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洲又重新坐了回去,“你继续说。”
    “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孩子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打人?”乔曼又说,“那是因为你们以前都没有给他该有的支持,他没有人可以依靠,这孩子呀,心里荒。”
    看他不说话,乔曼又慢悠悠的说,“胡杨这孩子脾气犟,性格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走歪,那就歪了,咱们要做的,就是在他做的好的时候给他肯定,给他坚定的爱,孩子以后就不会再轻易动手了。”
    “好。”秦见洲低低的应了一声,抬头望月亮,突然说,“下个月十五号解放军医院会来一个专家,到时候我抱忍冬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乔曼立刻接了一句。
    突然,她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秦见洲也不像表面上装的,对孩子不怎么关心啊,这不,早就把专家门诊的时间都给打听好了。
    该聊的话题都聊完了,乔曼就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
    “谢谢。”秦见洲突然说。
    乔曼歪头看一眼,发现他看着天上那一轮弯月,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懊悔。
    他在为没有早点发现孩子的异常懊悔吗?即使现在知道孩子还有恢复的机会。
    那么上辈子已经四五十岁的秦见洲,在面对自己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二儿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茫然的望过同一轮月亮?
    他无愧于国,无愧于帽子上的那枚勋章,无愧于心,唯独亏了两个孩子。忠义两难全。
    在这一瞬间,乔曼突然好心疼这个男人。
    晚风拂面,步入深秋,桂树的香味不仔细嗅几乎淡的无法察觉。
    “不客气。”她笑着说。
    晃晃悠悠,闻着桂花的淡淡香味,乔曼几乎要睡着了。
    ……
    而就在这时候,主卧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自立大声喊了起来,“妈妈,弟弟!弟弟他……”
    睁眼睛,翻身下摇椅,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卧室,一系列的动作只用了五秒钟。
    这可能就是当父母以后的特异功能,一听见孩子叫起来第一反应是怕出事,赶到的速度特别快。
    进了房间,乔曼才发现秦见洲已经先自己一步到了。
    再往床上一看,几个孩子都好好的坐在炕上,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呢。
    “这是怎么了?突然叫起来吓我一跳。”乔曼薅了一把儿子的脑袋,自立体热,刚洗完澡又出了一脑袋的汗,头发汗津津的。
    小鱼儿好激动,抱着弟弟说,“爸爸,我弟弟不是小傻瓜!他认识人呢!”
    “刚才新闻上有个哥哥,弟弟一直在叫他。”
    乔曼没听明白,迷茫的盯着电视。
    现在是八点,正是播放社会新闻的时候,主持人正在讲一条正面新闻。
    “十一月十日上午九点,首都下属泾川县有一名销售上门推销牛奶时,意外碰上阿婆心脏病发,他立刻背上阿婆赶往医院,救了阿婆一命,在这里我们呼吁广大市民向这位小伙子学习,做好人好事……”
    画面再一转,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小伙子接受采访的画面,看着挺高大帅气的,嬉皮笑脸的对镜头说道:“当时叫了很长时间没人开门,邻居又说阿婆一直呆在家里,我就把门踢开了,谁知道正好看见婆婆倒在地上,我就背着她往医院去,鞋子都跑掉了,不过,做好事是应该的,大家都应该尽力做好人好事。”
    这小伙子皮肤很白,一身西装也衬的人很精神,对着镜头毫不怯场,说的那叫一个利索。
    小伙子的脸一出现在电视上,忍冬又有了反应,小手指着电视,一个劲的朝着乔曼看。
    “啊!啊!”
    “妈妈,弟弟认识这个大哥哥喔!”小鱼儿把弟弟团吧团吧抱在怀里,又香了一口。
    乔曼看了秦见洲一眼,“你认识他吗?”
    照理说忍冬平时一直呆在家里,怎么可能认识?要么是父母带他见过?
    “没见过。”秦见洲摇头。
    这可奇了怪了。
    随着电视上镜头一放大,小伙子的脸直接占了半个屏幕,忍冬叫的更欢快,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一手指着电视,朝着乔曼看过来。
    “好好好,我知道你认识。”乔曼只好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给他拍拍后背。
    胡杨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他洗完澡之后也没歇着,居然一声不吭的去切了几个苹果。
    把装着苹果块的盘子往桌上一放,再顺着忍冬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立刻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这是宗亮,我妈厂子里的人。”说完,胡杨抬头,朝着乔曼看了一眼。
    不过大家都以为他说的是石小娟那个妈妈嘛。
    “你弟见过?”秦见洲冷不丁的开口。
    乔曼看出他是想跟儿子说说话,拉进一下关系,但语气也太生硬了。
    胡杨也是突然就紧张起来,一本正经的回复道:“我妈带他去过一两次,估计那时候见过。”
    父子俩一问一答,语气都是一样的严肃正经,不像是父子,反倒像是上下级。
    乔曼立刻出来缓和气氛,笑眯眯的,“咱家忍冬记忆力不错啊,见过一两次的人都能认出来。”
    “来,把那苹果递给我一颗。”
    胡杨直接整盘端了过来,让他爸的手悬在空中,最后默默的收了回去。
    拉着孩子坐下,乔曼就得问问了,“这小伙子是咱们牛奶厂的人吗?我看人不错啊。”
    “但他一定不喜欢你。”胡杨默默的说。
    “这是为啥?”乔曼纳闷了,自己这还没去上班呢,除了周爱女,她又得罪谁啦?
