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青楼之类的风月场所,还不少。这里没有大暨朝廷的那些戒严,青楼迎客的姑娘们都直接站在了路边,看到有客官在门前稍作停留,就往上揽。

    齐与晟买了些红豆凉糕,给尹小匡回去做宵夜,尹小匡说是对外面世界没意思,但齐与晟明白,他肯定馋这些好吃的。

    话说回来齐与晟望着走一步就能遇见三个的青楼女子,一个个都穿着暴露的衣裳,抹着妖艳的妆容,他突然就想起来,似乎第一次见尹小匡的时候,那家伙也是浑身染着风尘的色彩,但尹小匡的魅却不是通过抹脂画眉涂出来的,也不需用多么情涩的衣物装点,他的骨子里就散发着妖娆,缠人心的那种欲。

    一想到心上人,齐与晟低头,无声地笑了笑。是啊,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算明白尹小匡的身份可能会很复杂,甚至那藏匿的真相恐怕是他承受不起的,而他依旧想要和那个人在一起。

    你永远不知道,爱一个人,有多么卑微。

    齐与晟不想去查尹小匡的真实身份,也不想再知道尹小匡为什么要接近他,若真的是为了凌河案,那么就帮他翻案,翻了案,那小孩是不是就会愿意呆在他身边了呢?

    夜色茫茫,终于接近了安顿的那家客栈,齐与晟一步一步往前走,隐约间看到了客栈二楼竖起的店牌,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会坐在窗前,等他回家吧

    齐与晟刚走到最后一个路口,右手边是一座华丽的青楼,店前站着一行妙龄女子,正拎着手帕,笑嘻嘻地跟进入风月地的客官们打闹。

    其中的一位女子见到齐与晟,突然眉开眼笑,扭着小蛮腰就往前跑,啊哟~帅哥~

    齐与晟别开身子,不理会她们,他只当这些人是在对他谄媚,想要用美色将他拉入青楼中消费,于是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往客栈走。

    可那女子却一把扯住了齐与晟的袖子。

    齐与晟皱眉,甩袖想要让她别碰。

    女子抓着齐与晟的衣服,眨了眨画着浓浓妆的眼,突然像是见了老朋友般,手中的绢子扫了下齐与晟的肩膀,啊呀~这不是尹美人的金主嘛~好久不见呀!

    齐与晟定了下神,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那女子见齐与晟没说话,以为他想不起来,又继续嗲笑道,我是以前跟尹美人一道在赤月楼的阿春呀~公子难道已经忘了嘛?

    就当年公子去赤月楼给小尹赎身时,奴家还帮着您摆平被您砸了的场子呐~想起来没?

    齐与晟依旧不说话,但眼睛中却逐渐凝聚上一层凌厉。女子撅起嘴,似乎有些泄气了,收了手掐住自己的腰,连连叹息道,唉!也是,已经快十年了,公子肯定已经忘记奴家啦~没关系不过也真的是,这得有好些年没见到公子了呢,过的还好吗?小尹现在怎么样?你们两个人

    等等!一直默不作声的齐与晟突然抓住女子的胳膊,女子吓了一大跳,齐与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厉声问道,

    你说的那个小尹是谁?

    女子奇怪地眨了眨眼,尹美人啊!尹小匡!他不是闵轩公子你花重金救走的嘛,怎么难道你们离开赤月楼后,就分开啦

    你,叫我什么?齐与晟打断她的话,眼白瞬间充/血。

    女子被齐与晟的表情吓到了,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闵、闵轩、公子啊难道你不是,闵轩、公子?

    可你和闵轩公子,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

    齐与晟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直接僵在了原地,

    手中的红豆年糕,哗啦!下子掉落在了脚边。

    【兄长,这是在画什么?】

    【与晟来了?快坐!这是我画的宅院,与晟你知道吗?每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将来载誉而归后,都可以得到朝廷钦封的爵位。你大哥我现在是朝廷的一品将军,再过几年就可以封侯自己开建府邸了!】【兄长这是画的以后想要居住的宅院吗?真漂亮!】【与晟要是喜欢的话,将来大哥也可以再为与晟设计一座更好的宅院,用来给与晟娶媳妇儿~】【兄长说笑了,与晟还小,哪考虑得到娶妻生子那么久远的的事情!话说回来陵安城中那些贵府似乎都会有一个很舒雅的称号呢,大哥要是开衙建府,准备打算给这座漂亮的宅院取什么名字?】【闵轩居。】

    【等大哥解甲归田,就以闵轩二字做雅号,届时人人便不再喊我齐氏大公子,而是该称呼我为闵轩公子了。】

    第30章 【凌河往事上】

    殷三六五年。

    齐与稷满脸冰碴子地从边境理事营回到凌河军驻扎地,身上那一身专门为了会见北漠王而穿的正式见面服都没脱,甩袖坐在了座椅里。十二月的天,外面的黄天冻土上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凌河常年风尘漫漫,冬天的大地没有一丝生气。

    凌河军将军营里倒是摆了一盆从中原带过来的腊梅,这玩意儿果然是换了地方就水土不服,也不发芽也不冒花骨朵儿,小兵们每天给它浇水,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齐与稷按着眉心,头很疼,和北漠交涉关于两国领土划分的问题又一次不欢而散,北漠王财大气粗,那身边的大副一副人精模样,愣是将向来沉着冷静的齐大将军气得直接当堂甩脸!

