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这是为何呀?”张锐摸着脑袋。

    王爷将饭碗往前一推,“你自己尝。”

    张锐可不敢呢,这跟您一个碗里抢饭吃,那不是杀头的罪吗。

    庄王爷一个眼神儿瞪过去,张锐这才犹犹豫豫的伸手挖一勺尝尝,“呸,硬的咯牙....这谁跟您过不去呀?合着您跟我们不一样啊。属下的都比您的好吃。那小伍长的胆子也忒大了。”

    难怪老虎发威了呢。

    张锐心里嘀咕着呢,突然眼睛都直了,“爷.....我有话。”

    “说!”

    “您就没问问,这饭谁做的?”张锐试探着问,其实心里早就笑开了。

    这....王爷向来与下面的人吃一样的伙食,他哪里会去问?问了又有谁会承认。伍长负主要责任,不收拾他收拾谁?

    “没问。”

    张锐指了指手上的饭碗,“您这个...八成是,咳,云端做的。属下昨儿在灶上瞧见她了。”

    嗯?!老子就说啊,她这两天怎么总是不见人影,合着给老子做饭去了?

    得,伍长也是个冤枉的。好在王爷没让杖百棍,要不然真就是冤大发了。

    王爷差人把她找来,进帐子一瞧,头上裹着块灰头巾,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软皮甲,那模样王爷差点没认出来,“谁准你扮成这幅模样的?”

    “你不是默认我可以做火头军吗?”

    “本王何时说过?”

    “你不是....”

    王爷一摆手,“停!”不想跟她辩了,她那性子王爷还不知道吗?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回来好好待着,等本王抽出时间来就把你送去小凉宫。”

    送进宫里去,免得老子打仗还要操心你。

    端端倒是不走了,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你感觉今儿的饭菜怎么样。”不等人家王爷发表意见,急着邀功,指了指自己“我做的。”

    王爷也笑,笑得可敷衍了,“嗯,所以不让你再碰灶台了。”老子要是再吃几天,没有被敌军放倒,倒是先被自己人撂倒了。

    说是要把她送走,可王爷忙起前方战事来都顾不上休息哪还顾得上送她?差人送,他又不放心,有了女人之后操的那些心呀....

    这会儿,她散了头发背过身去,站在王爷面前,“太长了,不好梳,给剪剪。”瀑布似的长发盖住了整个背部,铺到臀上,看上去像件披风。

    王爷伸手撩了撩,那鸦发光亮如丝,触手柔滑。女人真是种天生娇嫩的生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断发,王爷叹口气,“不准。留着吧,以后没本王允许不准随意断发。”

    她转过头来,“那剪一点也不行吗?太长了,我总是梳不好。”自从跟着行军以来,为了图方便她都是把长发梳成一个男人髻,堆在头顶。

    “一点也不行。本王瞧着你梳的挺好。”总想着断发是怎么回事?王爷垂眸想了想,“我让张锐送你去小凉皇宫。去那里,你就换回女装。”

    “...能不能不去?”

    王爷觉得行军打仗果真不能带上女人,“这仗也不知道打多久,你在军中多有不便。不去也得去!”

    总是这么霸道。

    她不情不愿的从帅帐里出来。

    几日后,甘渠突然变得空前诡异。大昌与小凉的将士死伤惨重,甚至很多有机会活命回来的都得了失心疯。军医根本没办法救治。小凉部族众多,奇奇怪怪的秘术也不少。当地有巫医随军,跑来一探,发现这些神智混乱的将士都中了对方的*阵,他们根本分不清敌我。在恐慌中唯有自保的念头。

    是以,他们才会自相残杀。

    庄王闻言,眉头紧锁。这种恶毒之法,他听过,但是头一回遇见。

    “可有解?”

    巫医点头,“不走进阵里就无妨。可这种阵眼很隐秘,往往防不胜防。”

    庄王沉思,与蒙满商议下一步的打算,蒙满道,“王爷,臣有一计。据密报,甘渠有粮草正往西北方向来,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断了他的粮草供应?现已九月底,入了十月这边就开始下雪,大雪封路,外面的粮草再想运进来那是难上加难。到时候他无粮无草,就是困也困死了。”

    小凉国的几位将军都赞同蒙满的计谋,但庄王摇头,“甘笑雪已经到了小凉境外,你们可知?”

    “啥?!”蒙满大嗓门儿。

    “甘笑雪要比你们想象的聪明,更善谋略。他既然敢前来,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几万大军的粮草?哼,恐怕正是他诱敌之计。”

    “这几日仗打下来,虽未得失一城一池,然诸位应该明显感觉出来吃力。敌军作战方略诡异,处处设阵,逼得我军神智混乱,自相残杀,节节后退。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你们没有想过吗?”

    “王爷是说...甘笑雪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

    奇才?

    “哼,蒙将军未免太抬举他了。”将对手摸得透彻,向来是庄王爷一贯的作风,甘笑雪狡诈是不假,但他还没有那个能力操控军心,“怕是不知道带了何方的术士前来。”

    术士设阵,迷惑军心,让他们自相残杀。战/争,攻心为上。人心脆弱,很多得以生还的将士清醒之后满目血红,杀害自己多年出声入死的兄弟的事实让他们精神崩溃。如此恶毒的战略,若是不能加以阻止,小凉国早晚会灭亡。而大昌,也会岌岌可危....

    将军们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

    哈雅王子一拳捶在几案上,“此人心肠实在歹毒!”气盛的少年,拔起腰上的佩刀,“本王子今夜就让他血溅当场!”

    “王子!”

    “王子,万万不可!”

