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这下游的人家哀鸿遍野——多少人命泡在了水里,多少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产,打了水漂?
    本地人当然强烈要求把万年渠修好,抗议不断,这管事儿的只好去寻找根源,这个时候,就听到了有人提起,说闹灾之前,听见有人在万年渠上唱歌。
    那个调子在一片寂静的水渠上分外诡异,有胆子大的就过去看看是谁在唱歌。
    远远的,就看见了七个穿红衣服的身影,像是美女在跳舞。
    那人纳闷,也好奇,想看看这哪几个美女荒郊野岭练舞。
    但是靠近了之后,那七个身影跳进了水里,就不见了,倒是把那个好事儿的吓的发了好几天烧。
    而好事儿的事后回忆,说听得出来,正是那个童谣。
    大家一琢磨,这八百年的时间到了,照着童谣里面唱的——真到了水里飘死人的时候了?
    管事儿的听了之后,就不动声色的到万年渠附近看了看,结果到了地方,就听见工人说,水渠是不对劲儿,翻修的时候,从里面冲出来了怪东西。
    管事儿的一看,就屏住了呼吸——是七个陶瓷烧的美人俑,美人俑身上穿着的,就是红色的长袖衣服。
    专家说,这是古代人用来镇灾的东西——叫报灾美人,一旦被冲出来,就预兆着大凶之事将要发生。
    管事儿的心里知道,这水渠决口修不上,肯定是那方面的毛病,就找到了武先生之中的专家,兰家。
    当时又是兰红梅打前锋——据说他力气比哑巴兰还大,能倒拔垂杨柳,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兰红梅来了之后,自然要先下水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一过去了之后,本地人就拦着他,说这地方是渠神的地方,活人不能下去。
    原来自从万年渠出事儿了之后,本地人说是现代人不虔诚,搞得渠神闹意见了,所以就买了三牲五畜往下撂。
    当然了,一般来说祭祀品是飘在水面上的,香烛烧完了也就捞上来了。
    可这里的祭祀下了水,竟然直接就沉下去了——而且目击者说了,不像是普通的沉底,而像是,被一只手给拽下去的。
    有胆子大的,把个活大鹅给放下去了,说大鹅沉不下去吧?
    这一放你猜怎么着,那个雪白的大鹅哀鸣了一声,也沉下去了,不长时间,水面就涌上了一层血迹。
    这下本地人都说坏了菜了,谁也不敢靠近,就指着管事儿的想法搞定,好还他们家园。
    兰红梅一听说既然这样那不就来着了吗?会一会底下那个东西,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于是不顾阻拦,一猛子扎下去了。
    到了水底下一看,就发现水里干干净净的,连条鱼也没有,他也觉得不对劲儿,这里产鱼啊,鱼上哪儿去了?
    正这个时候,他就觉出,自己的脚动不了了——回头一瞅差点没把嘴里的气给放出来。
    水里蹲着一个很大的东西,自己的脚就是被那个东西给抓住了。
    那个东西粗看,就跟一块石头一样,可等兰红梅把水下手电亮起来,他一下就发现,那块“石头”上,竟然长着一张白白的人脸。
    就好像贴在石头上的面具一样。
    兰红梅没见过这东西,就想把腿给抽出来,谁知道,那个东西的力气,竟然比兰红梅还大,而且那个东西往下一坠,兰红梅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给带下去。
    还幸亏是兰红梅艺高人胆大,给抓自己的手来了一刀,那只“手”瞬间缩回去,兰红梅才踩水上去。
    到了河岸上,把事儿一说,兰家人都觉得兰红梅都对付不了,怕是个硬茬,就请兰老爷子想想办法。
    兰老爷子正要出马呢——兰老爷子的阴阳身非常厉害,不光能跟哑巴兰他们一样,引厉害的死人上身,据说一些小神仙都能上身来帮他,当年是扶乩第一人。
    可还没施展,就中了魇。
    正焦头烂额呢,哑巴兰那边又要去破白虎局。
    这可以说三面夹击,兰老爷子没辙,就跑到白虎局来截我们了。
    哑巴兰听了这话,挺惭愧的:“姐,是我任性……”
    兰建国爱怜的摸了摸哑巴兰的头发:“傻孩子,我们又何尝不懂呢。”
    说着,看了我一眼,像是有点惋惜似得:“只是四大家族的事情有内情,我们不得不……”
    内情?我就追问什么内情?
    可兰建国一听这个,跟说漏嘴似得,连忙转移了话题:“啊,你们快看,万年渠到了。”
    内情?
    我记得,当初摸龙奶奶说过,四大家族的人随葬,里面出过幺蛾子——被人改过。
    难道兰家知道这件事儿?
    我也就跟到了水渠旁边,往下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我一开始以为这个万年渠跟我们县城的扬水站一样,可亲眼目睹,才知道比我想的雄伟壮阔多了!
