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江流倒是眉头微微皱起,指着那战书,

    说,总觉得有些古怪。

    齐与稷早就想赶尽打下来北漠的疆土,好快点儿回家,或许顺利的话,还能在陵安吃个团圆饭。所以月江流的话他难得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在反复确认了这宣战令的的确确是出自北漠王的亲笔,他直接从喝的一滩醉泥的状态一下子切换为精神抖擞,骑上马就飞奔回将军营。

    迎战!

    腊月的大雪淹没了黄沙漫天的大地。

    凌河军和北漠军突然爆发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战争,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仅是两边的百姓们东躲西藏,就连双方的边境地方官都手忙脚乱的。战火拉响,硝烟满天飞,每一天都是血染的天空。

    每一天空气里都弥漫着黄土沙与腥甜。

    北漠军当然不是齐与稷的对手,开战前几天,凌河军几乎没有一兵一卒的死伤,倒是北漠的军队,冲出来,被箭雨插成蜂窝煤,躲在后面,又被凌河军的士兵一刀连腰斩断。

    齐与稷根本就没把对手的那点儿军力放在眼中,他直接开启了地毯式前进碾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北漠被凌河军所经之地近乎寸草不生。

    漫山遍野的北漠军的尸首,横七竖八歪倒在荒郊半山腰。

    这种情况下一般处于极度弱势的一方,都会选择投降,或者也有刚烈的,干脆全军自刎,宁死也不从!齐与稷就是想早回家,所以加快占领北漠国国土的速度,还几番喊话北漠军投降吧!要么归附大殷称臣,要么,给你们留个全尸,壮士自刎。

    在凌河军降维打击式的层层逼迫下,北漠军居然还没有投降,他们又拿出了惯有的手段,在战场上也开始打防守,连连往后退,正面交手的次数一次又一次减少。

    战线时长一天一天在拉长。

    齐与稷实在是太想回家了,特别是在接到从中原速鸽传来的家书,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齐与晟写来的,信上小与晟很难得地卖萌撒娇问兄长什么时候回来呀?齐与稷记得他这个唯一跟他是一个母亲的四弟从小就性情冷淡沉默寡言,让他说一句软话比登天还难。

    晟儿能对他在信里用纸笔都表达得出来那份期盼与思念,该是得有多么想他这个做大哥的啊

    父亲齐策也给他了问候,齐策对他这个长子十分自豪,但每次面对他时,却只会说一些不要太累了实在不行功勋什么的不要就不要吧的话,平安最重要啊

    心有杂念,就容易出事,待到齐与稷反应过来这战线拉的世间有些长的诡异时,他们手中的兵械军/火已经被北漠连连打防守战而拖的所剩无几。

    打仗,那必须是要备足了军/火物资的!向朝廷申请军物紧急拨放的调令倒不是很困难,大殷虽然日渐颓败,但先人们攒下了雄厚的工业底子,在水路空中交通建造上遥遥领先于整个世界,所以申请从远在中原陵安城的兵部调往北边疆域地区,需要的时间不用超过三天。

    军资的派发需要经过驻扎营所在州隶属的省巡抚接手,批准画押签字后,再交接给军队主帅。凌河州是清宿省的,清宿省的巡抚姓何名为匀峥,对,没错,就是那个陪着邵承贤去求了齐与稷、跟凌河州知府年无庸有过节的那个何匀峥。

    其实齐与稷以前往朝廷申请军/火兵械时,都会小心谨慎,就怕运输的途中会有人暗地里做手脚。这一次他还是准备先走秘密监控军资在何匀峥手中交接的过程时

    敌军那一方却出现了不对劲儿的苗头!

    原本应该已经军力寥寥无几、就差一步就可以被全灭的北漠军,阵营的后方突然涌动出一大批足以撼动山河的军马!

    都是冬天光着膀子、齿撕生牛肉、直饮狼血的蛮人!他们一个个皮肤坚硬,用正常的刀剑根本砍不透的那种!

    况且现在凌河军兵械处于不足状态!

    齐与稷瞬间警铃大作,意识到是中了北漠军的阴谋诡计这些蛮人虽然战斗力巨强,但是持久时间却十分短暂,几乎三个时辰就耗尽全部精力。以前齐与晟不是没对付过北漠的此类蛮军,只要拖延作战时间,就可以很轻松取胜,但,这一次却不行!

    他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兵械来与这些蛮人做长时间战斗!

