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开始,签到时,她特地看了下座位表。
    原来,那个男生叫做许苏白。
    上午两场考试结束,云栖久离开考场。
    许苏白就走在她前面。
    有两个男生一见着他,兴奋地拥过去,跟他吐槽:“这二中不太行啊,教室里连空调都没……”
    就在这蝉鸣聒噪,天气闷热,教室里还没空调的校园里,云栖久跟许苏白,在同一考场,共度中考的最后一场考试。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5分钟。
    云栖久惴惴不安地检查着答题卡。
    发现有一道选择题填涂有误,她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庆幸发现得早,伸手去拿橡皮擦,想要修改答案。
    圆形橡皮擦却在此刻掉链子,从她指间滑脱,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她前前桌的女生凳子底下。
    云栖久瞬间慌了。
    想叫人帮忙捡橡皮擦,但又怕被误会成是作弊。
    她刚举手,向监考老师示意。
    忽地,一名监考老师在教室后方靠墙的位置停下,貌似是抓到了一个传纸条,有作弊嫌疑的学生。
    云栖久怂巴巴地收回手,低头盯着那道题,内心焦急万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不到两分钟。
    考生们躁动不安,却无一个人提前交卷,离开考场。
    云栖久急得满头大汗,坐立难安。
    时钟嘀嗒嘀嗒。
    只剩最后三十秒。
    一个白色橡皮擦突然打在她手背上,弹了一下,降落在答题卡上。
    云栖久愕然。
    看向旁边那人。
    许苏白左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右手在百无聊赖地玩一支笔。
    黑色水笔被他挑了一下,滚向左侧,又被他摁住,往另一方向一拨,滚向右侧。
    他气定神闲,俨然不像是刚才给她抛橡皮擦的人。
    云栖久没迟疑,赶在收卷前,修改答案。
    收卷后,一大批考生迫不及待地离开考场。
    云栖久想把橡皮擦还回去。
    匆匆扫走桌面上的东西,跑出考场一看,人头攒动的走廊里,哪还有他的身影。
    她扑了个空。
    -
    “久久,你知道最绝的是什么吗?”徐娅说道。
    云栖久猛然回神:“啊?”
    徐娅压抑不住分享欲,说:“长得帅就算了,他还又高又富!巨巨巨富那种!”
    她点开论坛,翻出与许苏白相关的帖子。
    云栖久垂眼一扫,差点笑了。
    【他,风流不羁、狂放恣意,是许氏集团董事长许玮独子!学霸中的恋爱达人,校霸里的顶级富n代!
    其母苏婳,著名画家,年纪轻轻,获奖无数,乃语文英语阅读理解题常客,可惜天妒英才,五年前遭遇空难。
    其继母赵依柔,童星出道,风光无限,斩获多个最佳女主角奖项……】
    “看这楼主的口吻,怎么好像……挺羡慕他的?”云栖久说。
    “谁不羡慕高富帅、白富美啊?”徐娅摊手,“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削减了脑袋都想钻进豪门?”
    “诶,讲真的,许苏白的桃色新闻那么多,也不知道哪个才能进他许家的大门。”徐娅说,“但我觉得,豪门之间吧,应该都是联姻居多。许董跟苏婳当初就是联姻,听说夫妻感情很冷淡……”
    徐娅还没讲完,台上的讲师拿着麦克风,突然叫了声:“班长呢?这个问题,让班长来回答吧。”
    徐娅一个激灵,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中,与椅子难舍难分地分离,站起来。
    讲师让她作答。
    徐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她没听课,连问的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云栖久把笔记本挪到她桌上,给她指出答案。
    徐娅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徐娅初见许苏白的激动,在史纲课讲师的抽问中,迅速冷却下来。
    因为课后,徐娅要跟其他班干开会,所以先走一步,不打算跟云栖久一同吃晚饭。
    云栖久埋头奋笔疾书,整理今日课程的笔记,冲她摆摆手,让她快走。
    等她整理得差不多了,教室和走廊已空无一人。
    她背上包,离开教室。
    傍晚的风远没有下午那般炙人,温柔了许多。
    云栖久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绾到耳后。
    经过隔壁教室,她忽然停下脚步。
    侧首,向里张望。
    阶梯教室空荡荡的。
    余晖穿过走廊这一侧玻璃窗,洒进教室,在课桌上烙下一块块橘红色的矩形。
    外侧的窗户没关上,风呼啦啦地涌进来。
    一张a4纸,被风从倒数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吹到了后门边。
    云栖久见四周没人,做贼般,猫腰溜进教室里,把那张纸捡起来。
    这是一张素描。
    画的是一朵娇媚迷人的玫瑰。
    光影交错,黑白相接,连花瓣上的几颗小水珠都画得栩栩如生,晶莹剔透。
    在玫瑰旁边,是一串花体英文。
    写的是:“in my barren land you are the final rose.”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云栖久想起原诗的内容,脸颊微红。
    十分肯定这幅画,就是许苏白的手笔。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听着有些瘆人。
    云栖久把手机掏出来,看到“妈妈”二字,她犹豫了两秒,把画卷起来,塞进包里,接通了电话。
    周晴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久久,你在忙吗?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云栖久走出教室,没有回话。
    因为她知道,每次周晴问她问题,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回答。
    周晴不过是出于习惯,跟她寒暄两句而已。
    周晴说话一向迂回。
    说了一通大学生在校注意事项后,她终于步入正题:
    “你学校离你大姨家也不远,你以前好歹在人家家里住了四年,有空就买点东西,去她家拜访拜访。”
    云栖久默不作声地听着,推开消防门,走进消防通道。
    她现在在六楼,往上就是教学楼的天台。
    周晴没听到她应声,有些不开心:
    “让你去你大姨家,你听到没有?在人家家里,麻烦了人家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大姨,你能考上大学吗?”
    云栖久还是不说话。
    恹恹的,低着头,看脚下的台阶。
    两条细白的腿似灌了铅,沉重无比,一级一级,向上迈去。
    在来到荷宿市之前,她在140多公里外的亭阳镇,生活了14年。
    她爸妈是在她读初一那年离婚的。
    她被判给了周晴。
    她爸隔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再婚了。
    而周晴,也在她初二那年,嫁给了一个二婚男人。
    那男人有个比云栖久大十岁的儿子。
    周晴把云栖久领进新家时,那男人的儿媳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起初,一套三房两厅的房子,他们五个人住着感觉还行,但是孩子一旦生下来,就显得房子太小,不够住。
    于是,初三那年,周晴把云栖久送到了荷宿市,让她寄宿在她大姨周雪家中。
    周雪……
    一想到那个女人,云栖久心里止不住烦躁,不耐全写在了脸上。
    周晴还在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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