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带我在附近逛逛,简单游玩一下。”
    林素:“……”
    “所以你是让我反过来当你的保姆?”林素指着自己问。
    陶牧之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在她说完后,陶牧之道:“不是。”在林素讥诮的唇角稍稍放下时,陶牧之道:“算导游。”
    林素:“……”
    这有什么两样吗?导游不就是游客的保姆吗?还想让她给他当导游,你还想干嘛啊?
    陶牧之说完,林素生气都懒得生气,她直接挥手拒绝,懒得跟他啰嗦。
    “不去。我才不做这种照顾别人的事情……”
    她的拒绝自然也是在陶牧之的意料之中的,林素还没说完,陶牧之道:“你带我玩几天,我就在你家帮你做几天家务,算是条件交换。”
    听到条件交换之后的林素:“……”
    林素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陶牧之的这个条件十分诱人。要是他下午没来帮忙的时候这样说,林素可能会骂他神经病。可是在陶牧之在她家帮忙,她亲身经历了那种由陶牧之代替她干家务后带来的放松与自由,林素对此已经完全无法抵抗了。
    你在没尝过糖之前,是不馋甜味儿的。
    林素眼睛在陶牧之身上上下打量,她的眼睫急速抬动,眼睛里则在快速地思考着。
    就在林素思考着她的决定时,外面林慕华久等两人不到,来厨房找他们两个了。林慕华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两个人对峙一样站着,陶牧之开始还在低眸注视着林素,她一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就察觉到她,抬眸看了过来。
    “阿姨。”
    陶牧之一声“阿姨”打断了林素的思索,她也回过身来,看向门口的母亲,叫了一声:“妈。”
    在林素回过头来后,林慕华这才收起了眼中的担忧,她像是担心女儿和女婿吵架的丈母娘,一开始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直到两人都回过头来,看神情没什么问题,林慕华这才笑了笑,道:“我看你们一直没出来,以为你们吵架了……”
    林慕华笑着说完,陶牧之和她一笑,道:“我怎么可能和林素吵架。”
    听了陶牧之话的林素:“……”
    他们吵得还少吗?
    在和林慕华说完后,没等林慕华问,陶牧之主动说了他和林素刚才聊的话题。
    “我们在聊明天一起出去玩儿的事情。我第一次过来,对这里不熟,所以想让林素带我在附近转转。”
    陶牧之说完,林素:“我可没答应……”
    “是吗?那挺好的呀。”林慕华笑眯眯道。
    林素:“……”
    妈。
    林慕华笑眯眯说完后,就看向林素,教导她道:“我刚才还在想呢,就算你们不提,我也要让你带着陶先生在我们这里转一下。陶先生第一次来,总要熟悉熟悉环境。”
    他熟悉环境干嘛?
    林慕华在说完后,问陶牧之:“你平时都喜欢玩儿什么?”
