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越来越沉了,程星河其实不是什么善茬,可在这个老头儿面前,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难道黑先生就是这种开挂般的存在?我刚入行多久就提到这种铁板,真够倒霉的。
    鼠须的声音忽远忽近夹着咳嗽声响了起来:“小孩儿,你资质不错,不过你运气不好,碰上的是我,就给我家小的开顿饭吧……”
    没等他说完,我就大声说道:“运气不好的是你吧?反正你也活不到一百天了,黄泉路上我先走,谁不等你谁是狗。”
    身上的力道顿时消失了,鼠须的声音一下变了调:“你会望气?”
    安家勇眼瞅着我要倒霉,本来幸灾乐祸的,可眼瞅着老头儿的态度一下变了,顿时也愣住了:“啥叫望气?”
    鼠须根本没理他,我只觉得身体一下恢复了平衡,那只染着红指甲的白手态度大变,竟然的殷勤扶住了我。
    我站好了,就看见鼠须的表情已经从阴狠变成了焦急,我没开口,望向了摔在霸道边上的程星河。
    鼠须看出了我什么意思,只见程星河也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扶住了,以人类没法自己做到的姿势缓缓站了起来。
    安家勇看见这个场景,脚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鬼……真特么的有鬼……”反倒是高亚聪比较淡定,就冷冷的盯着我们。
    鼠须支着伞,就冲着我走近了几步,像是急着听我说话。
    鼠须的保寿宫上有黑气,那黑气虽然被天庭上的紫气压着,但眼瞅就要犯出来,这说明百天之内,他会面临一个生死大劫,而他子女宫上也浮现着发灰的黑气,这是以下克上,说明这次劫难,是因为至亲要跟他反目。
    我说道:“你家门不幸,后辈不孝,会给你惹下大麻烦,把这个至亲摆平了还好,摆不平,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了。”
    老头儿立刻催问:“那你帮我看看,我要找的东西,还能不能找到?”
    他财帛宫上浮现了一道红气,发焦,而周围的黑气都是顺着红气胶着,说明他跟那个至亲在争夺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但说也奇怪,这个东西不会落在他手里,也不会落在亲戚手里,反倒是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局势,会便宜外人。
    老头儿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么说,他宁愿那东西便宜外人,也不愿意落在至亲手里?
    这时我发现了以前我没见过的另一个东西——鼠须的印堂上除了平时我认识的那些气之外,还有另外一道浅浅的紫气,我不认识这道紫气代表着什么,三舅姥爷没教过。
    这么想着我顺势去看程星河,发现他的印堂上也有那种气,不过是浅黄色的。
    等三舅姥爷治好了,得找他研究研究。
    这时鼠须盯着我,忽然问道:“小孩儿,你是马连生什么人?”
    我一愣:“你认识我三舅姥爷?”
    在我记忆里,三舅姥爷一直是隐居状态,靠着回头客混口饭吃就知足,不是迫于生计绝不出门,所以就算他风水术厉害,也没给我攒下多少钱,我更是没看他跟任何一个圈子里的人交往过,他还不许我跟同行交往,我一直认为他有可能欠了哪个同行的钱没还,怕人找到他。
    鼠须一听,像是很激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半天才缓过来,点了点头:“我岁数大了……早该想到了……这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就比我强,后代也比我养的强……”
    看来鼠须竟然跟三舅姥爷认识很长时间了,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尴尬了,老头儿醒了还不拿拐棍敲漏我脑袋。我就问他跟我三舅姥爷什么关系?
    鼠须叹了口气,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多说了,回去给马黑嘴子带个好,说西川罗定春忙完了这件事,过去瞅瞅他。”
    我只好点了点头,寻思还是不要把三舅姥爷痴呆的事情说出来了,他爱面子,让老朋友知道他天天就盼着拿冰棍找嫦娥,岂不是很丢人。
    而这个时候,鼠须的声音冷了下来,是对着安家勇:“小子,你把我老哥们家孩子当替身给自己挡灾,胆子不小。”
    这话听上去跟唠嗑一样,可我瞬间就从里面听到了杀气!
    安家勇本来还拿鼠须当靠山,怎么也没想到鼠须竟然跟我有渊源,一下就傻了眼,立马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我以为他没有亲戚家人,死了没人问,才……我要是知道他跟您有关系,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啊!”