    齐与稷连忙让伊书末副将速度去清宿巡抚的军库加紧朝廷派发的军资的运送,而他作为凌河军的主帅,暂且先在前线拼死抵住那些来势汹汹的北漠蛮军。伊副将问不需要对军资做检查吗?齐与稷说已经顾不得了,运过来先把仗打下来再说。

    伊副将甩动马鞭,策马奔驰而去,身影消失在那苍苍大漠的鲜红落日拉出来的长长光阴中,伊书末是齐与稷十分信赖且重用的副将,办事能力和武功那都是一等一的高。

    然而,伊副将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介绍一下当年大公子齐与稷是怎么死的下下章就会回来继续我们齐与晟和尹小匡的狗血爱恨情仇啦~求求你们不要抛弃我嘤嘤嘤

    第31章 【凌河往事下】

    凌河军驻扎凌河州有两年之久,这比齐与稷征伐的其余地方的时间都要长上几倍。

    倒不是因为凌河难控,北漠不好攻,

    而是凌河州大地之下,埋葬着一些东西,是需要有人用一生来守护的。

    齐与稷也是在来到凌河之后,偶然间遇见一介白衣男子才知道这件事的。那男子居然剪的一头利落短发,穿着露出胳膊臂弯下肌肤的不伦衣裳,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油光发亮漆黑一片的方块,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伤风败俗之气。

    那人说自己是来自世外桃源、宇宙之外的生物,齐与稷听不懂什么叫做宇宙什么又是生物,以为他在说胡话,差点儿没理他。白衣男子连忙拉住他,笑嘻嘻地让他不要走,大兄dei~你听说过墨竹绵这么个人么?

    墨竹绵?

    齐与稷皱眉,呵斥他当今皇后的名字,岂是你一介平凡之人可以称呼的!

    那人张大了嘴巴,啊啊啊叫了半天,近乎目瞪口呆,嘴里还说着什么哦买噶我的天吧啦吧啦之类的齐与稷又是听不懂的言语,末了,白衣男子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地上扔给齐与稷一块食指长拇指宽的羊脂玉玉佩。

    这玩意儿我不要了!

    小竹竹居然偷偷结婚了,呜呜呜,伦家好桑心

    玉佩就这么到了齐与稷手里,除了玉佩之外,还有一叠小册子,小册子的纸怎么看都不太像宣纸,油光发亮,册子的封皮上用工整到令人发指的字体写着几个不太好认的大字

    【时间索四代高分子纳米生化人启动开关使用指南】。

    男人蹲在地上哭,齐与稷站在旁边费力地去辨认那些似懂非懂的字,等他回过神来想问问什么是高分子纳米,低头那一瞬间,却发现那白衣人突然不见踪影了。

    后来过些许个月,齐与稷在凌河某个地方知道了这块莫名来的玉佩掩藏着的奥秘,也意识到凌河州这块地究竟有多么宝贵,但他不经意地去套过身边人的话,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被他发现的凌河的秘密。

    那些东西既然埋在凌河的大地之下,那么它们就属于殷王朝!没人能够从他大殷手中夺走这宝物,所以他要死守凌河州,绝对不能让周围的敌国下了毒手!

    只要再把北漠给攻下

    伊副将去了好半天都没有回来,眼看着凌河军因为兵械军物的缺乏而渐渐撑不住大敌当前。齐与稷干脆双手打挥铁刀,仰天咆哮着首当其冲往前浴血厮杀,一刀又一刀,一个生命又一个生命。

    一个人,两把刀,居然奇迹般将北漠的蛮军杀了大半!

    这场战争最终还是在凌河军的坚持下,最终取得了胜利,北漠的国土又被凌河军攻下一大块,大殷的血染的军旗直往外伸延几百余里地,红旗飘飘,夕阳下凌河军将士们的披风在漫天的黄沙中逍遥飞扬。

    只是这场仗后,因为兵械的不足,凌河军损伤极为惨重。

    齐与稷让将士们就地休息,再返程,不能继续打了,虽然北漠还有三分之一没有被占领,但如今他们凌河军的体力严重不支,若再继续拼命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营地在刚攻下的北漠领土驻扎,齐与稷亲自清点兵将们的存留人数,二十万的凌河军,打到现在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当然北漠那边三十万的大军可是被他们打的存留不到一万,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

    看到曾经跟着自己大杀四方的将士们被杀了那么多,血流了那么厚一层,凌河军是齐与稷一手带起来的,里面多少士兵小卒都是陪伴了他六七年的兄弟啊!

    他一笔一划书写着战亡的士卒的姓名,胸口一片苦涩。

    大概是战争让人身心疲惫,脑子容易掉线,齐与稷抄名录抄到一半,才突然想起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副将伊书末,怎么还没回来?!

    这真的不能怪他早些时候没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脑袋充了血似的往前厮杀,谁还能分出个脑子去想援军怎么还不来!齐与稷登时觉得事情不对,起身就要亲自去找,伊书末不是办事拖拉的人,说好的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却生生拖了接近一天的时间,委实有蹊跷!