    就算是带着客人玩儿,也要看看客人的爱好和需求。一般的客人在主人这样问的时候,肯定会说随便。但陶牧之不是一般的客人,他真的贼麻烦。
    “我听说这儿有个林龙山,想明天去爬山的。”陶牧之道。
    林素听说要爬山,面无表情回头看向陶牧之。她还没有威胁陶牧之,让他别再说话,而厨房门口的林慕华像是和陶牧之的想法对上了。
    “对对,林龙山。现在林龙山的风景不错的,早上去爬爬山对身体也挺好的。”林慕华说完,接着给林素安排了任务。
    “小素,你明天就带陶先生去爬林龙山吧。”
    林素:“……”
    “哦。”
    -
    林素被赶鸭子上架,要带着陶牧之去爬林龙山了。她应该一开始就一口答应陶牧之的条件,然后带着他在附近随便转转。要是没让母亲听到,陶牧之也不至于提什么林龙山,然后现在她还得和陶牧之一起来爬山。
    林素不想爬山,更不想爬林龙山。
    林龙山是林素家镇子上的景点,海拔不高不低,山脉绵延,空气清新,景色优美。作为镇子上为数不多很早就开发的景点,林素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爬过无数次的林龙山了。
    一是爬够了,二是不想爬,因为爬山太累了。
    而和她的兴致缺缺,消极对待相比,陶牧之作为一个从没有爬过林龙山的,对攀登林龙山充满了兴趣。
    第二天一大早,陶牧之就来林素家接了她,两人开车去了林龙山山脚下,停下车做下准备活动就要开始登山了。
    其实单说林龙山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早上,露气很重,空气中带着些清晨的寒凉,唤醒人的每一个毛孔。林素穿了一身宽松的连帽卫衣运动套装,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站在山脚下没有感情地开始扭扭。
    刚才陶牧之去她家接她时,林素还有些没有睡醒。等到了山下,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后,林素的精神也清明了一些。她一边扭着脚腕,一边看向了身边的陶牧之。
    陶牧之很在意这次登山,甚至还换了登山装备。冲锋衣,速干长裤,还有登山鞋,十分的运动休闲。
    他平时穿的简单,气质就难掩清冷。现在一身暗色的登山装束打扮,冲锋衣的领口高高拉起,轮廓精致的下巴低头刚好触碰到拉链。他一低头,脸部的轮廓变得更为锋利细腻,罩着一层清晨的寒意。就像是高山顶上的那一抹雪,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林素站在一旁扭着脚腕,看着这样的陶牧之,看着看着有些失神。这种失神,就像是她平时看见一幅好看的画,或者一件好看的艺术品一样,纯粹是品鉴的入迷。
    可是画和艺术品都是死的,陶牧之是活的。所以在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她时,她看清楚了他冷峻的轮廓线,冷白的皮肤,还有双眉之下那浅棕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丹凤眼的轮廓之下,清澈明亮,像是被潭水浸在沙石底的黑曜石,只看一眼,就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林素像是被摄走了心魄。她心跳胡乱跳了一下,在这种胡乱跳动中,林素急速收回了她的视线。
    “准备好了么?”林素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相比陶牧之的装备齐全,林素则穿的十分随意,她穿了一身运动套装,上面是连帽卫衣,下面则是灰色长运动裤。
    她头发仍旧扎成了个丸子,纤细的身体在宽大的运动服下运动着,像只在做广播体操的小仓鼠。
    望着她嘿咻嘿咻地甩着手,陶牧之想起刚才与她对视时,她匆忙收回的视线。他眼眸敛起,微勾了一下唇角,道。
    “准备好了。”
    得到陶牧之准备好了的信号,林素刹那间燃起了好胜心,她虎视眈眈地望着远处的山顶,一脚已经先迈在了陶牧之的前面,道。
    “那走吧!”
    说完,林素“嗖”得一下冲上了爬山的台阶。
    -
    林素觉得自己应该在一开始爬山的时候就科学规划一下的。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爬了二分之一,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相比她的气喘吁吁,陶牧之步伐稳健,步调稳定,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匀速往上爬着,脸不红气不喘。
    林素望着陶牧之前行的背影,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鼓了鼓气,继续开始往上爬。
    林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菜!
    她记得在上初中的时候,爬林龙山还是学校秋游里的一项竞技项目。林素也是每次都冲在前面,每次都能爬个第五第六的。可是就刚才开始爬山的时候,她刚往上冲了一分钟,她就眼冒金星了。
    是老了吗?
    不是,她才二十二岁啊!
