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是,谁都不觉得尴尬。
    “云六三。”他叫她。
    “嗯。”
    “或许这个世界乌烟瘴气,冷漠残忍,但我的玫瑰愿意为你常开不败。”他说,“人间不完美,却仍值得你来一遭。”
    云栖久细品他的话,心尖一疼,眼泪直掉。
    “还有十秒钟,我的生日就过了。”许苏白提醒她,“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话?”
    云栖久小声哼哼:“许苏白,生日快乐。”
    他轻轻“嗯”了声,道:“时间不早了,晚安,云六三,明天醒来,记得要还我一句‘早安’。”
    “好。”云栖久挂断了电话。
    她缩在阳台,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却因为许苏白的一通电话,再次哭得不能自已。
    哭得倦了,她擦掉眼泪,悄没声儿地摸进房间,疲惫地合上眼,混混沌沌地睡去。
    翌日清早,她如约给许苏白道了声“早安”。
    下午,她走出小区,准备返回学校。
    经过保安室,值班的保安大叔拿出一袋牛奶糖,和一朵红玫瑰给她。
    红玫瑰用水养着,过了一晚,不仅没有枯败,反而热烈绽放,生机勃勃。
    这都是许苏白给她的。
    一想到这儿,云栖久忍不住又要哭出来。
    保安大叔给她递纸巾,哄她别哭。
    云栖久向他道谢,拿着东西,回了学校。
    其他室友都在宿舍里,见门被人推开,下意识瞄了眼。
    徐娅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一见到她,荔枝眼瞪得溜圆。
    她不确定要不要问她为什么哭了,只说:“卧槽!一个晚上不见,你怎么突然剪头发了?!”
    云栖久摸了摸头发,低下头,眼神闪躲,讷讷道:“觉得头发太长,就给剪了。”
    她把包放在桌上,发觉徐娅还在看她,轻声问:“是不是很丑……”
    在过去的那几年里,周雪说,长头发打理起来太麻烦,会占用她的学习时间,总要求她剪这种齐肩发。
    云栖久很讨厌这个发型,不仅仅是因为不好看,更是因为会让她想起那段时光。
    徐娅摇头,“怎么会呢?你这鹅蛋脸的脸型好,长得又漂亮,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
    云栖久瘪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徐娅走过去,靠着她的书桌,拿起她桌上的镜子,对着她,说:
    “拜托你平时多照照镜子好吗?你是真的好看,要我说多少遍,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骗我夸你了。”
    云栖久看向镜子。
    镜中那人,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脸色惨白,顶着一头很村的齐肩发。
    “不好看。”她说。
    立马引来了宿舍其他人的反驳。
    何卿卿:“久久,我要长你那样,我肯定天天照镜子,自恋得不行。”
    余灯:“得了吧,她就是想骗我们夸她。”
    云栖久揉着一角衣摆,轻声说:“我妈总说我长得不好看,还说我越长大越丑……”
    宿舍静了一瞬。
    徐娅放下镜子,探究道:“你妈妈长什么样?”
    云栖久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徐娅沉默了。
    何卿卿跟余灯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眼,也跟着沉默。
    云栖久她妈年轻时,的确长得好看,不然,云栖久也继承不到这基因,长成现在这样。
    徐娅俯身,按住云栖久的肩膀,认认真真地跟她说:“别老听你妈妈的打击式教育,久久,你很棒,很漂亮!真的!”
    何卿卿:“就是,我们学院的颜值担当好吗?!”
