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凤歌现在唯一能够找到哥哥的办法了。只要哥哥看到小锦,看到那布上的字和图案,不管在哪里,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过来找自己的!

    凤歌不相信哥哥能做出这么冷血残暴的事情来,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现在“绝杀”的人将事情推到哥哥头上,并四处找他,若是哥哥再避着不露面,便更加深误会……到那时,她跟青山,便再无可能。

    所以,她要找到的哥哥,让哥哥当面解释清楚,证明这件事跟他无关!

    “小锦,去吧!”凤歌摸了摸金色飞鸟的羽毛,便将它抛了出去。

    听着鸟儿振翅的飞远的声音,凤歌捏着被自己咬破的手指头,准备朝九娘家院子走去,她想去查看一下那几具尸体,看看是否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或许,哥哥的那几名手下有异心,背着哥哥帮别人做事,受了其他人指使来对付楚东阳和九娘。又或者,他们是想来报复楚东阳,因之前他们曾被“绝杀”的弟兄绑起来关了几天,受了不少罪……

    其实那几个人只是哥哥花重金聘来的保镖,只图钱财,对哥哥未必有多忠心,若是有人肯出重金,别说是杀祸害旁的人,只怕叛变杀主都行。这样一来,他们便是将黑锅推到了哥哥身上,若是哥哥不出来澄清误会,便是坐实了哥哥杀人掳人的事实……

    凤歌越想越觉得可怕,额头上便开始冒冷汗,脚步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她刚推开院门,还未迈脚进院子里,身后便传来芸娘惊慌又颤抖的声音:“凤歌,你怎么在这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九娘人呢,怎么没看见她?”

    凤歌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芸娘。

    面对芸娘一连串的问题,凤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咬了咬唇,不答反问道:“嫂子你怎么过来了?这么冷的天儿,你穿得这么单薄,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你现在怀着身孕,要仔细些身体……”

    关于芸娘怀孕的消息,是今早上青山给凤歌送饭的时候告诉她的,若不是担心被哥哥的手下发现,她一定去找芸娘道贺了。

    凤歌是真替芸娘高兴,盼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如愿怀上了!

    芸娘和杨进成婚也有将近三年了,之前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才不着急要孩子,现在生活好了,手头上也有了余钱,便想着要孩子了。

    可当真想要孩子的时候,两口子怎么努力都怀不上,看到九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们心里又是羡慕又是着急,尤其是杨进,想到比自己晚两年娶媳妇儿的东阳都要当爹了,他急的一肚子火,嘴巴都冒火炮了。

    杨进一急,芸娘便更加急了,甚至好几次在凤歌和九娘面前抹眼泪……

    现在好了,终于怀上了,想必所有人都替他们高兴。

    只是没想到,这份喜悦还没有持续一天,晚上便发生了这样惨不忍睹的事情,而自家哥哥现在还被怀疑是主谋……

    在哥哥出面洗刷清白前,凤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她小心翼翼的应付,生怕会被他们嫌弃,被赶走。

    尤其是面对着待她善良、亲如姐妹的芸娘,凤歌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既怕她为九娘忧心竭虑伤了身子,又怕她埋怨自己伤了姐妹情……

    “……我没事。”芸娘听凤歌提到自己怀孕之事,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可抬眼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她脸色蓦然一白,拽着凤歌衣裳的手不禁握成拳,声音颤抖着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做的,这般残忍,简直,简直丧尽天良……”

    芸娘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股冷风扫了过来,夹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让她冷不防一阵哆嗦,随后便觉着胃里开始翻涌,忍不住开始作呕。是以,脸色又白了几分。

    凤歌察觉到芸娘的异样,连忙伸手去扶着她,紧张的道:“嫂子,你没事儿吧?”

    芸娘用手捂住嘴巴,闭着眼睛努力将吐意压制下去,缓了一会儿才摆摆手,声音显得有些虚弱的道:“我没事。”

    “我还是扶你回去歇着吧!”凤歌看芸娘这番模样,想着她刚有身孕,身体经不得折腾,抬眼看了看不远处亮着灯的院子,顿了顿,又道:“杨进大哥哪儿去了,怎得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这大晚上的,到处都黑漆漆,地上又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更何况这边方才还……”

    剩下的半句话被凤歌生生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芸娘猛然抬头看向凤歌,紧紧的盯着她,问:“你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那你可知道九娘在哪里?”

