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只一吻,印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浅尝辄止。

    在这里,在此时,拥之一吻,情之所至而矣。对这个小可怜儿,杨瀚不想很草率地就要了她。杨瀚能感觉到,要不是自己揽着她腰肢的手加了把力,她此时已酥软如泥,萎顿在地了。

    玄月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无助,杨瀚只是在她唇瓣上一吻,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想不想拒绝,能不能拒绝……

    迷乱的念头刹那间在她芳心内转了千百转,结了千百结,待朱唇被吻,一惊之下,杨瀚的唇移开了,好像把她浑身的骨头也一起抽走了,玄月一寸寸地就向地上酥转了下去,脸儿烫得难受,脑瓜里已想不了任何东西。

    “起来!”

    杨瀚柔声说着,揽着纤腰,携着她的身子,转身面向那五元神器,神器入目,其上流转的光华,才渐渐让玄月清醒过来。

    “这五元神器其实拆开保管是稳妥了,但是一旦拆开,龙兽失去压制,仍然走出深山,所以,只能这样完整地保护离开。”

    杨瀚转向玄月:“大秦使者,不日便到,他们是三公院派来的,我不能对他们表现出不信任的态度,只要他们一日不曾露出对寡人不忠的态度来,寡人也不能主动针对他们。”

    玄月点点头,有些东西还没摆上台面,那么谁先动手,谁便失了道义。纵然是大秦百姓对这位传说了几百年的君王无比地尊崇,如果他一来,就把忠心耿耿迎奉他归来的忠诚大臣干掉,也将压重影响到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杨瀚道:“可是,五元神器,是绝不会交到他们手中的。你是太卜寺的人,是寡人最信任的人,从现在起,到寡人前往大秦,这段时间内,这五元神器,就交由你来保管。”

    玄月心中一股暖流涌过,神君果然是信任我太卜寺的,尽管抢先一步迎奉神君归国的是三公院的人。大王把如此重要的神器交给我来保管,对我更是莫大的信任呀。

    玄月马上道:“玄月定不负神君所托,玄月在,神器必在!”

    杨瀚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很好!可惜,你现在只有一人,所以,我会安排一些司吏校尉听你差遣,一同保护五元神器。”

    杨瀚不可能还未去三山,就直接同控制了三山世界五百年之久的两大强力组织直接搞成对头,那得多蠢。

    防一个拉一个,只是最基本的操作。想拉一个,就得让他感觉到,你对他是器重和信任的。

    尤其是在三公院先行一步,而杨瀚也因此必须表现的对三公院比较亲近的前提下,要想安太卜寺的心,就必须得下点血本,用点特殊的手段。把五元神器交给太卜寺的人保管,就是一个绝妙的手段。

    杨瀚当初刚刚登基称王,几大世家都只是利用他、防范他的时候,为了取信于人,他就用过类似的手段了。如今施展起来,就更是炉火纯青,圆润自如,更加难以看出生硬的痕迹了。

    ……

    坤宁宫中,现在千寻和小谈成了常客。

    千寻以前就常来,她对小青有种崇拜的感觉,像个小迷妹。小谈却是有了身孕后,才生出的这种觉悟。哪怕是亲戚,也得常常走动,才会亲近,这是人之常情。

    徐诺此时,却是把她亲手缝制的百子帐,交到了何公公手上。

    何公公笑眯眯地应着,毕恭毕敬地目送徐诺转身离去,看看手上托着的百子帐,不禁皱起了眉头。

    徐诺姑娘,这是在一次次地向大王发出提醒么?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起当初凶险的一幕,何公公迄今心有余悸,如果当初叫徐诺逼宫成功了,那么大王现如今该是怎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软禁?不存在了。要一了百了,只有让这个人死掉。

    想想羊皓瞒着大王做的事情,他干掉了孟展,大王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可是……他因此失宠了么?没有,反而更得信任与重用了。

    现如今,统领司吏校尉的羊公公,比以前更加百官害怕。

    毕竟,御史台的那位彭峰彭太师,虽然也是一个猛人儿,可他不管动谁、弹劾谁,都得明刀明枪,你可以反击,你可以知道他在攻击你什么。

    但是,司吏校尉直属天子,不通过朝堂,他们向大王密奏过谁的秘闻,无人知晓,侦伺过你的什么秘辛,也无人知晓,根本是防不胜防啊。

    “啊!大王……”