    小凉国的将军纷纷上前拦住他。

    庄王爷凉凉的看哈雅一眼,“你去吧。甘笑雪蠢得很,他的属下也蠢得很,都等着你去杀。”

    哈雅被他一噎,多有不服气,但庄王爷次哒他的话还真不能让人反驳。

    端端在外面听了几句,皱着眉头,糊里糊涂的,“甘渠就那么厉害?”其实她特想毛遂自荐,她可以想法子去地方的阵营里盗密的。不过想想,庄王定是不允许的。

    张锐守在帐外,这种机密的事,连她也不能听。只不过方才里面争执的声音有些大,她刚好靠得近顺了几耳朵。

    张锐让她先回自己营帐里,她就在那里摸着脑袋想事情。

    “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没有,那我先回去了。等哥哥忙完我再来。”她心里有主意,摇着头走开了。

    ☆、第49章 再行偷鸡摸狗之能事(二)

    入了夜,蒙满等诸位将军才从主帅帐里出来。

    庄王爷捏了捏眉心,闭着眼,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儿上。张锐托着一碗茶从外面进来,“爷。怎么样,有法子破阵吗?”

    庄王爷大口将茶水喝干净,撂了茶碗,拧了拧眉。无疑,庄王爷着实遇见难处了,“既然不能强攻,那么就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张锐皱着眉头想。

    庄王爷想起来,一整天了都没见到云端。他起身,“她有来过吗?”

    “哦,一个时辰前来过。”

    “嗯,本王去瞧瞧她。”

    王爷掀开帐子走出去了,张锐还站在原地,惊讶的发现:了不得了,咱们王爷居然还会主动关心人了!

    王爷进来的时候,端端正握着一枝笔,埋头趴在案上,一笔一画的不知道在写什么,聚精会神的,居然连王爷进来她都不知道。瞧见她那专注的小模样,抿着唇,乖乖的,王爷嘴角不自觉得挂了笑,“做什么呢?”难得见她安静下来。

    原本安安静静的端端突然被惊了,慌慌张张的一把捂住自己的画纸,“不,不干嘛!”手忙脚乱的收拾。

    王爷抬脚过来,瞥她一眼,瞧瞧她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庄王撩了袍子坐下,“你那些鬼画符,本王不看。”云端心虚的笑笑,王爷一拧眉,“你别跟本王笑!一笑准没好事。”

    端端捂着嘴偷乐,现在胆子大了,一高兴就搂着庄王的脖子。以前在都束的时候,她为了能留在王府曾经放下豪言,要给王爷做王妃,可那时少不更事,胡说的。再长大一点,好像懂了些什么,那眼睛啊,就渐渐的黏在庄王身上摘不下来了。对着那高大耀眼的背影,小姑娘幻想过、失望过、伤心过,也做过不少被庄王骂的蠢事,唯独没有想到眼下的场景。

    王爷经常板着脸,但是她能感觉出来,这个尊贵的男人是很疼她的。

    端端歪着脑袋靠在王爷的怀里,庄王爷难得正儿八经的抱了她一次。

    可是注定这俩人有一个是必须出来煞风景的,王爷大掌拍拍她的头,“明日一早本王送你去小凉宫,不准有异议。”

    没想到人家不应,从庄王腿上跳下来,跑到王爷的后背去,“我瞧瞧伤口是不是都好了。”

    嘶...王爷早就摸透了她这性子,她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就会避而不答。王爷一把把她拎到眼前,虎了脸,“你先应本王一声!”

    瞧着他那板起来的脸,端端一点也不怕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儿,嘴上含糊着应了声哦。

    可是王爷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她还是不死心,“让我看看伤口吧。”

    “本王没事!早就痊愈了。”不动声色的拉着她重新坐好,王爷突然发现俩人靠在一起不说话的感觉也还算不错。

    端端眨眨眼,靠在王爷怀里,手上把玩着王爷冠上垂下来的组缨,絮絮叨叨地说她今日一天的见闻兼套话。不过要是能从庄王嘴里套出话来,也算你本事了!

    “....哥哥。”

    “嗯?”

    “对方的法阵真的很厉害吗?你都解不了?”

    庄王眼儿一沉,“不准打探军情!”王爷觉得他大男人的脸面被打了,什么叫本王也解不了?

    她想说:我都在军营里了,打探军情算个啥?

    红组缨被她折腾得荡来荡去,那只缺损的小指在庄王眼皮子底下晃悠,烧黑的痕迹依旧留在上面,没有褪去。这么爱臭美的个人...王爷一手捏住她,表情认真,“本王收到那牛鼻子老道的回信儿了,他跟本王扯什么万事皆有缘法,你是用什么法子出现的就用什么法子补救。他说你自己知道怎么补救。是这话儿吗?”

    啊....

    用什么法子来的...她眨着眼睛,脑海里出现的是师父吸她血时候的模样。浑身打了个哆嗦,摇头,“我困了,要睡了。”跳下来就要跑。

    “跑什么?”庄王一把拉住她,“回来!本王问你话呢!”

    她从来都想做一个正常的人,尤其是在庄王爷面前。她不想喝人家的血,尤其是师父的。人是吃饭喝水的,喝血让她觉得像怪物。

    动作一大,头发都散了。铺在身前背后,更显得娇小可怜,“我不想补救,就让它这样不行吗?”

    你说这话谁信?

    王爷跟她要理由。

    她鼓着腮帮子说不出,憋得脸都红了才道,“就是不想了。”

    世人都喜欢与那么一种人打交道,那就是聪明人!庄王爷是个玲珑人儿,她是渺修喂养出来的画精,那轰动一时的“白拂尘”,那吸了她一滴血之后嗜血如命追着马骏不放的芙蓉,都与心头血脱不了干系。

    庄王爷心头复杂,开口问,“本王的血对你有用吗?”

    端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懂,咬着嘴唇说不愿意。我才不想被你当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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