    鼠须没吭声,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安家勇显然也感觉出来了不好,又知道鼠须的本事,吓的脑门上爆出了一头汗,俩眼珠子也是一个劲儿的乱转,忽然一把抓住了我,哆嗦着说道:“北斗,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在咱们同学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帮我求求大师,饶了我这一次……”
    刚才还要整死我,现在要求我了?
    紧接着,他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又一把将高亚聪给拉过来了,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高亚聪,我让她陪你一晚上,不,让她陪你一个月,一年也行,只要给我说句情,你想怎么弄她,你随便!”
    说着,直把高亚聪往我身上推。
    程星河都看愣了:“你这同学真他娘是个人才。”
    高亚聪看向了安家勇,眼神竟然十分冷漠,像是根本没意外他会这么做,但是看向我的神情,倒像是有点期待。
    我接住高亚聪,高亚聪嘴角一勾,像是早知道我会这么做,安家勇则眼泪都感动下来了:“北斗,你真是好哥们,真的,我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三生有幸……”
    我却直接把高亚聪推到了一边,冷冷的说:“我自己有老婆了,不用。”
    高亚聪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着我,反倒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眼神阴了下来。
    鼠须哈哈大笑,手指头扣在了黑伞上,像是要对安家勇动手了,安家勇张大了嘴,想说话却吓的说不出来,裤裆湿了一片,搞得满停车场都是尿骚味。
    可这个时候,我扫了安家勇一眼,心里顿时一紧——怪了,他脸上的气不对呀!
    第18章 逆天改命
    他现在得罪了这么多人,理应大祸将至,可奇怪的是,他的面相竟然呈现出一种很古怪的红色,这种红色简直跟ps上的一样,是硬贴在了命宫上,把他本来被黑气笼罩的保寿宫,一下改了颜色。这说明他最近非但不会倒霉,反而鸿运当头,我今天根本没法把他怎么样。如果强行对付他,自己反而会踢到铁板。
    这货应该是找过其他高手,改过自己的命!
    我一寻思,就喊住了鼠须:“前辈,这是我自己跟他的恩怨,就不劳您费心了。”
    安家勇一听,噌的一下抓着我的手,连声好哥们,够意思之类的胡喊,那股子尿骚味差点没把我熏倒了。
    鼠须有些意外,说我们黑先生不欠人的因果,你刚才给我望了气,我不能让你白看。
    我早想好了,顺水推舟的说要是有这个规矩,那能不能把汪晴晴给我?
    安家勇不死也好,我还想拿那二十万呢。
    鼠须顿时哈哈大笑,笑的一个劲儿咳嗽,接着一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说道:“小孩儿,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我是真相中你了,你有没有兴趣学养鬼?”
    我摇摇头,说美意心领了,我望气也是新入门的,怕贪多嚼不烂。
    养鬼确实厉害,但三舅姥爷说得对,走歪门邪道的,终究见不到光,能不碰就别碰,不过……这养鬼的跟他是老相识,难道他以前也是这一行的?我没敢继续往下猜。
    鼠须挺失望,但没勉强,说:“人各有志,我尊重你的意思。好吧,你伸手过来,见了小辈,没有不给见面礼的。”
    他给了我个小盒子:“这还是当年我们魁首送的,现在我用不上了,我看你刚入门,给你吧。”
    魁首是啥?他们的头儿吗?打开一看,小盒里跟凡士林似的,装了一盒半透明的油,难道是给我润肤美容的?糙老爷们也用不上啊。
    而程星河一瞅,眼睛顿时就直了:“燃犀油?小哥,你把油给我,欠我的债不要了。”
    妈耶,能让这掉进钱眼的货说出这话,想也知道是好东西,我立马把东西装进兜里:“滚。”
    这时鼠须的黑伞“砰”的一下张开了。
    “三个月之后,我要是还活着,咱们再见。”
    黑伞再合上,鼠须已经不见了。
    卧槽,你咋走这么快,我还不知道这盒凡士林是干啥使的呢。
    而现在站在了鼠须刚才那个位置上的,是汪晴晴。
    汪晴晴死死地盯着安家勇,安家勇吓得一屁股撞在了一辆伊兰特上,裤子上尿渍瞩目。
    我跟汪晴晴使了个眼色,汪晴晴对我很感激,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站在原地没动,我就跟安家勇说:“现在我把汪晴晴收拾好了,你也该给钱了吧?”