    宽阔的水面从这里排出,简直跟个水上长城一样。
    而这种地方……
    江采萍跟我想到了一处里去了:“好大的排场——那就是了,这种地方,一定有大魇,否则,根本建不起来。”
    大家都知道,古代人建造工程,小了,会把活鸭子和鞋子填到了工程下,取“压邪”的意思。
    再更大,就用活人来打生桩,来保持这里万年永固。
    这其实都属于魇术——跟我们风水术,也算是一脉相承。
    现在这个水渠出了问题,难道,就是那个大魇有了变故?
    八百年——还是说,建造的时候,就知道八百年后会出事儿?
    “妈的,要不是那个王八蛋,现在至于死这么多人?”
    “就是,要不是他,现在万年渠还好着呢!他可倒好,装死长虫,让他赔偿!”
    “歇会吧,他还赔偿,裤衩都买不起了,别说,他要有钱,也不打这个主意。”
    啥玩意儿?
    我立刻往后看,看见了两个人正奔着我们这走过来。
    他们显然知道万年渠的内幕啊!
    第576章 十字路口
    这俩人五六十岁了,正在一个露天健身器材上蹬腿,听口音看穿戴,准是本地土著,我就过去,问他们说的是谁啊?
    那俩人一听这话,瞅着我们就打量了起来:“你们干啥的?”
    我就把来意一说,那俩人脸色一变,一下就从健身器材上下来了——踉踉跄跄的,还差点摔一跤。
    这俩人反应这么大,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接着,那俩人回头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种人又来啦!快把家伙事儿准备好了!”
    啥情况,还要给我们举办个欢迎仪式吗?
    程星河有点激动:“是不是要给咱们准备点卦金啊?这里人挺知情识趣嘛。”
    可没想到,后面乌拉拉的,不知道从哪里涌来了一帮人,提着个桶,对着我们就泼。
    程星河都把辣条从嘴里给拿出来了:“泼水节?腊月?”
    不对——我鼻子尖,早就闻见那个味道了——是他娘的粪水!
    我条件反射,把兰建国给拽回来了。
    她一手插在西装裤里,上前一步,正想问清楚呢!
    兰建国被我一拖,颀长的身材往我身上一倒,而一舀子粪水,直接落在了还印着兰建国皮鞋印子的地上。
    秽物带着腾腾热气袭来,卧槽,这个味道,起码窖藏三年。
    兰建国倒在我身上,抬起秋水似得眼睛看着我,英气的面孔瞬间就红透了。
    哑巴兰这才回过神来,一下急了:“你们敢对我姐……”
    说着一撸袖子就要上去。
    那些村民一看哑巴兰是个“文弱小姑娘”,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为首的拿出了铁舀子就要吓唬他,谁知道他来了一个空手夺白刃,那帮人没看清楚他怎么动的手,只见哑巴兰修长白皙的手指头,一下就把那个铁舀子“啪嚓”掰断——普通人掰麻花都没他那么脆快。
    村民一瞅,互相看了看,不禁陷入了沉思,接着,果断丢下了粪桶,回头就跑。
    哑巴兰一愣,追上去就揪住了一个,谁知道那个人有中风后遗症,落在了哑巴兰手里,嘴眼立刻歪斜,吓的哑巴兰立马松了手,那人一颠一颠的就跑了。
    江采萍咳嗽了一声:“这位,是哪个姐姐?”
    兰建国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从我身上起来,一只手一个劲儿的挽耳边的碎发,耳朵通红通红的:“刚才,谢谢你。”
    我说你是哑巴兰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不用客气。
    兰建国一听这话,虽然笑了笑,笑的却很勉强。
    咋我说错话了吗?
    江采萍遮着嘴就笑了,眼神也非常微妙。
    哑巴兰瞬间得意非凡,一只手就抱在我肩膀上:“亲哥。”
    妈耶你刚摸完粪勺子,咱们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吧。
    程星河把辣条咽下去:“不是,这里的人什么情况,这啥风俗啊!”
    兰建国也回过神来:“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他们还很正常啊!而且,听说我们是来看事儿的,高兴的不得了,今天怎么……”
    那就是,上次之后,这里出了别的事儿。
    人是问不出什么了,偶尔有过路的,也把我们当瘟神躲着,江采萍细细一看,对我说道:“这里的人,怕是中魇了。”
    对了,她是这里的行家。
    不过,中魇是怎么回事,看着挺正常的啊?
    眼下跟人是打听不出来了,我正要程星河拿个酸梅出来,引个饿鬼问问,江采萍先把酸梅拿过去了:“相公何故如此浪费,妾去帮相公问。”
    说着,四下里一看,身姿款款到了一棵柳树后面,拉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显然是躲在柳树后面看热闹,不成想让江采萍发现了,一开始吓得不轻,缩了身子要跑,被江采萍拽了回来,也不知道在柳树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个人再被江采萍拉出来的时候,面无人色,喃喃的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卧槽,程星河跟我一对眼,神了!
    江采萍把人押来,对我狡黠一笑:“相公只管问。”
    这个人战战兢兢的说道:“几位大仙,不是我们不说,是我们害怕啊!这万年渠已经这样,我们都倒霉了,你们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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