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两方人便在院子里缠打了起来。

    两方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九娘听着外面传来的激烈打斗的声音,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边伸手将裹在儿子身上的毯子拉紧一些,边低声对楚东阳道:“相公,他们就在咱家院子里动手,万一不小心将咱家砸了可咋办?唔,应该让他们找个开阔点的地儿打。”

    楚东阳轻轻挑了一下眉,笑着道:“久久放心,不会让他们砸了咱们家的,若是砸坏了一桌一椅,凤阁也有的是银子赔。”

    九娘愣了一下,便笑了起来,道:“嗯,那便任他们打砸吧,到时让他给赔些上等楠木给咱们,可以做几套好点的家具。”

    楚东阳听到九娘这话,忍不住失笑。

    只怕凤阁的那几名手下没本事砸坏这里的一桌一椅了。

    凤阁的那几个手下武功确实很高,若是跟“绝杀”的弟兄一对一单打独斗的话,毫无悬念必定能制胜,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再厉害,也只有六个人,而“绝杀”胜在人多,且在“绝杀”弟兄们的眼里,从来就没觉得以多欺少有什么不对,一开打,五六十人齐齐扑了上去。

    所以,在开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凤阁的那几名手下便被制服了,两两捆绑在一起,模样很是狼狈。

    解决掉凤阁的那几名手下,冷肃掸了掸衣裳,走到凤阁面前,挑了挑眉尖,道:“凤公子,你还想尝试一下被捆的滋味吗?”

    九娘临盆那日,凤阁想要强行闯进产房,被“绝杀”的弟兄拦下来,并将他牢牢的绑在椅子上,足足绑了两个时辰,手臂上被勒出了几道很深的血痕。

    凤阁虽然不是细皮嫩肉,可被绑了两个时辰,也吃了不少罪,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手臂酸痛得厉害。

    他偏了偏头,将手上的碗递给冷肃,摇头叹气道:“我说了只想过来给久久送碗汤,并没有想要跟你们打架的意思。唉,真是伤和气!”

    冷肃站着不动,没有伸手去接那碗汤的意思,只冷笑道:“凤公子说笑了,咱们哪儿还有和气可言?我替楚大哥谢谢凤公子的一番心意,这碗汤凤公子还是拿回去自己喝吧!”

    冷肃说着,让了让身子,抬手做出“请”的手势。

    凤阁耸耸肩,然后端着碗喝了一大口汤,然后朝里屋的方向大声道:“这汤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久久,你当真不喝吗?”

    屋子里,楚东阳眉头蹙得紧紧的,他走到九娘身边,轻咳了两声,道:“明早我也给你炖一盅汤吧!久久,你喜欢喝什么汤?”

    九娘诧异的抬眼看向楚东阳,然后嗔了他一眼,道:“芸娘嫂子每日都会炖汤给我送来的,相公不必费心……”

    楚东阳垂下眸子,语气淡淡的打断九娘的话,道:“我想亲自炖汤给你喝。”

    说着,忽而又抬了抬眼皮,视线在九娘的胸前扫了两下,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喝了能下奶的汤。”

    “噗哧!”九娘实在没忍住,喷笑了出来,抬手在楚东阳的腰际掐了一把,好气又好笑的道:“相公,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吃醋的表现吗?”

    楚东阳轻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边,才嘀咕道:“听他说以前炖汤给你喝我心里便不舒服。”

    “那些事情我都记不得了,他说的那个汤什么味道,我也想不起来了,相公何必为这种事情给自己添堵?”九娘扣住楚东阳的手,拉着他坐在床上,她将头靠到他的肩头,笑得甜蜜的道:“相公吃醋了,那表示你很在乎我,我心里是欢喜的,可若是相公因此心里堵得难受,我便欢喜不起来了。”

    楚东阳反握住九娘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心,道:“你的意思是心疼我,舍不得我难受吗?”

    九娘偏头看了楚东阳一眼,觉得楚东阳这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她犹豫了一瞬,才轻轻的点头。

    楚东阳便凑到她耳畔,轻声笑道:“那你便快些养好身子,等出了月子,让我好好疼你……”

    九娘愣了半晌,才意会楚东阳这话的意思,脸颊当即又红又烫,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些!”九娘抱着儿子,气呼呼的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理楚东阳。

    楚东阳摸了摸九娘的头,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可他转身时,眼里便已然闪着寒光。

    “将不相干的人解决好,就快行动吧!”楚东阳走到门口,对外面的弟兄们道。

    “是!”候在外面的弟兄齐声应到。

    ……

    丁氏和她的两个儿子一起被带到隔壁的小房间里,由两名“绝杀”的弟兄看着。

    母子三人方才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院子里激烈的打斗场面,却是清楚的听到了动静,吓得三人抱成一团缩到了角落里。

