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猛地转头,只见挂在墙上的那幅老梅图中,枝桠伸展的梅树下卧着一个小孩儿正冲他挤眉弄眼。司徒翰相信,若是他日有人告诉他那只被抽了血的黑狗又活了,他定是不会再震惊了......

    ☆、第4章 保证不打死你

    想跟他一起睡?!

    庄王爷气得脸色发青手发抖,他指着画中的小鬼,威胁,“你给本王滚出来,本王保证不打死你!”但是没办法,纵然你是手眼通天的庄王爷也有你吃瘪的一天。画中的端端捧着小手儿,坐在老梅树下咯咯地笑,觉得这下哥哥拿她没办法了。

    庄王爷脸上的表情,活了二十多年估计从来没有这么丰富过!他恨不得把这幅图拿去烧掉,看她出不出来,可是不能啊,这是皇帝老头儿的墨宝丹青!

    庄王爷看到她身上还在往外溢水,老梅树下留下了一滩浅浅的水印子,王爷怒,“给本王滚出来!”

    端端见哥哥不能拿她怎么样,惊喜地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件护身法宝,乐得屁颠屁颠地笑,不理他,小身子骨碌翻个身儿,睡觉!

    竟然拿屁股对着本王!?司徒翰怒归怒,还真不能怎么样啊......

    闻天带了王府的侍卫,在门外听了会儿动静,良久见里面没音儿了,挥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随即吩咐下去,让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把嘴闭紧了,谁要是敢把这个小孩儿的事泄露出去就不用在京城呆了。王爷把这么个怪孩子留下,必定有什么打算,做下人最紧要的是要有颗玲珑心,会揣摩主公的心意。

    回到画里,端端睡得格外安稳,不多时竟打起了小呼噜,把坐在榻前干瞪眼的庄王爷气得就差吹胡子了。

    不过第二天庄王爷还没醒,端端就老老实实地站在榻前请罪了。为什么?因为她得吃饭呀,跑进画里司徒翰奈何不了她,可是到了饭点她会饿,吃饭这事儿还得找金主儿。

    庄王爷昨夜是真被她给气着了,带兵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兵卒子敢跟他顶牛的。好家伙,来个小崽子竟给破了先例了。明知道她站在榻前等他睁眼,庄王爷就是不理,睡不着他闭目养神不行呀?!

    等日上三竿,闻天都来敲门了。庄王爷才掀了被子起来,装作没看见她似的,该干嘛干嘛。端端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苦着小脸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司徒翰屁股后头,“哥哥,端端错了....”

    “端端再也不淘气了....”

    “哥哥。”

    “哥哥?”

    ......

    吵死了!!

    庄王爷竖起眉毛,刚要让她闭嘴,一转身儿,突然发现她不仅皮肤里的水干了,而且竟又长了,先前还是小孩子模样,现在已经粉面桃腮地豆蔻年华了。真是人间第一大怪事!

    司徒翰皱眉看她,“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还是不想说?我庄王府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若是不想说,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吧。这几日的米粮就当喂了狗了!”

    又赶她走.....端端垂下眼,耷拉着脑袋,被嫌弃的话听多了,小孩子也是会难受的。

    “真的不知道。”就只记得有师父。小小孩子,说完了还学大人叹口气,真是让庄王爷哭笑不得。不过为了维持威严,庄王爷肯定是不会笑的。

    司徒翰见识了她沾水就涨的本事,也注意到她见了烛火自动躲开的事实,更就她钻画睡觉的能耐开了眼界。王爷心中隐隐猜测,“你是画妖?”

    是不是画妖她不知道,不过丹青对她天生有着一股吸引力是真的。

    端端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闹不明白的。

    庄王爷觉得心好累,收养了个妖物,竟还不知道底细。王爷仰天吐出一口浊气,要照他的脾气,这等来历不明的东西,早就被他驱赶或者打杀了。不过念在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必要赶尽杀绝。且留着吧,也不知道她身上还有什么惊人的秘密,说不定对抓捕白拂尘还能有点用处。

    不过,对于她,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较放心。

    庄王爷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老梅图,“日后你就睡这里面,听到没有?”