    营地的侍从颤颤巍巍进来,给将军营里添了木炭,帐篷里瞬间升起温度。齐与稷按了一会儿眉头,又吩咐手下将地图搬给他。这仗恐怕是要打了,远在陵安城的陛下几番意思要是北漠不妥协,那就来硬的,直接端了得了!

    反正凌河军有那个实力!他齐与稷又是全大殷最出色的大将军,年少成名,曾经多此帮助殷国打下西部和北部边境的疆域,战功显赫。邻国敌国无人不晓,大殷出了个百年难见的少年将士,在作战谋略和前线冲杀上都是无与伦比的佼佼者!

    小兵又给那腊梅浇了浇水,小声问齐大公子需不需要将伊书末等副将都叫过来?齐与稷看了眼面前快嗝屁了的腊梅,更加心烦意乱,摆摆手,说不用了!

    这个浇水的小兵是近半年才加入凌河军,不是朝廷正式招纳进来的,是齐与稷半年前回陵安在大街上捡的。当时男孩正在跟卖包子的店铺掌柜的争论收钱收多了的问题,老板气不过和那男孩大打出手。齐与稷刚好路过,见男孩几下就将那掌柜的给控制住,伸手干净又狠毒,加上刚刚还听了他冷静对峙店铺谋暴利的话语,这让齐与稷觉得这小子倒是个带兵打仗的种儿!

    小兵低头,却没有退出将军营的意思,眼神忧郁,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齐与稷抬起头,问他有话直说,小兵紧张地张了张嘴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有力的汇报。

    齐将军!

    清宿省巡抚何匀峥、五里州知府邵承贤,前来求见!

    邵承贤?齐与稷一巴掌拍在案桌前,素日的风度全无,直接站起身大步流星往门边走,边走边用含了冰碴子的声音烦躁道,他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他说过不要来不要来他那事儿我不可能帮他办!

    这次怎么还把清宿巡抚一并给拉过来了?何匀峥

    拉开厚重的门帘那一瞬间,齐与稷就看到身子骨干瘦的邵承贤扑通!下子跪在黄土里,满脸的祈求,对着站在门帘下的齐与稷疯狂叩首,大公子啊,求求您,就帮帮下官吧!

    后面跟着的是清宿省的巡抚何匀峥,背着手,看向齐与稷的眼神也是一片哀求。

    每年的腊月,朝廷会汇总全国三十四个省一百二十八个州的全部业绩,拉出排名,在全国公示。

    并且会根据这份业绩排名,嘉奖前三的省州,

    革除最后三个州县的当官知府!

    清宿省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州,每年业绩全国当首的在清宿,倒数第一的也是在清宿。蝉联多年第一名的正是齐与稷所在的凌河州,凌河州有多么强盛,除了业绩年年稳居第一、坊间家家户户富裕外,就连坐在陛下都钦赐驻扎凌河的、大殷第一实力军队,名为凌河军。

    足以见得在那个时候,凌河州有多么出色!

    可倒数第一的州呢,也出在清宿省,而且还就在凌河州的隔壁五里州。

    五里州的知府邵承贤,倒是跟清宿省的巡抚何匀峥关系很好。

    何匀峥气不过五里州的日渐残废,但邵承贤似乎又没那个命,殷三六五年年底的业绩排名,他们掐指一算,五里州恐怕又要垫底。

    去年就是五里州全国倒数第三,梁岸下了死令,要剥夺了邵承贤的父母官,还是何匀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住邵承贤的这个官位,承诺来年一定不会干的这么差。可没想到第二年,又是一年,还是倒数。

    邵承贤不想丢饭碗,但是确实干的不行啊,收入明细都摆在那里,年底将至,业绩统计就要开始,他急的焦头烂额。

    那个时候,朝廷汇总各大州县的实干成果都是通过各个州的总利润账目本来核对,邵承贤瞅着自己拿通红一片的账目本,只出不进的,头发都要掉没了。朝廷户部的人前来清宿,他都躲着不见,说再等等再等等,让他们先去统计其它州的利润吧!

    朝廷的人也很瞧不起邵承贤,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没一点儿让人另眼相看的地方,私自、贪婪、还懒惰,户部侍郎趾高气昂地让邵承贤不要耍花招啊!多给两天也改变不了他五里州又要倒数第一的事实!还不如快快交出账本,早些收拾好滚回家的包袱是上策。

    人家隔壁凌河州,今年铁定又是第一!