    何公公一抬头,就看到杨瀚带着玄月缓缓走来。

    玄月今天竟没有蒙面,露出了她那张显得特别干净漂亮的脸蛋儿,未免叫人有些奇怪。

    杨瀚看到何公公手里捧着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何公公忙道:“哦,这是……废后听闻大王欲纳荼贵妃进宫,特意亲手缝制的百子帐。大王您看……”

    杨瀚沉默了一下,道:“送进永和宫去吧。”

    何公公恭声道:“是!只是……荼妃娘娘宫中,已经有了百子帐了,是巴家进献的。”

    杨瀚道:“难得徐诺一番心意,换上吧。”

    何公公道:“是!”

    杨瀚带着玄月走过去了,何公公垂首而立,直到杨瀚走远,这才直起腰儿来。随在他身后欠身的二狗子一见干爹起身,这才起身上前,道:“干爹,儿子来拿吧。”

    何公公摇摇头,道:“现如今,宫里殿宇多了,闲置的也不少。你去寻摸一处好一些的,将废后移住过去。一应日用之物,多配备些儿,蜡烛绸缎、蔬菜肉食一类的多一些,别太寒酸了。”

    二狗子茫然道:“干爹,她一个废后,咱们不用这么优容吧。”

    “愚蠢!”

    何公公瞟了二狗子一眼:“黄耳啊,咱们是宫里的人,宫里的人,不需要看天色,只需要看咱们大王的脸色,就能过日子。这日子过的好还是不好,就看你会不会看脸色,你得自己揣磨着,难道要大王来告诉你?”

    “是,是,儿子明白了。”

    二狗子懵懂地说着,却不敢说没听懂他的点拨,只是把话牢牢记下来了,回头再好好品咂一下就是了。现在么,只管照着干爹的吩咐去做就好。

    何公公也知道他没听懂,但这道理并不太难,回去好好盘算一下,他也就明白了。如果他回去之后就忘了此事,懒得核计,那这孩子也不值得自己栽培了。

    何公公便咳嗽一声,道:“于无字句处读书,方能品得人生真谛。你呀,慢慢学着吧!”

    何公公说完,便托着那百子帐,慢悠悠地向准备给荼狐入住的永和宫走去。

    杨瀚一路行去,也不禁想到了徐诺。

    徐诺的身份,真的很麻烦。

    杨瀚不可能放她出宫,另行嫁娶,他和徐诺是正式拜堂成过亲的,不管两人有没有同房过,天下人都知道,徐诺是他的女人。哪怕是徐诺现在被他废了,也改变不了这曾经的身份。

    试问,这样的徐诺,哪怕丝毫不担心她还有野心,能放她出宫,另行嫁娶么?这不是杨瀚自己是不是小心眼儿,而是关于他和朝廷的体面的事情。

    可是,难道他们之间还能重归于好?杨瀚曾经给过徐诺机会的,他甚至一再降低自己的要求,曾经想过,只要徐诺没有利用她自以为已经迷惑了杨瀚的惑心术,对他行致命一击,他都可以原谅。

    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她说出了那句启动惑心术的话。

    杨瀚,还敢把她当成自己的枕边人?

    放走,不可能!恢复她妃嫔的身份,也不可能。

    那该怎么办?她才二十许人,难道就这么在宫里关一辈子,直到皓首白发,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孤独老人?杨瀚……又于心不忍。

    但是现在,似乎有了一个机会。但杨瀚还没有想清楚,该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司吏校尉已经传来消息,那个秦国的使者到了大雍城后特意拜访了徐不二的父亲徐撼,并随徐撼前往徐氏祖祠,认祖归宗。

    五百年前,把香火种子撒到内陆,由着它开枝散叶,形成今日规模的,是杨瀚的那位曾曾曾曾曾祖母,而这位老妇人,出身就是徐家。

    所以,徐家当初遗了一支在内陆,是完全合理的。如今,这支徐家的人就是来迎接自己回大秦的使节,这,算是一份大功劳吧?这份功劳,应该可以施加在徐七七的身上。

    毕竟,他们两徐,五百年前,真的是一家。

    可是,这位赏赐,该如何赏、如何赐呢?杨瀚每想至此,也不禁暗暗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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