    丁氏将两个儿子抱在怀里,尽管自己也很害怕,可还是强打着精神安抚他们兄弟俩:“不怕不怕,外面那些叔叔武功很厉害,咱们呆在这里很安全,没人能伤害得了我们的。”

    兄弟两人缩在自家娘亲怀里不停的发抖,过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道:“娘,咱家真的有坏人吗?那爹爹和奶奶还在家里呢,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丁氏脸色变了一下,却不敢在儿子面上流露出太多情绪,只好继续安抚他们,道:“你奶奶不是去串门还没回来吗?你爹爹去河里抓鱼了,现在天冷,鱼没有那么好抓,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而且,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东阳叔叔派了好多人出去,一定会擒住那坏人,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爹爹和奶奶的。”

    “对!”两兄弟一脸认真的点头,神色坚定的道:“东阳叔叔武功很厉害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其他的叔叔也很厉害,什么坏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爹爹和奶奶肯定会没事的。”

    守在门口的两名“绝杀”弟兄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

    ……

    三婶丢了珠子之后,在自己屋里嚎了一会儿,便跑出来,沿着她之前回家的路原路找了过来,仔细找了两三遍,却还是没有看到那颗珠子。

    她又去了丁氏家,先是伸长脖子在院子外面瞅,没看到屋子里有人影,便有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听到有人应话,想到这会儿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丁氏可能是去大院饭堂做饭去了,便一路小跑着去了大院。

    可三婶去了大院,在饭堂里找了一圈,却也还是没有看到丁氏的人影,她便又急又恼了起来,当即撒泼:“丁氏这臭不要脸的贱货,她死到哪里去了?”

    刘氏她们几个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做饭,看到三婶撒泼,拿她没办法,便好言道:“丁氏今日不用帮忙做饭,她这会儿应该是在九娘院子里吧?三婶找她有啥事?”

    “我钱袋丢了,肯定是她方才跟我干仗时候偷偷扯走的,这骚浪蹄子,看我找到她不掀了她的皮!”三婶说着,便气呼呼的走了。

    她不敢说丢的是珠子,到时大家问起来,她还得费心思解释,便说是钱袋丢了。

    三婶走了之后,旁边便有小媳妇嘀咕道:“方才三婶跟二嫂干仗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没看到二嫂扯掉三婶的钱袋啊?”

    “三婶那人说的话有哪句能信的?”刘氏冷哼道:“你们谁见过三婶带着钱袋在村里串门?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她的钱袋张啥样。再说了,丁氏虽然泼辣蛮横了些,可她断然不会去扯三婶的钱袋。”

    “大嫂说的是,三婶肯定是瞎掰烂造的。”旁边人便点头附和,并对三婶的人品表示鄙视。

    刘氏皱了皱眉,又继续道:“可三婶这般火急火燎的找丁氏,若说她这是没事瞎闹,那也说不过去。肯定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不是钱袋,可能是其他值钱的首饰?”

    “值钱的首饰?平日也没见过三婶有啥值钱的首饰啊?”一位年轻的媳妇儿嘀咕着,道:“前天倒是看到三婶从后山下来,满脸笑容,跟捡到宝似的,柴火也没挑回来,空着手小跑着往家去……难不成当真在后山捡到宝贝了?”

    另一位嫂子便道:“有这好事儿?后山能有啥宝贝啊?我家那口子这些日子天天到后山砍柴,也没听他说看到啥宝贝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没一会儿便听到外面又传来三婶的哭嚎声。

    几个人丢了手上的活儿,都跑出去看。

    三婶在大院门口,一边打滚一边哭嚎:“良心被狗吃了……挨千刀的,黑心子烂肝,生儿子没屁眼……”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却没听清骂的是谁。

    刘氏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三婶,这里可不是你胡闹撒泼的地方,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回家?我孙子都要被人杀了,我哪里还能回家?”三婶继续打滚,身上滚得满是泥土尘灰。

    ☆、第三百一十五章:那颗珠子,我见过

    刘氏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然后皱着眉道:“三婶,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你孙子不是好好的呆在家里么,方才路过你家门口时我还看到他在院子里玩泥巴,哪有人要杀他?再说了,咱们杏花村素来太平,从来没有闹出打杀人的事情,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在这里疯言疯语!”

    “你看她在地上撒泼打滚,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八成就是疯了。”

    “就是就是!但凡脑子清醒的,谁会咒自己孙子被人杀的?”

    “没想到这个三婶对外人泼辣,对自己家里人也不留口德……”

    跟上来围观的几个人便指着三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脸上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三婶也不管旁人怎么议论她,她自顾自的在地上继续打滚哭嚎。

    刘氏见围观的乡亲们越来越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朝旁边几个年轻媳妇儿使了个眼色。

    “三婶,你这般胡闹也不像话。走,我们先扶你回家,有啥事回家了再说。”刘氏说着,上前去拽住三婶的胳膊,其他几个人也上来帮忙,强行将三婶拖拽起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刘氏她们几个人体格不弱,又做惯了农活,力气都不小,三婶被拽着根本挣脱不开,便只能扯着嗓子嚎:“让你们松手,听到没有!再不松手我可要打人了啊!”

