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士打量着对方,心道不对啊,听说镜玄散人是位出自某玄门正宗的年轻高道,怎会如此大的年纪?眼角余光偷眼瞄向对方木板上正在书写的文字,顿时钦佩不已,上面的笔名却是境界的境,而非镜子的镜。

    钦佩之余又暗自琢磨,如今同类笔名怕不是有些太多了,要不要换一个?比如熏鹤道人?或者假面憎?亦或盘丝太仙、雨阳山人?

    正咬着笔头苦苦思索之际,猛听一旁的“境玄散人”喊了句:“来了来了,要开打了!”

    小修士连忙抬头观瞧,忍不住站起身来,却被后面人群中不知道哪位修士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坐下,挡着了!”

    “哎哟,我的纸,你踩着我的纸了……”

    山门前,孤零零一位白衣素纱的女修,冷冷注视着正悬于空中的清羽宝翅,目光一个个扫过,最后停在了魏致真身上。

    不等清羽宝翅落地,水云珊便不屑道:“你就是楼观魏致真?试剑三省四炼师?好大的口气!是你老师让你来的?”

    魏致真站在翡翠玉盘的舵头之上,双手负于身后:“水炼师大名轰传南北,早欲一见了。”

    “见我做什么?”

    魏致真很认真的道:“听说水炼师为了婚姻放弃了爱情,又为了事业放弃了婚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故此特来见识见识。”

    此言一出,全场大哗,水云珊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将这个讨厌的楼观大弟子当场撕碎。当下也不想再和魏致真多说,招手取出一方净瓶,向空中漫洒一道水波,结成淙淙溪流。

    有识货之人顿时惊呼:“逍遥溪!”

    这净瓶中所盛正是游龙馆镇山法宝——逍遥溪。当年创派祖师聂师道前往衡山寻仙,路遇一个樵夫正要挑担过溪。适逢天色将晚,聂师道想要跟着樵夫寻地暂歇,于是在他身后追着下了溪水。

    谁知樵夫过得十分平稳的浅浅溪流,对于聂师道来说,却深不可测,那樵夫回首道:“要过这溪,你还有五十年工夫。”

    其后聂师道方知,这樵夫便是他要拜访的蔡仙人。等数十年后道法大成,聂师道重回衡山,在原地追思仙人风采,忽有所悟,于山中坐炼一年,炼得一瓶溪水。因聂师道曾被封号“逍遥大师”,后辈弟子便将这瓶溪水称名“逍遥溪”。

    上来就使用了游龙馆最强法宝,可见水云珊速战之心甚坚。只见溪流攀升高涨,在她身前结成一道汹涌激荡的狂流。

    水云珊向清羽宝翅上凌风而立的魏致真喝道:“废话少说,下来一战!”

    魏致真微微一笑,不待清羽宝翅落地,纵身一跃而下,迈起大步直奔溪流而来。

    这一战,没有如同顾氏山庄前那般拖拖拉拉,水炼师上来就是最强手段,魏致真也同样没有二话。

    大步流星赶到溪流之畔,日月黄华剑飞上半空!

    此剑为楼观祖师梁谌所炼,与混元圣剑合称楼观镇山双剑,剑光出手,立时在空中绽放八道光华,隐现太素、始素、玄素、元素、紫素、黄素、白素、飞素八元君。

    八元君齐出,则日月颠倒,光芒倾曜,烈烛拔根,八风扬波,涤荡幽源,连晖直上九霄,绛霞郁郁而绕,黄云缠绵不休。

    旋转之间,光华聚收为一线,猛然向着溪流斩了下来!

    无声无息之间,溪流为剑光斩断,发出惊天动地的波涛汹涌之声。

    魏致真沿溪流中斩出的甬道,毫无阻滞的向前奔行,越过溪水,眨眼间出现在水云珊面前。

    日月黄华剑一剑破去逍遥溪,送魏致真上了彼岸。

    剑光悬在水云珊头顶半寸处,一缕秀发轻柔飘荡,打着旋缓缓落下。

    水云珊惊骇失色,望着眼前夺目的剑光怔怔不语,嘴角一股血渍缓缓滴落。

    游龙馆前异常的安静,安静到了叶落可闻的地步,如同时光停顿。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致真终于点了点头:“见识了,告辞!”

    剑光倒飞而回,瞬息而没,魏致真掉头转身,一跃而上清羽宝翅:“走!”

    大师兄飘然而至,一剑斩断溪流,又飘然而去,倏然之间不过眨眼而已,许多围观的修士连过程都没有看清楚,只余下满场的张口结舌。

    轰然一声,人群纷纷挤向清羽宝翅,激动、敬佩、崇慕、震撼,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有些人甚至拉住清羽宝翅的围栏,不让大师兄离去。

    无奈之下,赵然只得出面和一众修士们周旋。

    “多谢道友盛情,这就免了,我等要前往武当暂住两日,没有时间去贵派做客了,见谅见谅……”

    “是的是的……嗯,七日后吧,诸位还有时日可以赶路……”

    “哈哈,您老开玩笑了,我大师兄目下还不考虑个人问题……”

    “想拜师?这个问题我们不在此处讨论,若是有意,道友可备齐贵公子履历,待此战之后往松藩一行……”

    “松藩当然还有地盘可以容纳贵宗门,你们可以先派人去松藩转转,等我回去之后再行详谈,当然,最好请备下贵宗门详细资料,比如修士数量、传承道法、宗门特长之类……”

    “道友让一让,清羽宝翅就要起飞了,请后退……”

    清羽宝翅离去,水云珊颤抖着手指向净瓶一招,那股溪流倒卷而回,她手持净瓶退入山门,山门刚闭,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水乡侯微笑看着女儿,道:“你如今知道,为父当年为何要让你入楼观了吧?”

    水云珊点点头:“千年底蕴果然是千年底蕴,哪怕楼观人丁寥寥,只要日月黄华剑在,只要水石丹法在,楼观就依然是楼观,过去女儿不解父亲的苦心,今日懂了,也迟了。”

    水乡侯宽解道:“无妨,大势所趋,千年门派也挡不住的,只是增加了些变数而已。损了心脉,接下来需要将养三个月。”

    “是。”

    游龙馆山门前这一战,在令围观者门震惊之余,也终于满足了吃瓜修士们的心愿。

    大家的兴致越来越高,不少修士掉头直奔贵州而去,他们没有飞行法器,要赶在清羽宝翅之前抵达思南府,路途远、任务重,因此,不少人围了上来,请求魏致真慢些前行,更有不少修士主动相邀,表示要沿路接待楼观一行,请他们赏玩沿路美景。目的只有一个,延缓清羽宝翅抵达贵州思南府的时日。

    还有一些浙江本地修士原本只打算围观顾氏山庄和游龙馆这两战,但此刻兴致高涨,欲罢不能,于是相约着也一同赶往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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