    凤歌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看了芸娘一眼,然后摇摇头,道:“我也是听到动静才跟青山从后山的山洞里出来,回到这里时打斗已经结束……”

    看到满院子的血迹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不用猜也知道在这里发生过怎样一场恶斗,场面何其惨烈。

    凤歌以前行走江湖,打架斗殴的血腥场面没少见,承受力自然比芸娘要强,可她第一眼看到院子里那刺目的画面时,都觉得害怕。

    “那九娘呢?你可知道九娘在哪里?”芸娘紧拽着凤歌的衣裳不放,急声问。

    凤歌闭了闭眼,才道:“听弟兄们说,九娘被掳走了。”

    “什么?”芸娘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栽下去。

    “芸娘!”凤歌眼疾手快的将芸娘扶稳,眼底满是担心的看着她,道:“你别担心,冷肃跟青山带着弟兄们一起出去了,他们这么厉害,一定会将九娘救回来的。”

    这话是在安慰芸娘,也是在安慰自己。她们都要相信,九娘一定会没事儿的,“绝杀”的弟兄一定会成功将她救回来的!

    “九娘被掳走了,九娘被掳走了……”芸娘似是没听到凤歌的安慰一般,自顾自的喃喃着,转而又抓着凤歌的手,问:“那承儿呢?东阳呢?九娘被掳走了,那他们哪儿去了?”

    楚东阳跟恭亲王去边陲之事只有“绝杀”的弟兄和九娘知道,村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芸娘和凤歌。

    方才只顾着担心九娘,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从白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见到楚东阳。

    芸娘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只怕楚东阳已经被杀害了……

    凤歌搂紧芸娘颤抖的肩膀,低声道:“我听他们说承儿被殷神医送出去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小成带几名弟兄过去保护着,担心家里还不安全,暂时不接回来。至于楚大哥,我方才没看到,也没听他们提起,但看弟兄们的表情,不像是楚大哥出了事儿的样子。我猜,他今日应该恰好有事儿出去了,没有在家……”

    “真的吗?”芸娘喃喃的道:“承儿和东阳没事儿就好……”

    凤歌轻拍着芸娘的肩膀,轻声道:“九娘和楚大哥都是福大命大之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劫难,一定能化险为夷的。我们要相信,他们一定能平安归来!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天太冷,你穿得又这般单薄,别着凉了,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芸娘刚要说什么,见凤歌将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芸娘好不容易才怀上这孩子,自然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听到凤歌这样说,便没有再坚持留在这里,再说了,凤歌说的也没错,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凤歌送芸娘回家了。

    杨进不在家,凤歌看芸娘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脸色白得吓人,便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便留下来陪她。

    “嫂子,喝点水暖暖身子。”凤歌倒了杯热水送到床边,扶着芸娘起身,然后道:“杨进大哥哪儿去了,怎不见他在家?”

    “他从九娘家里回来便一直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后来看到乡亲们举着火把围在九娘院子外面,便也跟着出去,却叮嘱我留下家里,千万别出门。”芸娘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水,才道:“我在家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回来,实在坐不住了,便想过去看看……”

    芸娘说着,想到九娘院子里的那些尸体,猛然脸色一变,手一抖,茶杯“啪”的一声直接摔在地上。只听芸娘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道:“进哥不会是,不会是也被人……”

    这么想着,芸娘便再也不顾自己是不是有身孕,不顾外面是否危险,掀了被子跳下床,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直朝外面奔去,动作快得让凤歌拦都拦不住,只能跟着她跑出去。

    此时已是寅时三刻,楚东阳用了三个时辰,拼劲全力赶回了杏花村。

    ☆、第三百五十一章:我来接你回家!

    楚东阳跟恭亲王是上午出发的,因着想要早日赶到边陲,抢在皇上之前找到善亲王,两人便快马加鞭的赶,未曾停下来歇息。

    若不是担心恭亲王劳累奔波过度,身体受不住,再加上马儿跑了一整日也跑不动了,没有其他快马替换,楚东阳甚至想夜里也赶路。

    就是这么没有停歇、快马加鞭的赶,两人一直到了天黑才赶到长新镇,可见长新镇距离杏花村有多远。

    但这样远一段路程,现下,楚东阳连夜往家里赶,却是没有骑马,实实在在是靠着轻功这么跑回来的。

    可任凭楚东阳武功再高,体格再强,也经不住这么长远的奔波。所以,跑了一半路程时已经耗了他八成的体力,最后成一半路程完全是靠着意志支撑着,才能勉强跑回来。

    当楚东阳冲进院子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时,他大脑里“轰”的一下,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身体晃动了一下,差点栽倒下去。他闭着眼睛用力甩了甩头,紧跟着便加快脚步往屋子里冲,便跑便喊:“九娘!九娘!九娘……”

    现在虽然已经停了雪,但积雪并未融化,夜风寒意森森,冷凛刺骨,他踩着夜色一路狂奔回来,冷风灌进他的口鼻中,喉咙里像是被火烤着一般,干燥火辣得难受,所以,此时喊出来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除了自己,别人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有几名伤得较重的“绝杀”弟兄被留在了家里,此时都在客厅里躺着,看到从外面冲进来的人,便立刻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迎过去:“头儿!”