    几个人不受三婶的威胁,甚至拽得更紧了些,一路拖着三婶往她家的方向去。

    后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乡亲们跟着,时而嘀嘀咕咕,时而爆发出哄笑。

    三婶顿时恼羞成怒,朝离她最近的刘氏狠狠的“呸”了一下,喷了刘氏一脸的口水,怒骂道:“你们是闲得心慌手痒了还是咋的,要你们在这多管闲事儿?我要找丁氏,你们就护着丁氏,不肯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倒是要问问,你们究竟是啥意思,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三婶说着,又朝乡亲们“呸”了一声,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是全村人都想看我笑话,巴不得我死是吧?行啊,你们全村人不希望我好过,我就咒你们全村人都去死……”

    三婶想到自己的珠子丢了,大概急疯了,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在场的众人听到三婶这话,没有一个不生气的,纷纷指着三婶破口大骂。

    刘氏抹着一脸的口水,气得直咬牙,再听了三婶这般恶毒的话,更是气得肝都疼了,实在忍无可忍,便在三婶的手臂上用力拧了一把,恶狠狠的骂道:“你若是不管着点你的臭嘴,再胡乱喷粪,那咱们便将你的嘴撕烂!”

    另一个架着三婶胳膊的媳妇儿也黑着连脸骂:“竟然敢咒咱们全村的人?三婶,你的心是不是黑的啊?”

    “这老不要脸的,连自己小孙子都咒,她还有什么不敢的?”有村民大声道:“她坏成这样,根本不配住在咱们杏花村,应该将她轰出去,再也不许她踏进咱们杏花村半步……”

    有人带头发话了,乡亲们便开始附和:“对,轰出去!轰出去!轰出去……”

    三婶被这样的阵仗吓得变了脸色,害怕他们当真将她赶出杏花村,便立刻道:“我是说咱们村来了个大坏蛋,他武功很厉害,说要杀光咱们村的人……”

    大家根本不相信三婶的话,嗤笑道:“三婶,你当咱们是傻子,随口胡扯咱们就信你?先不说咱们杏花村的人淳朴踏实,从不惹事,从来没跟什么人结怨,没有得罪过谁,不可能招来灭村之灾,可即便有人想来咱们村祸害人,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什么大坏蛋武功很厉害?他能比东阳厉害?东阳还有一百来号弟兄呢,那坏蛋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三婶,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她就是疯了!将这疯癫婆子轰出去!”又有人带头喊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冷肃带着三十名“绝杀”的弟兄匆匆经过他们身边,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剑,且个个都冷着脸,一副上阵杀敌的模样。

    乡亲们是第一次见到“绝杀”的弟兄以这个模样出现,一个个吓得立刻噤声。

    难道,三婶说的是真的?村里真的来了大坏蛋?

    “冷肃兄弟!”刘氏急声叫住冷肃,壮着胆子问:“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冷肃扫了一眼她们,皱着眉道:“你们这又是做什么?先回大院去,暂时别出来。”

    啊?

    乡亲们听了冷肃这话,都有点儿懵。

    “为啥回大院去?出了啥事儿了吗?”一个年轻媳妇儿满脸困惑的问道。

    “让你们回去就回去,现在没时间同你们解释那么多。”冷肃沉声说完,便带着“绝杀”的弟兄们匆匆离开了。

    乡亲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疑惑和茫然的表情。

    “你们看,我没有骗人吧?他们肯定是去找那大坏蛋去了。”三婶说着,声音有些发颤的道:“那坏蛋是真的很厉害,他们去这么多人都未必能抓得到他,万一将那坏蛋惹怒了,他一气之下把咱们全杀了,那可怎么办啊?”

    三婶越想越害怕,双腿也有些发软了,一个没站稳,便栽了下去,连带着将拽着她的几个人都一起拉倒在地。

    “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刘氏恶狠狠的吼了三婶一句。

    “大嫂,现在咱们怎么办?”年轻的媳妇儿们有些害怕了,连忙询问刘氏的意见。

    刘氏抬眼看这冷肃他们消失的方向,沉思了片刻,然后道:“咱们先回大院。”

    刘氏在大院食堂做了将近一年了,这一年中,她比其他人接触“绝杀”更多一些,可她从未见过他们像现在这样,手中拿着剑,表情严肃,行色匆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大嫂,难道真的被三婶说中了,咱们村来了大坏蛋?”年轻的媳妇儿们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的拽着三婶站了起来,小跑着往大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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