    然而大主帅刚拉开营帐,外面突然匆匆忙忙跑来一个活下来、被安排了值班站岗的小兵,小兵单膝跪地,用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将一枚身份令牌呈给齐与稷,一字一句汇报,

    将军,

    北漠王想与您见面。

    这北漠军前不见后不见,偏偏挑在两方都不好受的时候约见面,当他们是小情侣谈恋爱吗?那么随随便便。齐与稷本来是不想去的,想去找伊书末,但那小兵却说,北漠王希望详谈投降称臣之事。

    齐与稷是真的脑子乱了,什么都没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问小兵什么时候见、在哪儿见?小兵引导了北漠的传信吏进入营帐,一看,来着正是北漠大副穆旦那库尔。

    穆旦那库尔笑得一副狐狸精模样,对着齐与稷学习中原的礼仪揖手,说,陛下想要与大将军见面,商议一下北漠投降之事。

    北漠要投降,北漠王不亲自过来跟我谈,却让你这么个下官出面?齐与稷皱眉。

    穆旦那低着头,继续恭敬道,

    不,陛下是希望大将军您屈身前去北漠军营,陛下已经在军营里备好佳肴美酒,等待大将军的前往。

    齐与稷没想到居然会在北漠的营帐中见到年无庸,着实吃了一惊。他下意识以为难道军/火的未送达以及北漠蛮军的突袭是跟年无庸有关吗?

    但很快这个怀疑就被否决,齐与稷本身很擅长琢磨人的心理、分析人的脾性,与什么人接触都会用最短的时间精准把握住这人的方方面面,以便于掌控。年无庸虽然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绝对两袖清风,但此时此刻,这人站在北漠军营里所表现出来的神色状态,以及手上的那些焦虑的小动作

    都在表明,年无庸也是突然被叫过来的。

    一连叫了一个州知府,一个军主帅,北漠王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齐与稷一下子也弄不明白。

    为什么讨论投降还要把年无庸给招呼来?

    他就是一个知府!

    齐与稷直接拔刀,把年无庸护在身后,冷声道,

    你们要是有任何图谋不轨,在场所有人,本将一个人一把刀就能全杀光!

    这句话不是假的。

    北漠王却没有让人跟齐与稷拼,他说他请两位来,用的是什么名义,他们今天就说什么事。

    佳肴摆满,杯酒倒上,一根根银针鉴无毒,

    真的就是唠嗑讨论投降的阵仗。

    北漠王很诚恳地与齐与稷商量,若北漠投降,可不可以依旧占据现在所有的领土?不要把他们跟中原的官府混为一谈?还有问了好些朝廷内的制度,他的模样跟前几次见到时形同两人,之前说话能气死人。齐与稷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分析不出来究竟为什么。

    年无庸坐在齐与稷身旁,也是紧绷着个脸,也在琢磨着北漠王为什么突然把他和齐与稷一同叫到北漠军营,没有任何鸿门宴的苗头,就算想摆暗中刺杀这些蛮人也应该知道齐与稷的实力,莫说在这里就能把在场人全部给杀光,大竹筛真若出了什么事,那剩下的五万凌河军又岂能是肯罢休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年无庸和齐与稷什么酒肉都没吃,齐与稷私下里和年无庸小声商量好,往后的时间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都不要惊慌。

    对,从朝廷申请来的军/火,年大人知不知道怎么还未运送到凌河军的驻扎营?齐与稷还抽空轻声问年无庸。

    年无庸不动声色回应齐与稷,

    军/火交接是何巡抚的任务,州知府没那个权力管。

    不过早上还见到朝廷兵部的人与何巡抚在一起吃茶,想必那军/火应该是已经送达。

    兵部?齐与稷皱眉,原本平视的目光微微转动,就是区区派发个战场军/火,兵部怎么还亲自

    本官也不是很清楚

    会谈进行的出乎意料顺利,北漠王同意了投降,并在意料之中地提出一系列条件,齐与晟和他讨价还价半天,最终拟定协约。

    齐与稷说,这协约他马上就让人传信回中原,朝廷的相关使者很快便会到来与北漠谈交接。

    出了北漠的军营,天还没亮,齐与稷和年无庸十分谨慎地往殷朝国土走,每走一步都在观察到底有没有埋伏,可当他们都到了凌河军的地盘里的时候,二人却还是平平安安。

    似乎,北漠王的见面,真的就是来投降的。

    齐与稷让人护送年无庸回去,末了,他让年无庸帮忙留意一下朝廷来的人的动向,既然军/火由朝廷兵部侍郎亲自护送,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他也不便再自己私下里去监视。年无庸点头同意,他和齐与稷一样,今天北漠王冷不丁约见他们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对了,年大人,齐某还有一事相求。齐与稷喊住即将启程的年无庸,年无庸拉开马车帘,问齐与稷何事。

    齐与稷揖手,难得低头道,

    我凌河军的副将伊书末自从昨日受本人之命前去清宿省府运取朝廷派发的军/火,至今未归。眼下已经知道了军/火似乎又是朝廷那边来人亲自护送,自然是没了伊副将什么事,

    可伊副将却迟迟未归,按理说就算不是朝廷的人前来,走正常程序让伊副将去领取凌河军的军/火,也不该将近一天的时间没有回来。伊副将突然消失,我等已经派人去寻,还请年大人若是得到了伊副将的什么消息,能够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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