    现在这个形势,别说让安家勇给二十万了,让他倾家荡产,他也乐意,果然,他哆哆嗦嗦的就把钱打我账户上来了,我一看二十万到账,心里瞬间就踏实了。
    这个时候,门口来了几个人,说是约好了要看车,安家勇正好就坡下驴,说老同学今天你可帮我大忙了,我先忙一下,回头请你喝酒。
    说着就要跑,我却叫住他:“你等一下。”
    安家勇的背影一僵,这才小心翼翼的回过头,谄笑道:“还有事儿?”
    我说之前咱们谈好了啊,你还欠我三个头呢。说着我把手机打开了:“我现在有空,你开始吧。”
    安家勇的后槽牙一下就咬紧了,死死的盯着我,像是要吃我的肉,我笑眯眯地看回去,看了汪晴晴一眼。
    汪晴晴立马往前跨了一步,安家勇一秒也没迟疑,一下就跪在了我面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谢谢李大师!”
    那几个看车的倒是都吓了一跳,窃窃私语起来,也有好事儿的,把这一幕拍下来了。
    我也拍完了,随手就发到了同学群里,同学群的消息顿时炸了,我锁了屏也没看,揣进兜里,深藏功与名,就带着汪晴晴和程星河离开了车行,就听见安家勇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李北斗,这事儿跟你没完!”
    我一回头,安家勇吓的退了好几步,川剧变脸似得换了一个笑脸,这一下,我倒是看到高亚聪也在死死的盯着我。
    那个眼神,阴沉沉的,但发现我看她,她立刻换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对我微微一笑,还是明眸善睐。
    我见了死人都不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高亚聪让人害怕,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出了门,我从街上另一辆车的反光上,看到汪晴晴还是死死的盯着车行,我随口就问她:“不甘心?”
    汪晴晴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不甘心,但是……”
    她在倒影里看着我,很诚恳的说道:“哥,我虽然干的职业不光彩,但我知道好歹,这次要是没你,早就没我了,所以你说什么是什么,不让我回来,我就再也不回来。”
    别说,汪晴晴这性格还挺够意思,这种仇都能放下,我就告诉她,我不是不让你报仇,只是现在安家勇的运气正盛,咱们暂时没法把他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你帮我一个忙。
    汪晴晴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在我身后猛点头:“哥你一句话的事儿,能报你的恩,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说我也没为你做什么,谈不上恩,我是想托你这一阵在安家勇身边,别让他发现,看看他这段时间,有没有跟特殊的人见面。
    改命就跟整容差不多,需要定期维护,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一定是要跟给他改命的人见一面的,让汪晴晴监视他,我就能知道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测算出他这个强行改出来的鸿运什么时候能掉下去。
    我跟他的事儿,没这么容易就算了。
    汪晴晴听明白了之后就连连点头,答应了一声,就从倒影上消失了。
    程星河摇摇头,说我算是发现了,你这人真挺能走狗屎运的。
    我说还不是因为常有狗屎伴随身边。
    程星河一咂摸,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就要踹我,被我躲过去了,拦了个车就要去县医院——这二十万终于落听了,老头儿有救了。
    程星河死皮赖脸的跟我上了车,问道:“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算?再不还该加利息了。”
    “那你就加呗。”反正我先不还。
    交完了钱,我给老头儿擦了擦脸,终于放下了一颗心,这三十万来的不容易,但我竟然真凑齐了,坐在了老头身边,我忽然觉得特别累,闭上眼睛就想来一觉——别说,一想到会梦见那个女人,心里会有点期待,可是再一想到怪珠子,鳞片和那些古玩店的蛇,我瞬间又不敢睡了。
    老头儿的钱是凑够了,但我身上的事儿,还是没弄清楚——真的跟天师府有关?
    程星河倒是在一边睡的呼噜连天,搞得人十分烦躁。我正想踹他两脚呢,古玩店老板忽然来了消息,说珠子的事儿调查清楚了,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我还想起来了,本来想用珠子筹钱给老头儿看病,现在老头儿这钱凑齐了,珠子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何况那珠子来的不清不楚的,保不齐有什么来历,我就过去了。
    古玩店老板没跟我约在商店街,倒是约在了县城最大的珠宝行。对了,他说是拿去给朋友做鉴定了,估计就是这个地方。
    我还是第一次来,珠宝行相当大,很空旷,我照着地址进了一个vip室内,结果推门一开,却没看见古玩店老板,倒是看见个穿着唐装的老头儿,应该就是古玩店老板说的朋友。
    因为那个老头儿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珠子。
    老头儿看着我,微微一笑:“小哥,这珠子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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