    胡杨想了想,“他是周爱女招进来的,我不止一次看见他抱着东西上前面那家的门,而且我妈以前总说,这个人是周爱女的狗腿子。”
    听起来,这小伙子跟周爱女自成一派了呀这是。
    乔曼接着问,“那他为啥这么讨好周爱女,就招聘进来,又没给他升职,现在还是个销售,至于这么死心塌地的吗?”
    下午打了一架,胡杨听着电视里主持人念念叨叨的声音,再加上周围实在太放松了,眼皮子开始打架。
    听见乔曼问自己,他费劲的睁开眼睛,“我不知道,如果让我多见两次,就能看出来。”
    这小伙子对自己的洞察力很有信心啊。
    乔曼若有所思,给他盖了被子,“先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学。”
    新闻放完,四个孩子全都摊开肚皮睡在炕上,呼噜声此起彼伏。
    吃完苹果,乔曼拍拍手也起来了,先抱小鱼儿回自己的房间。
    “我抱自立。”秦见洲也起身,托着自立,给他送到后面的厢房。
    上了床乔曼才发现小鱼儿把自己的枕头给带去了主卧,只好又下去拿。
    走到主卧门口,暖黄的灯光照着秦见洲的侧影。
    天啦,刚才孩子们醒着的时候,这男人说话好生硬,好像在跟手下的兵下命令一样。
    现在孩子们都睡着了,他站在床边,忽然低头,虔诚的吻了一下忍冬的额头。
    再一低头,对着胡杨的脑袋也是一下。
    乔曼站在门口,分明看见胡杨睁了睁眼睛,嘴角翘了起来,就是不跟爸爸说句话。
    这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沉默内敛,永远不好意思开口表达自己的爱。
    得了,乔曼不想进去煞风景,只好跟闺女枕同一个枕头。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着饼,乔曼怎么觉得,自己还在上火呢?
    否则,怎么会长夜难眠,脑子里全是秦见洲俯身亲吻儿子的画面。
    ……
    后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秋雨,打在瓦上滴滴答答的响,乔曼伴着雨声倒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温度又下降啦,一夜之间外面的树叶就降了霜。
    乔曼赶紧起来,有条不紊的指挥几个孩子穿衣服洗漱。
    今天不只是她第一天上班,也是自立和小鱼儿第一天上学。
    先把忍冬送到托儿所,他的饮食乔曼不敢大意,早晚饭在家吃,中午她特地回来做好了送过去。
    然后,一手牵着小鱼儿,两个男孩跟两个保镖似的跟在后面,就朝着机械厂小学去啦。
    “胡杨,你给阿姨讲讲这个学校好不好?”远远的看见校门,乔曼就说。
    胡杨想了想,介绍说,“进去之后直接左拐,走过那条种满松树的小路就看见一排平房,从右数第二间是校长室,你直接去那就行了。”
    乔曼点点头,又问,“那每个年级一共几个班?”
    “三个班,我在三(1)班,成绩越好越往前排。”胡杨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神瞥向乔曼。
    “1班,成绩肯定不错,我觉得你特别棒!”乔曼岂能不满足他,反正夸奖又不要钱,又能帮儿子增长自信,何乐而不为?
    胡杨立刻挺直腰杆,昂首挺胸的往前走着。
    “妈妈,我也能进1班!”自立立刻挺起了胸膛,自信满满。
    这俩小家伙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比试,好在都是良性竞争。
    “好,你能进最好的班级,妈妈也夸你一句。”呼噜呼噜自立的头发,乔曼笑眯眯的就说。
    进了校门,胡杨回头看了两眼,就往里面跑去了。
    乔曼带着剩下的两个孩子,去了那排的小平房,走到右边第二间,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声音,听起来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辅导作业,而那个被辅导的孩子,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敲了敲门。
    “进来。”中年男人开口。
    乔曼推门进去,脚步立刻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您是刘校长吧,我是咱们厂子里刚来的员工,送孩子来办入学。”乔曼微笑着伸手,素白的一双手,不像上辈子因为劳作,老的像树皮。
    别看乔曼淡定,自立已经跟趴在校长办公室上写作业的那孩子互相怒视着,剑拔弩张的了。
    那咬着铅笔头冥思苦想的,不正是周爱女家的小胖墩儿吗?
    乔曼的眼神淡淡掠过小胖墩,笑道:“您不太方便吧?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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