    啧啧啧,怎么同样是清宿省的州,领土还挨在一块儿,差距就这么大哈!

    凌河州的父母官叫年无庸,是一介狠人,长得倒是圆滚滚胖乎乎,很和善的面孔,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私下里,大家都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明暗两面派!

    邵承贤找人偷偷打听了凌河州的利润,简直目瞪口呆,他一直知道凌河州厉害、能赚钱,经济蒸蒸日上,但没想到居然那么富有!单是一个月的利润就能压倒好多州一年的钱财!就算去掉某一个月的业绩,全年的总和也绝对遥遥领先全国其他州!

    有些不太好的想法,总是莫名地在心底最阴暗最肮脏的地方,生根、发芽。

    邵承贤熟悉年无庸,但可能是以前的记忆实在是太令人痛楚了,反而这些年当了五里州的知府后,时时刻刻都在躲避那个人。他是这辈子都不想跟年无庸接触,他也是仅有的几个人之一,知道年无庸那清高的皮囊下,究竟流淌过怎样黑暗的血。

    同在官场,邵承贤自己做了官,明白人的确可以很清廉,但没有绝对的两袖清风。

    他寻思着过往的那些腐朽的事情,年无庸是真的对不起他,人要是还有一丝良知的话,大概会有愧疚,如果年知府还没到人性泯灭的地步

    邵承贤备了厚礼,悄悄去了趟凌河州,他拜见了年无庸,态度十分卑微,问年大人愿不愿意施舍给他一丁点儿的成果,就是把凌河州的一小部分业绩悄悄咪咪过渡给五里州。

    只要一个月不!半个月的就行。邵承贤实在是诚恳,头都低到胸口前,像是个在乞讨的破烂户,凌河州那么厉害,若是少了半个月的实绩也还是在全国甩第二名一大截吧

    年大人,求求您了,帮帮我,好吗?半个月的实绩或许对凌河州而言,没有多么大的影响,可,

    可却能将我的五里州,摆脱倒数三名啊

    年无庸却是像在看傻子似的,鄙夷地俯视着快跪地上的邵承贤,让他帮忙造假?做梦去吧!

    年无庸直接将邵承贤连人带礼全部轰了出去,厉声呵斥邵承贤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愈发不要脸了!业绩造假这种事都能想得出来?滚蛋!

    他不但把邵承贤扫地出门,还当着被丢出去的邵承贤的面,让府邸的下人们把邵承贤踩过的地方、每一块砖瓦,全部清洗一遍。

    晦气!大过年的!晦气!

    这只是个开始。

    邵承贤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不然五里州也不可能这些年一直吊车尾,陛下却还没端了邵承贤的乌纱帽。往后些日子,邵承贤三番五次登门去求年无庸,要多么卑微就有多么卑微。

    要多么低贱简直连条狗都不如!

    年无庸又怎能是人能劝得动的!这些年立起来的清高的人设不能毁,与其他官员串通造假账目蒙骗朝廷?那不就是跟他的理念对着干?

    他说了邵承贤很多,全部都是恶毒的话,政治上要端着、要清廉,但私下里口语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他骂邵承贤不要脸,当初就应该把你和赵斯那贱货一并给杀了!十五年前放过你俩,简直是我年某人生最失败的决策!

    有些事情,是不能重提的。

    那个时候,邵承贤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动了想要弄死年无庸的心思,觉得年无庸说不动为什么就这么难求呢?他还在找办法,还认为肯定会有能劝的动年知府的人。

    他想起来,年知府似乎是与朝廷驻扎凌河州的大军队、凌河军主帅齐与稷,关系挺不错。

    邵承贤便打了曲线救国的念头,想要去求齐大公子,让齐与稷帮他劝劝年知府。

    距离户部的人马给他的业绩统计截止时间,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然而,齐与稷又怎可能同意了邵承贤这一要求?

    说到清高孤傲,齐与稷那可是要比年无庸,甩出十八里街的距离。他本人又绝对忠诚于朝廷,让齐与稷去帮着邵承贤说通年无庸造假年底业绩,那是做梦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邵承贤厚脸皮惯了,第一次齐与稷的态度还算好,虽然也是最终没同意,但赶人的时候倒是客客气气,这给了邵承贤不切实际的希望。

    与北漠国交涉的那天,正好是距离户部给五里州交业绩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晚明儿早上就截至。邵承贤急了,实在是快要崩溃,他求了齐与稷好几次,齐大公子就是不松口啊,态度十分坚决地不同意。

    所以便有了邵承贤拉上何匀峥去求。

    何巡抚也是这些日子跟凌河州有些矛盾,年无庸的脾性大家都晓得,根本说不动,何匀峥见邵承贤拉着他去曲线救国求齐与稷,也动了歪心思,也想要去试试能不能通过讨好齐与稷,来破除他和年无庸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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