    端端当然开心呀,哥哥不赶她了!

    庄王爷的房里突然跑出一个水灵灵的半大姑娘,这可把前来的伺候的女使唬了一跳,自家王爷原来好这口儿?闻天也惊,这是什么时候带进府里的呀?怎么他这个大管事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应该呀,闻天定睛仔细一看,哎呀妈哟!这不是那个....那个....谁吗?

    庄王爷抹着脸,哼一声,“长了,跟根儿笋似的,得了点儿水,一夜长老高。”闻天目瞪口呆,“啊?”庄王爷不理他,知道他不相信,他自己到现在都还不敢信呢!

    “啊什么啊?不用给她准备住的地儿了,把对厢房收拾出来,就让她睡在本王的院子里。”

    闻天再次张嘴,“啊?”

    庄王爷怒,妈的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瞪一眼,“还不去准备早膳!”闻天收了面部的惊讶,麻利地转身儿出去,庄王爷又把他喊住,指了指墙上挂的老梅图,“把这个挪到她房间去。”

    一个早上的功夫,王爷在院子里养了个怪美人儿的事儿就在私下里传遍了。仆人们做事的时候,总是偷偷瞧一眼在食案上乖乖吃东西的端端,好看是真好看,但就是有些邪门儿,一个人怎么就能一夜长这么快呢?

    端端在庄王爷面前不敢造次,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儿。

    正安安静静吃早膳呢,闻天从外面进来,“王爷,前几日抓的那个叫马骏的采花贼昨儿晚上刑部审清楚了,他一共掳劫女子二十一人,在他手上实际遭辱的有九人。已经确认他与白拂尘并无干系。”

    司徒翰放下手中的象牙箸,眉目严厉,“这种人有力气不使在保家卫国上,留着也是个祸害,叫他们往死里办。”

    闻天领命出去了,庄王爷浓眉不展,这些个混账!

    庄王爷日理万机,白日多半时间不在府中。端端一个人在这里,现在府里人也不欺负她了,她倒也自在许多。磨磨蹭蹭地跑去了王府后花园,现在后花园的花花草草、鱼虫鸟兽正是长的热闹的时候儿,逗逗鱼儿,吓吓鸟儿,她倒也玩的欢。

    后花园里有棵遮天蔽日的木芙蓉,枝叶长得郁郁葱葱,芙蓉花开得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端端闻着芙蓉花的香味儿过来了,站在树底下,仰着脖儿看花。她才来这世上不久,看什么都新鲜。当下瞅瞅园子里没什么人,老园丁不知去哪儿修理枝叶去了。

    小姑娘瞅准了机会,蹭蹭几下上了树冠,躲在漫天的枝叶中掐花儿。臭美地往自己头上戴,一个人正玩儿得欢,远远地见老园丁回来了,怕他跟哥哥告状,又匆匆往下爬,一不留神儿手指被树上的一根细细的断枝划破了皮。细细的血流滴到了树干上。

    她疼呀,那也得忍着。好在老园丁只是回来找个什么镰刀之类,没工夫去管她。

    临走的时候她抬头瞅瞅这棵粗壮的木芙蓉,刚刚扎得她真疼。呼呼扎破的手指,委委屈屈地走了,头上还别着朵芙蓉花。小姑娘的身影走远了,木芙蓉旺盛的树冠在风中摇摆了几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直到晚间王爷才从外面回来,问了她今日干了些什么之后就把她晾在一边了。闻天给王爷伺候茶水的时候,提到马骏,说是马骏斩首定在十日后。庄王爷对这恶人什么时候死不关心,“张锐到哪儿了?”

