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些大中小城市一般都实行火化了。可是,在比较偏僻的农村,封建意识比较重,还是会土葬。

    于丹的家就是在山沟沟里面,一路都是崎岖不平的山道。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车子根本就开不快。等到中午时分,才算是抵达了村子。村民们早就已经弄好了酒菜,霍青和江洋、陆逊等人吃喝了一通,等到下午两点多钟才抬着棺椁,和村民们拿着铁锹、镐头,上山了。

    前方,有一个穿着道袍的阴阳先生,边走边撒钱,口中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

    地面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山上更是人迹罕至,都快要淹没到膝盖了。这些人边铲雪,边走,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又花费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终于是爬到了半山腰。在这儿,阴阳先生找了一块风水宝地,让大家伙儿把棺椁放下,赶紧挖墓穴吧。

    说的容易,这样数九寒冬的天气,地面冻得跟钢铁似的。铁锹,基本上就派不上什么用场,用镐头狠狠地砸一下,也只能是砸一个小坑。这样挖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发出墓穴来呀?霍青和江洋、陆逊都上阵了,这些人热火朝天的干了两个来小时,天色也暗下来了。

    阴阳先生看了看天色,大声道:“行了,今天就干到这儿吧?咱们这儿留两个人守灵,其余人下山喝酒,等到明天早上再过来。”

    “好。”这些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这是什么习俗呢?霍青和江洋、陆逊互望着对方,不禁面面相觑。

    本来,他们还想着连夜赶回到通河市的。现在看来,好像是不太可能了。要说这些村民们也真是的,做事就做事,非要喝酒。如果中午不那么大吃大喝的,早就把墓穴挖好,让于丹入土为安了。

    山上,倒是没有什么野兽,但留人守灵是必须的。

    深山中的积雪在风吹日晒下,也挺结实的,人踩在上面都没事。这些村民们一起,有的弄雪块,有的弄树干、树枝什么的,很快就搭建起来了一个雪屋。地面上铺上兽皮,再裹着棉皮袄,门口上点燃一堆火,一点儿不会感到冷。

    村民中有一个叫做于大胆的,他和一个叫做栓子的青年,两个人拎着几瓶白酒,还有一些吃的,就流下来了。看来,于大胆经常干守灵的事情,一切是轻车熟路,直接钻进了雪屋中,和栓子就吃喝了起来。

    边往山下走,陆逊边嘀咕着道:“青哥,现在是冬天,尸体没事。这要是三伏天,连个冰棺都没有,尸体还不发臭啊。”

    “你这乌鸦嘴,要是三伏天,不是早就挖好墓穴,让人入土为安了吗?”

    “也是……嘿嘿。”

    陆逊笑了笑,看来,他们今天晚上是得在村子住一宿了。这儿真是够偏僻的,手机连信号都没有。等到霍青和江洋、陆逊等人回到了村子,这些村民们是杀猪宰羊的,炖了一大锅的杀猪菜,灌的血肠,闻起来就让人不禁食欲大振。

    两间趴趴的小土房,炕上、地上都摆满了桌子,差不多得有好几十人,甩开了腮帮子就通吃了起来。

    毕竟,于丹去世了,这些人怎么还能跟没事儿人似的,说说笑笑,吃得这么开心呢?霍青是没有什么胃口。江洋和陆逊才不管那些,跟这些村民们杯来盏去的,喝得很痛快。他们喝得都是散装的白酒,有点儿辣口,后劲儿也大。

    一直喝到了晚上十点多,这些村民们才算是打着饱嗝,醉醺醺地回去了。

    于丹的爸妈很淳朴,在他们看来,霍青和江洋、陆逊都是城里来的大领导,生怕会怠慢了他们。两个人,把火炕给烧的热乎乎的。人躺在被窝中,舒服得都不想动弹了。再借着酒劲儿,三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从外面突然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喊叫声:“诈尸,诈尸了。”

    咣咣,咣咣,伴随着的还有砸门声。

    霍青踹了江洋和陆逊两脚,三个人立即穿戴整齐,跑了出来。在院中,已经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火把,不少村民都已经聚集在了于家的院子中。还有人,敲着锣,边跑边喊叫着诈尸了。一瞬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却都把大门给关上了,谁也不敢乱动。

    在院门口,于大胆瘫倒在地上,身上脏乱不堪,脸上满是惊恐,是真吓坏了。

    村长也过来了,问道:“大胆,什么诈尸了?你快说说,是咋回事儿。”

    于大胆眼神发指,就是直哆嗦,一句话不说了。

    这下,栓子爸和村民们急了,你回来了,栓子呢?可是,于大胆就跟傻了似的,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阴阳先生也过来了,大声道:“我看,他是妖魔附体了。你们快快闪开,让我来驱魔。”

    看着这些村民们对阴阳先生满脸崇拜的模样,霍青就有些看不过眼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妖魔附体,你还不如说是让鬼上身好了。霍青走过去,甩手就给了于大胆两个响亮的耳光,大喝道:“大胆,醒醒。”

    “啊?”

