊阳界和烛阴界打痛了、打怕了!今天,我要彻底铲除赤炉宗!”元尾轻轻说道,只是话语里的寒气让人颤抖。

    “要大开杀戒了吗?”木茴十分兴奋。

    元尾摇头,“赤炉宗把万鹤放在地火里炼制、把帝山修仙者的残尸放在火炉中炼制,今天我就把这赤炉宗变成一个火炉,让他们尝一尝被炼制的滋味!”

    “激泉诀!”元尾挥舞蛇杖怒吼。

    脚下赤炉峰爆发一阵阵剧烈震动,地火里窜出翻滚着的赤色熔岩。熔岩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形成一根无比粗大的泉柱冲上云霄,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熔岩带出的灰尘形成云团直达天际,巨大的雷霆与熔岩雨吞没了赤炉峰,叉形闪电环绕着喷发出的泉柱,仿佛天地间只剩下火与熔岩……

    熔岩喷发了整整七天七夜,曾经秀丽的赤炉峰变成了一座无法熄灭的火炉,把赤炉宗的一切烧成了灰烬……

    多日之后,元尾三人出现在了昊阳界兽族修仙圣城隆多城。

    一家酒馆的顶层包间里,元尾与木茴、云异对饮。

    “师弟,我听说赤炉宗宗主朱炭是地仙境修仙者,而昊阳界修仙者一旦突破仙境便去仙畿城修炼,所以朱炭一定没有被师弟的熔岩喷泉杀死。”云异道。

    “小尾巴只是化神境,那天即使朱炭在赤炉宗,小尾巴的熔岩也没有办法将他杀死!”木茴笑道,“当然,朱炭应该要庆幸自己没在赤炉宗,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朱炭没有死,那他一定会来追杀我们,毕竟我们把他的家人诛杀的差不多了。好像,我发现小小姐伊璇也被熔岩吞噬……”云异又道。

    元尾眼前浮现出那个娇小美丽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他不由得叹息道,“要怪就怪她生在赤炉宗吧。动荡的三界又有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呢……”

    “三位贵客,你们还要些仙酒吗?”店小二走路无声,推开房门一脸笑容的过来问三人。

    木茴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不满的呵斥道:“什么仙酒,刚才端上来的那壶被我当水喝了,根本没有一点酒味。还说什么仙酒,连凡酒都不如!”

    这酒馆里的酒虽然不堪,但却并没有木茴说的那样。

    店小二虽然不忿,但又不能发作,只好赔笑道:“师妹别生气啊!对了,我们酒馆最近来了几个仙伶,不如让她们过来给三位陪酒助兴?”

    “仙伶?”木茴瞪大了眼睛,“快、快、快,快让她们过来!”

    店小二看着木茴迫切的样子,心说终于摸对了心思,于是也顾不得添酒添菜一路小跑着去找仙伶去了。

    伶,歌者。

    修仙者修炼过程中难免寂寞,于是伶便应运而生。那些卖唱的伶们通常也是修仙者,因此便有了一个“仙伶”的名字。

    仙伶,昊阳界有,烛阴界也有。只是帝山界生死不定,修仙者们也就无权寂寞无权享受仙伶的各种美好了。

    被店小二领到元尾面前的两个仙伶却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让木茴十分失望,“那么老的人了还做什么仙伶?店小二,你家没有年轻漂亮的仙伶吗?”

    店小二笑道,“我就觉得三位面生,原来果然是外乡人。其实这两位仙伶在我们隆多城可是名人,不是我们酒馆的贵客可无福听他们的弹唱!”

    那两个仙伶只有炼骨境的修为,一人抱了一把古琴,一人拿了一副竹板,双目空洞的看着前方。

    木茴还想问些什么,元尾夹起一片菜叶堵住了她的伶牙俐齿,而那两个人已经咿咿呀呀的弹唱了起来。

    古琴叮咚,清脆的琴音如同天籁在蚁洞中穿梭,显得悠长而缥缈。而那一副竹板则像是行走着的脚步,又时时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木茴和云异听得入了迷,而元尾却警惕起来。

    两个仙伶手中的乐器看似简单古拙,但其实是两件高品阶的灵器。

    是赤炉宗的遗老遗少?元尾无法肯定。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木茴拍着巴掌大叫,“好!好!好!再来一曲!”