    “来信说是到红水镇了。快马加鞭,再过五六日就到太和山了。”

    “嗯。”庄王爷瞥了一眼乖乖在一旁的端端,说不定青城子来了就能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是个什么了。

    白拂尘这阵子突然消停了,都束有女孩儿的人家也在忐忑不安中过了一阵子。只要白拂尘一日未除,官府上下就不得安生。庄王爷可不信此人就此金盆洗手不干了。

    果然,没过两日,京里就又出事儿了。不过这次受害者不是女子,而是两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还有一名名冠京城的清倌——素颜。找来受害者一问,作案手法与之前的白拂尘非常相似,只不过换成了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庄王爷就纳了闷儿了,感情这白拂尘不论男女来者不拒啊?

    得,这下子,都束全城都不得安生了。先前的女孩儿都是云英未嫁的,这次受害的男子有个共同特征,那就是都长得细皮嫩肉,水灵灵,不管娶没娶亲。

    皇帝可还有几个小儿长得那是一个娇生惯养,水灵灵啊,这要是糟了殃,这脸还要不要啊?查!加大兵力查!庄王爷领一干府督衙门,十日内必须抓到元凶!

    “也就是说,现在京城里男子只有五大三粗、横眉竖目的长相才是安全的。”

    端端偷偷瞧了一眼庄王爷,边上的闻天见了,吭吭哧哧憋着不敢笑。王爷抬头,横眉竖目,“给本王回房去!”端端小嘴儿贼笑,一溜烟跑了。

    闻天憋得脸通红,庄王爷脸色铁青,“本王长得很见不得人?!”王八羔子竟敢这么奚落他!

    “不不不,王爷乃人中龙凤,乃上上之姿。只不过....若是多笑笑就更好了。”

    庄王爷不屑,“屁话!”

    不过,被端端这么一打岔,庄王爷倒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个主意。使一招美男计怎么样?

    这里替庄王爷澄清一下,庄王爷当然长得不是横眉竖目,毕竟人家爹娘基因在那儿摆着,但是要说细皮嫩肉啊,他可就够不上边儿了。

    ☆、第5章 哎呀妈呀(修)

    京城里受害的公子哥儿们都是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出身的,说起协助调查这个事啊,那不能出面儿啊,谁丢得起起这个人?庄王爷对此表示非常蔑视,男人没个男人样子,成天涂脂抹粉娘娘腔,活该被人盯上!理是这个理儿,但是为祸百姓的白拂尘还是得抓!

    庄王爷考虑到某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只得派人将那个良玉堂的清倌儿素颜带进王府来问话。素颜此人啊,面敷□□,口涂唇脂,一双含情目盈盈若泣,葱白纤指半掩面,一抹柳条腰枝儿勾/人/魂儿,真个是唇红齿白、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啊.....

    连端端见了都情不自禁的叹息:哇.....漂亮唉.....

    但凡事都有个例外,素颜这副扮相差点让庄王爷把隔夜饭吐出来,这是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庄王爷对外是个相当有威严的男子,纵然对堂前的素颜厌恶,但也不会表现太明显,庄王爷肃声问道,“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若是有半句假话,刑房的刑杖就是给你预备的。”

    素颜跪在堂前,兰花指翘得优雅,哭诉着他是如何被一名女子坏了贞/操,自己现在又如何没脸见人,内心如何受伤等等。听得庄王爷大为恼火,倒不是为白拂尘,而是眼前这位他根本没抓住庄王爷话里的重点,只是哭哭啼啼自己怎么不幸。杀伐果断的庄王爷有那耐心?美得你!