    余灯表示认同:“对。”
    云栖久看着她们,扯了扯嘴角,似笑似哭:“你们怎么都这么好……”
    第33章 刺扎手是真的,但玫瑰讨……
    “因为你也很好呀~”徐娅跟哄小孩儿似的, 语调温温柔柔,轻轻捏了下云栖久软弹的脸颊。
    云栖久抬起头,看着她们仨, 心里暖融融的,不禁泪目。
    她在亭阳镇生活多年,四年前孤身来到荷宿这座大城市,寄宿在亲戚家, 好一阵时间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
    转学到荷宿二中时, 作为一个插班生,或多或少, 她都免不了遭受原班级体的排挤。
    而且, 亭阳镇所用的教材与荷宿市不一样,教学进度也不一致。
    这意味着,她要想办法尽快消化荷宿市的教材, 跟上教学进度。
    当时是初三,为了争取重点高中的名额, 每个人都下意识把其他人当作竞争对手,有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不会轻易与人交流学习成果。
    所以, 很长一段时间,云栖久都感觉孤立无援, 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无法融入这里,那就算了吧。
    她曾是这么想的。
    反正只有短短一年而已, 等上了高中,住在学校里,可能就不一样了。
    可她的希望落空了。
    初三一年过去,她渐渐养成了孤僻寡言的性子。
    上了高中后, 轻微的社恐让她很难主动与人交流。
    仅有的两个好友还是同一宿舍的,她们偶尔会叫上她一起吃饭。
    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喜好清瘦骨感的身材。
    云栖久发育得比较好,脸上还有婴儿肥,宽松肥大的校服往身上一套,看着圆滚滚的,总有人拿她的身材打趣她,说她是“奶牛”“大丨波妹”。
    于是,她愈加收敛自己,总是安静低调地坐在教室一隅,埋头学习。
    她默默无闻,形单影只。
    没想到,熬到上大学后,居然能遇到这么多温柔和善的人。
    虽然过去的不良影响还未消除,但是,她好像,真的能看到从未来投射过来的光芒。
    “你别哭呀。”何卿卿抽出几张纸巾,扑到云栖久脸上,帮她擦眼泪。
    “谢谢。”云栖久低声啜泣,翻出几颗牛奶糖,问她们,“你们……要吃糖吗?”
    徐娅不客气地拿了一颗,余光瞥见她放包里的玫瑰,饶有兴味地问:“这玫瑰是谁送你的呀?”
    云栖久还未作答。
    余灯替她回了:“还能有谁,许苏白啊。”
    何卿卿嚼着糖,咬字含糊:“你怎么知道?”
    余灯笑笑不说话。
    徐娅眉眼间浮动着暧昧,“昨晚你不也看到了么?那么大一束玫瑰呢。”
    云栖久好不容易稳住情绪,把玫瑰拿出来,好奇地问:“哪里有‘那么大一束玫瑰’?”
    何卿卿猛然想起昨晚的起因经过,给她解释:
    “昨天许苏白生日,带了一大束玫瑰花过来,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别人送他的。后来又听说,那是他准备送人的。具体要送谁,他本人也没透露出任何信息。
    “反正到了最后,那花没送出去。散场后,还是乔陆给拿回去了。”
    她说着说着,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目光从余灯和徐娅身上一掠,联想到论坛里的东西,聚焦在云栖久的脸上,大胆猜测:
    “那束玫瑰是送给久久你的?!”
    闻言,捻着一朵红玫瑰的云栖久,有点愣。
    她知道许苏白家种了玫瑰,但是,每次跟他说起那些玫瑰,他的回答永远是——
    我可以送你一束玫瑰,如果你来我家的话。
    “不是吧。”云栖久不信。
    她向他要回打火机时,他不到约定好的时间,迟迟不肯给,还说这就是他定下的规则。
    就他那说一不二的性格,她不信他会违背规则,真送她一束玫瑰。
    云栖久越推敲,越肯定自己的想法,“他肯定不是送给我的。”
    余灯:“你这玫瑰,不就是他送的?”
    云栖久起身,找出上次喝完酸奶后,清洗干净的空玻璃杯,说:
    “是他送的。但我觉得,他只是看我情绪低落,所以随手送了一朵,好心安慰一下我……他人一直都很好。”
    余灯轻蔑地“嗤”一声。
    就算知道点什么,可许苏白没挑明,她也不会不识趣到去搅乱他的计划。
    她转身回座位瘫着,“你对他的误解还挺深。”
    徐娅知道云栖久喜欢许苏白的事,昨晚看许苏白抱着一束玫瑰花过来,她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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