    按理说她现在比十几岁的时候体力更为强健才对,爬得更快更有力才对,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死样子。
    林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想。
    林素现在这个样子,和她两年间的心理疾病有关。这场心理疾病持续两年,这两年的时间,她昼夜不分,酗酒抽烟,不好好吃东西,也没多少睡眠,她的身体在无形之中是在亏空的。
    人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像是一根蜡烛。随着时间推移,人在长大,变老,蜡烛在燃烧。这种燃烧是很公平的匀速燃烧,但在这两年里,林素的燃烧是加速的。
    林素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在以最快的速度消耗和枯竭着,但是她不在意。她都不在意死,怎么会在意她的身体这么强大的亏空呢。
    可是现在,林素爬着山,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情。虽然她的心理疾病还未完全恢复,可是在认识陶牧之之后,她的燃烧速度好像又恢复到正常了。
    她很庆幸她恢复了正常,同时庆幸那两年她如此作死,她虽然身体有些亏空,但是却没造成什么很严重的威胁健康的事情。
    在不知不觉中,林素的心态已经有了很重要的变化。
    她变得开始关注她的身体健康,同时会想着如何去弥补那两年带给她的身体亏空,这种变化来源于她心态的变化,因为她的心理慢慢健康了起来,她不想死了。
    她的这一切的变化,开始于与陶牧之的相识。后来,陶牧之与她切断了病患关系,但却没有切断与她的关系。两人始终有什么事情,被捆绑在一起的。这样纠纠缠缠到了现在。
    陶牧之不是她的心理医生了,可是她的心理变化却都是来源于陶牧之。
    她觉得她的心理疾病像是拍片子时,暴露在x光片上的病灶,漆黑一团。在和陶牧之认识到现在,她的病灶一点点变暗,消失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她的病灶就会被完全根除了。
    而完全根除之后呢?陶牧之会去哪里?她会和陶牧之变成什么关系?
    思绪不知不觉间飘到这里,林素想得有些失神,甚至忘记了她正在爬山这件事情。
    两人从一开始爬山,爬山的速度就一直不算快。开头林素短暂地快了一会儿,不到一分钟,她就一阵头晕缺氧,老老实实地降低了爬山速度,跟着他一起科学爬山。
    陶牧之确实是在科学爬山,从装备,到准备动作,到现在爬到三分之二的路程,他整个人的速度和他的外形甚至有些不匹配,均匀的慢吞吞。
    而就是这么均匀的慢吞吞,林素还有些跟不上。他在前面爬着,林素就在后面跟着。这三分之二的路程,林素至少偷偷摸摸休息了两次,每次她休息,陶牧之就当没看见,稍微放慢些速度,等她休息完,追上来后,他再把速度调上去。
    可是林素这第三次的休息,时间稍微长了些。甚至于说,陶牧之怕两人距离拉太远,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可是等了一会儿,林素还是没跟上。陶牧之站在那里,最后回过了头来。
    他回过头来时,刚好看到林素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山石上。在坐下的那一刻,她也抬头看向了他,两人目光一对,林素抬手扇了扇发红的脸,道。
    “我爬不动了。”
    开始了。陶牧之想。
    两人认识这么久,陶牧之又曾是林素的心理医生,他是深知林素的心理变化的。
    她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所以在开始爬山时,她占据先机,快速往上爬了一分钟。后来因为自己过于弱鸡,不得不学着他开始匀速慢速的爬行。
    就算是降下了速度,只要她还在爬,那她就是比陶牧之厉害的。因为在举重运动中,若是两个运动员举起的重量相等,那得金牌的就是那个体重低的那个。
    她比陶牧之体重低体型小,他爬得上去,她也爬上去了,那她就是赢家。
    但是能和陶牧之一样爬上林龙山并不是那么容易,林素在爬了一会儿后,就休息了第一次,她没有放弃。不一会儿,她爬着爬着,偷偷摸摸休息了第二次,她还是没有放弃。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林素坚持着自己不休息第三次。
    可是那个石头看上去真的太好坐了。她过去坐下,一坐下,这种休息的舒适感和爬山的疲累感相对比,林素的思维观念一下就转变了。
    她何必跟陶牧之一般见识,爬山就爬山嘛,争什么输赢呀。
    所以第三次,她大剌剌地就坐在那里,迎接着陶牧之的注视,坦然地接受陶牧之乜视着她的这只弱鸡。
    弱鸡好,弱鸡妙,弱鸡爬山一点都不呱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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