    弟兄们都知道自家头儿去了边陲,别说不知道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知道,也不可能马上赶回家。

    现在看到自家头儿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们不是没有困惑的,可这会儿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询问自家头儿为何会突然回来,他们此时心里只有自责,和对自家头儿的歉意。因为头儿临走前将嫂子和承儿托付给他们,可他们却没能护嫂子周全……

    客厅里点着一盏油灯,光线虽然微弱,但足以让楚东阳一眼便看到了他们身上的殷红血迹,待看到弟兄们脸上那欲言又止又自责不已的表情时,楚东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呼吸粗重的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九娘和承儿呢?他们在何处?”

    楚东阳信任自己的手下,自己临走前将妻儿托付给他们,相信他们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会护九娘和承儿周全的,可现在看这些弟兄伤成这副模样,楚东阳便能猜测到九娘和承儿可能遭遇不测了。

    楚东阳心口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他便用力吸了一口气,寒意猛然灌进去,整个人便感觉更加难受了。

    “绝杀”的弟兄听见自家头儿问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都没有说话。

    “说,他们娘儿俩呢?”楚东阳唇色惨白,额前的青筋暴起,突突的跳了两下,他用力咬紧牙关,艰难的从齿间挤出几个字,

    楚东阳又劳累又心急,脸色自然十分难看,若不是他强撑着,只怕早就倒下去了。

    这不用楚东阳说,弟兄们也看在眼里。

    他们素来知道自家头儿爱妻如命,若是让他知道嫂子被人掳走了,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可借他们十个胆儿也不敢瞒着不说。

    于是,弟兄们沉默了一会儿,便有人斟酌着开口,哑声道:“今晚大约是在酉时,先后有两批人来偷袭,嫂子,嫂子被人掳走了……”

    众弟兄带着伤挣扎着跪了下来,纷纷请罪:“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嫂子,请头儿责罚!”

    “被掳了?”长时间奔跑劳累,身体早就受不了,再听到九娘被人掳走的消息,楚东阳急火攻心,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栽了下去……

    “头儿!”

    两名距离楚东阳最近的“绝杀”弟兄,眼见着自家头儿倒了下来,便适时的伸手过去扶。

    可他们自己都伤得不轻,手上根本使不出什么劲儿,哪里扶得住楚东阳?

    于是便三个人一块儿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两名弟兄对楚东阳都十分忠心,为免楚东阳摔在地上时不被磕着,他们两人见扶不住,便都不约而同用自己的身体给楚东阳当肉垫。

    “头儿没事儿吧?”另几名弟兄也紧张的围过来问,同时也给被压下面当肉垫的两名弟兄投去关心的目光。

    被楚东阳压个正着的那名弟兄疼得龇着牙吸着冷气,一阵头晕炫目过后,便轻轻的推开楚东阳的身体,让他躺在自己身边,然后开始解楚东阳的衣裳,一番查看之后,白着脸紧张的道:“未查见伤口,难道是中了毒?”

    其他几人一听这话,便都跟着紧张起来,还有人挣扎着起身要往外面去,道:“我这就去找殷神医来,让他快回来救头儿……”

    殷漓带着承儿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这会儿还未回来,不过小黑已经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并领着几名弟兄过去了,想要找殷漓过来并不是难事儿。

    可他还未走到门口,便被另一人急声叫住:“你受了这样重的伤,若是遇到那些人可怎么办?咱们丢了性命不打紧,可要是那些人跟踪你找到承儿,那该如何是好?”

    那名弟兄立刻刹住了脚步,颇为懊恼的拍了拍脑袋,道:“怪我一时鲁莽,没有想到这个。”

    说着,又着急的跺了跺脚,郁闷又焦躁的看着其他几名同样受了重伤的兄弟,道:“那你们说怎么办?若是头儿当真中了毒,没能得到及时救治……”

    后面的话,在看到楚东阳突然睁开眼坐起来时,便当即咽了回去,赶紧上前去扶住楚东阳的手臂:“头儿,你没事儿吧?可觉得有哪儿不舒服?”

    楚东阳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比之前冷静了许多,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眼底透着冷冽的光,整个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浑身透着一股煞气。

    “究竟发生了何事?其他弟兄们呢?”楚东阳慢慢的站了起来,并将受伤的几名弟兄一一扶起来,声音嘶哑却显得十分森冷。

    这次,弟兄们没有丝毫犹豫,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了楚东阳。

    楚东阳听着弟兄们的禀报,寒意森森的眼眸里时不时闪过一抹如刀般冷厉的光。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杨进的声音。

    “东阳?”

    此时杨进背着芸娘正打算回家,特意绕到楚东阳家想看看这边的情况,没想到刚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探了脑袋进来一看,看到了楚东阳,杨进又惊又喜,背着芸娘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来到客厅。

    杨进还没说话,趴在他背上的芸娘便先开口了,语气急切中又带着几分埋怨和责备:“你之前去哪儿了,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你不在家,你可知九娘……”

    “芸娘,住嘴!”

    芸娘话还未说完,便被杨进低声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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