    于大胆才算是缓过神来,失声道:“诈尸,诈尸了。”

    霍青单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问道:“别怕,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呢。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我……”

    “来,大胆,喝两口酒壮壮胆。”

    江洋拿来了一瓶白酒,于大胆咚咚咚一口给干下去了。这样又喘息了一会儿,于大胆终于是恢复了一些神智,叫道:“于丹诈尸了!”

    于大胆是十里八村公认的胆子大,小时候,他就敢一个人去乱葬岗挖野菜。有一次,他一脚踩进了坟窟窿里面去了,把其他的小朋友吓得哇哇乱叫,四处逃窜。他才不管这些,还弯下腰,把手摸进去,抓了一个头盖骨出来玩儿。

    等到大了点儿,那更是了不得。

    要是谁家有守灵,或者是什么别的可怕的事情,都是找他。这家伙,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还有一次跟人打赌,问他敢不敢睡在棺材中。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喝了点儿酒,直接掀开棺材盖,和死尸睡了一宿。等到第二天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从那以后,他是公认的于大胆!

    现在,连于大胆都被吓尿了,这得是遭遇了怎么样的恐怖事情?等到霍青和江洋、陆逊等人下山了,于大胆和栓子就躲在了雪屋中,边烤着火,边吃喝着。村子挺穷的,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于丹的爸爸还是特意去买了熟食、花生米等等,于大胆和栓子别提多得劲儿了。等到明儿白天,于丹下葬了,他们还能捞到红包。

    这样吃吃喝喝的,很快就到了凌晨时分。

    栓子满脸通红,喝得醉醺醺的,挣扎着爬起来,含糊不清地道:“大……大胆,我出去撒泡尿。”

    于大胆的酒劲儿也上来了,大笑道:“哈哈,这就不行了?我跟你说,棺材就在咱们的雪屋旁边呢,用不用我陪着你一起去啊。”

    “不用,这有什么好怕的。”

    “真不怕?要是于丹从棺材中爬出来,看你怕不怕。”

    “行,她要是敢爬出来,我就敢把她给上了。”

    “你就吹吧,快去快回,咱俩接着喝。”

    “好,你……你等我。”

    栓子跌跌撞撞地从雪屋中爬出去,解开了裤子就尿。反正,这样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没什么好怕的。等到尿得差不多了,栓子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栓子,栓子……”

    栓子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左右看了看,大声道:“谁喊老子的名字?有种就出来。”

    “我在棺材里面好闷啊,你快来把棺材盖掀开,让我出去。”

    “啊?”

    这回,栓子算是挺清楚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就看到棺材盖掀开了一小道缝隙,有一只手从棺材中伸出来,手指甲很长,很长,正在往出抠挠着。一瞬间,栓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雪屋跑,喊叫道:“大胆,大胆,于丹……从棺材中爬出来了。”

    于大胆还在喝着酒,骂道:“你是不是喝多了?于丹都死了好几天了,又怎么可能会爬出来?我看,你是想女人了吧?哈哈……”

    “我……我说的是真的,你快看,她……天呐,她爬出来了。”

    “行,行,我信了行了吧?”

    于大胆自顾自地喝酒,才没有将栓子的话放在心上。

    突然间,他就听到了栓子的一声尖叫。等到再抬起头,哪里还有栓子的身影。这家伙,是在考验自己的胆子有多大吗?于大胆才不怕这些,咚咚咚将一瓶白酒给干光了,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救……救我。”

    栓子突然从雪屋口蹿出来,就这么趴在地上,双手在地上乱抓着。他的浑身上下满是鲜血,很是惊恐的样子。他的双腿,好像是让什么给抓着,外面比较昏暗,看不太清楚。

    于大胆吓了一跳,然后就乐了:“栓子,你演技不错啊?赶紧给老子爬起来,想吓唬我是吧。”

    “是于丹……她,她诈尸了,抓着我的腿不撒开,救我。”

    “于丹?哈哈,编,你继续编。”

    于大胆大笑着,就见到栓子的身子突然往后急退,咔嚓,咔嚓,就这样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漫天飘洒着血雨。这一幕,是真把于大胆给吓懵了,往后倒退了两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然后,他就看到于丹披散着长发,低着头,一步一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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