    两个仙伶琴声一转,却是一曲“求功名”。

    “求功名”是帝山界凡间的小曲,曲调诙谐有趣流传极广。当年元尾木茴跟着白鲟在鱼王埠做叫花子的时候,元尾很快学会了百余首小曲,而木茴却一首也不肯学,除了这首“求功名”。

    因此,当曲声响起木茴当即冷笑着跺了跺脚,包间内桌椅、门窗所有木器当即复活、发芽,无数藤蔓在墙壁上蜿蜒爬行,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小小的包间已经与外面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说吧,谁派你们两个来跟踪我们的?”木茴问道。

    “跟踪?贵客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只是隆多城的仙伶,并不认识几位啊!”那两个仙伶无比惊讶。

    屋顶垂下的藤蔓颤巍巍的,像是无数条毒蛇伸着蛇信围绕在两个仙伶身边,或许只要木茴一个心烦,两个仙伶就会被撕成无数碎片。

    “你们两个要不是跟踪我们,为什么要给我们弹唱?而且还要弹唱什么求功名?!那求功名是我一辈子的屈辱!”木茴咬牙道。

    两个仙伶倒是笑了,“贵客你是误会了。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弹唱,是因为店小二说有三位贵客十分挑剔,让我们两个过来安抚。至于跟踪,我们两个实在是无法胜任啊!”

    说着,两个仙伶往眼窝里一扣,他们的眼珠竟然落入各自的手中。

    “各位贵客,我们只是两个瞎子,怎么能跟踪别人呢!”

    木茴又不甘的问道,“那你怎么会唱求功名?我记得求功名可是帝山界的曲子!”

    两个仙伶却有些激动,他们小声问道:“帝山界?几位也是被昊阳猎人掠夺来的锻器师吗?”

    木茴不解,反问,“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两个仙伶并不是生来就被训练成了仙伶。在成为仙伶之前他们是名副其实的锻器师,而且是帝山界落英城锻器师蝠阳与蝠夕。几百年前,蝠阳与蝠夕被昊阳猎人掠走到了昊阳界,成为昊阳界隆多城的锻器师。可是几十年前,两人因为锻器失手毁坏了一件极品灵器,结果被主人挖掉双眼赶了出来。

    失去双目的蝠阳与蝠夕孤苦无依,只好沦落为伺候人的仙伶,只为求得几块灵石而拼命取悦别人。蝠阳与蝠夕来自帝山界,当然会唱求功名。

    “原来如此!”木茴这才明白,她挥手收了藤蔓将包间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又道,“云异,赏他们几块灵石!”

    蝠阳与蝠夕兀自惊讶,“三位难道不是被掠夺来的锻器师?”

    “当然不是……谁敢掠我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木茴道。

    “两位曾经听说过来自燕郡城的锻器师?”元尾沉吟着问。当年他回到燕郡城,聂家聂奇无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想来,或许聂奇当初也是被昊阳猎人掠走,毕竟他也是一个锻器师,而且是一个会混沌锻器诀的锻器师。

    “燕郡城?”蝠阳与蝠夕歪着头冥思苦想了一会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聂奇吗?”

    “不错,就是聂奇。”元尾有些惊喜。当年聂奇对自己极好,甚至传授了自己混沌锻器诀,要是知道聂奇没死,对于元尾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我们当然知道聂奇!”蝠阳与蝠夕不无羡慕的说道,“我们兄弟两个境界低浅,被人像猪狗一样掠来之后便被扔进了隆多城徐家锻器铺。当年芰家、赤炉宗都曾经来挑选锻器师,我们两个始终没有被挑走。而那个聂奇据说被芰家和赤炉宗争夺,最后还是去了芰家。芰家对昊阳界锻器师向来友善,怕是此时的聂奇已经是凝魂境锻器大师了吧!”

    “又是芰家!我说小尾巴,既然芰家那么好,不如我们就去芰家看看?”木茴笑道。

    没等元尾说什么,蝠阳与蝠夕却吃惊的跌落在椅子下下意识的向门外爬去,还惊讶的问道:“你、你、你是元尾?是来自帝山界的元尾?”

    云异身影飘忽,已经出现在了包间的门口,她一脚将蝠阳与蝠夕踢回包间中央,“你们两个敢透漏了我们的行踪,我就把你们生吞活剥!”

    蝠阳与蝠夕从地上爬起来恐慌的摇着双手一再保证,“我们怎么会透漏大人的行踪!我们是帝山界修仙者,在昊阳界受尽折磨、尝尽屈辱。大人要是重现往日的神威拯救我们帝山界,蝠阳和蝠夕即使贡献自己的残躯与魂魄也是心甘情愿的!”

    “没人要你们的残躯和魂魄!”木茴一脸嫌弃。

    “既然两位师兄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正好想求教两位。两位可知道昊阳界修仙圣城拘灵聚灵的事吗?”元尾问。

    “知道知道!”蝠阳与蝠夕争先恐后的说道,“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个秘密,界首大人拘禁了天地间的灵气将其输送道仙畿城。只有突破了仙境的前辈们才有资格在仙畿城修炼,他们自然需要更多的灵气!”

    “原来真的是你,骚人!”元尾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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