    这位素颜公子在老虎头上拔毛犹不自知,忽视了靠在庄王爷身旁的端端给他使的眼色。正在素颜公子哭得起劲的时候,他听见庄王爷冷冷的吩咐,“此人好像听不懂本王的话。闻天,带去刑房,好好教教他。”

    闻天应个是,随即堂外进来两名侍卫,一人架起素颜的一条胳膊。

    素颜愣了,反应过来这是要挨打呀,受了伤害不但没有人安慰反而要被揍一顿,素颜觉着自己怎么就那么苦命!庄王爷是个铁面阎王,不懂“怜香惜玉”,暗送秋波是不管用的。他明白过来,立马哭喊饶命,总算能够跪直了腰背,正了八经儿地回话了。

    说是那夜他身体不大爽利,便闭门谢客。夜里正睡得熟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瘙痒,“....奴睁开眼一看,哎呀妈呀,一个大活人趴在奴上方,这大半夜的可是要吓死人啊。不过那女子长得真是俊啊,活了近二十年,奴还真没见过那样好看的人儿,只是她也真够粗鲁的,奴还没问上话呢,她就.....”素颜一脸回味的娇羞,还真看不出来他是被强迫的,忽而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似的,说着又低头抽抽搭搭起来了,“她可真狠心,在人家心口上剜了这么大个口子....”

    素颜将衣襟一扯,果然心口位置有个两寸来长的伤口,与之前女子身上的类似。

    庄王爷皱着眉沉思,转头问端端,“如何?有什么要说的?”

    端端咬着指尖看了看素颜,迟疑地点头道,“看起来像那个‘他’干的....”

    庄王爷皱眉,“你也不确定?”他把素颜带进府中,就是为了让这个丫头瞧瞧,说不定凭她的古怪力量能瞧出点什么。不过目前看来,她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

    端端难得被哥哥重视一回,哪能让哥哥失望呢,“不过我能确定这两次都不是人干的......”

    “理由?”

    她比划着自己的心口说,“因为他们的这里,都是被戾气划破的。”

    庄王爷的心沉了沉,抬头时忽见地上跪着的素颜半张着嘴,直愣愣瞅着身旁的端端,“你看着她做什么?”

    端端也纳闷儿。

    素颜抻着指尖,声音都抖了,“她她,是她.....王爷那天晚上的女人就是她!”

    半大的姑娘指着自己的鼻尖儿,一脸不信,“我?”

    庄王爷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想不到她还半夜出去干这种事?!特么的,她明明是个半大孩子啊!

    端端见庄王爷瞪她,连忙摆手澄清自己的清白,“哥哥,端端没有,真的没有。端端每晚都跟哥哥一起睡的!”闻天低下头,就当没听见这等羞人的话。姑娘唉,在一个院子里那不叫一起睡.....

    庄王爷是个睡眠时相当警惕的人,军营里养成的,没办法改。按理说这丫头要是有什么动静儿,他定是会知道的。再说王府里巡夜的侍卫也不是吃白饭的。

    素颜的话,他肯定不会全信,庄王爷厉声问,“你可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再说话!”

    素颜擦擦眼睛,又有些不可置信,嘴里嘀咕着,“这位姑娘看起来确实太小了点,不能称为女人.....”遂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庄王爷松了口气,但心中的困惑更大,“行凶的女人跟她长得很像?”

    素颜老老实实地点头,“是,就好像是这位姑娘长大后的模样。”

    端端现在分不清女孩儿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反正不是她就好了嘛,这样哥哥肯定不会赶她走的,她还可以在老梅下睡觉的。这么想着,心里就又喜滋滋的。

    庄王爷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神经兮兮的。

    问了半天,线索没理出来,反而更困惑了。

    不过庄王爷先前想到的美人计并没有搁浅,他将这个想法化作了行动。只是找谁来当这个美人呢?王爷给刑部的人派了任务,找个细皮嫩肉的男人来。可好皮相都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这样的人家都要脸面又护犊子,求爷爷告奶奶地托关系,咱儿子病了呀,不能当那个美人呀爷.....

    清倌儿是要接待客人的,谁都怕接了这差使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靠脸吃饭呐?

    折腾来折腾去,刑部的人硬着头皮回庄王爷说是这样的人难找啊。庄王爷一个个看过去,那眼神儿能把他们这些白吃干饭的烧个窟窿,“明早不给本王完成任务,老子把你们儿子挨个儿提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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