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她们分析的不错,玉家这次用的还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当司马晨的密信被信鸽带回到中州幻境之后,老奸巨猾的玉家老祖宗很快就和玉飞商量好了计策,派出一队使者逼宫。

    本来按照玉麒麟和李飞扬的想法,应该趁着流火昏迷的这个机会一举铲除沛水势力,但是老祖宗还是舍不得幻境中的那些开门密画,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跟流火翻脸。

    “流火虽然是玉家的敌人但是他的肚子里装着幻境的秘密,我想你们应该看见了水玉河流的富饶,以及祭坛荒原的狂暴了,难道你们真的不好奇其他区域还有什么吗?所以说,流火还是有用的,现在可不是咱们翻脸的时候…”

    “那如果流火真的是昏迷不醒了,他再也无法醒来呢?我们该怎么办?”

    老祖宗听见问话眼睛里凶光一闪“那还费什么话,既然没有利用价值了,难道还要留下他们浪费粮食?”

    有了老祖宗明确的答复,由玉玲珑和玉啸天带领的使团终于放心了,这批带着玉家不少珍藏法宝原料当见面礼的使团,顶着风雪消失在了楚国的官道之上。

    就在玉玲珑他们出发之时,在大王城的角落里,还是那间普通的酒馆,面色有些苍白的司马晨正喝着浓浓的肉汤配红酒。

    在他的身边就是酒馆的老板,玉家驻大王城的间谍。这家伙一边给司马晨续酒,一边低声的汇报着大王城这段时间的情报。

    “嗯,你是说仅仅三天,大王城的物价就翻了两倍?而且民众已经开始出现排外思想了?”

    “好好好,看来我们吃的这点苦还是有必要的,仅仅靠骚扰就能让大王城彻底混乱,我他妈的真是个天才…如果这时候流火还是不出现,那就真的说明流火出问题了…”

    酒馆老板谄媚的笑道“司马大人的智慧那是没得说的,其实满城的商人们早就猜到事情的真相了,尤其是半两金那可是流火的忠诚狗腿子啊,现在连他们都离心离德了,正站在一边观察风向呢…”

    正说话呢,酒馆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股夹杂着风雪的士兵走了进来。酒馆老板当时心里就一个激灵,难道说我这里曝光了?

    司马晨显然比他要冷静多了,他只抬头一看就发现这十几个士兵都没有带着武器和铠甲,穿的全是军队里的便服,看样子是来喝酒的,不是针对他而来的。

    司马晨稍稍使了个眼色,酒馆老板赶紧迎上去了。

    “哎呀,几位这是刚刚下值?恕我眼拙,几位都是第一次来小店吧?今天想吃点什么,本店一律打八折,照顾新顾客…”

    “嗯,给我们找两张角落里的桌子,随便弄几桶米酒,再来点吃的,反正现在大王城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就随便弄吧…”

    打头的大个子士兵显然是这帮人的头目,他带着兄弟们满脸阴沉的走到无人的角落,要了两盆炭火,围坐在了一起。

    这时候的酒馆里除了司马晨之外,就只有这一批客人了。现在是大王城危机时刻,百姓连饭都快吃不饱了,谁还有心思来酒馆喝酒啊。

    在现在这个时刻,居然还有一群大兵下酒馆,这让司马晨非常感兴趣。他低下头安静的喝汤,而他的神识则把那些士兵全覆盖了。

    士兵们说话的声音很低,而司马晨距离他们也很远,所以打头的那个大个子士兵根本就想不到有人能窃听他们的谈话。

    “这个酒馆挺冷清啊,位置也很偏僻,很适合咱们聚会。老板的情况你们打听清楚了吗?”

    “没问题,底子很干净,是当年永宁州逃难来的难民,奋斗了十年混出这么一个酒馆,可靠性还是很高的…”

    “嗯…”打头的士兵,端起酒杯仰脖子就干了一杯美酒“妈的,三天禁闭都憋死我了,本来以为这些商人都老实了呢,可是出来一看,这群混蛋居然变本加厉…”

    “就是啊,屠哥咱们不能白吃亏啊,而且也不能眼看咱们沛水毁在这些商人的手里啊?”

    “对啊,足足三天黑牢啊,这个哑巴亏咱们不能咽了啊…”

    原来那名大个子士兵就是刚刚被放出来的屠烈,这个郁闷的家伙自从出来心情就没有好过,尤其是在看见大王城百姓抢购物资的场景之后,他的心情就更加低落了。

    屠烈是黑铁军团里的一名低级军官,作战极其勇敢而且武艺高超,最关键的是为人很义气,向来让兄弟们服气,渐渐的在他的身边就聚拢了一群的铁哥们。

    自古人和人交往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热血的屠烈身边的朋友自然也是热血青年,面对贪婪的商人,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感和排斥。

    而军人不擅长玩心眼,在他们的眼里能用刀子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绕弯子。

    “大哥,咱们不能这么干看着啊,现在朱雀大人刚刚当着全城商人的面承诺过,她是没法反悔的,而将军们都不能违抗军令…至于白丞相他们,那都是一群文人,在现在这个关键时期,文人根本就没有用…”

    “干不干?大哥我们听你的…”

    屠烈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只有遥远角落里有一个孤独的喝汤人,看样子他是听不到大家的话的。

    “你们疯了吗?私自行动是要杀头的,要掉脑袋啊…”屠烈狠狠的说道。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呢,身边的士兵们就嘘声一片了“切…咱们又不是被吓大的,难道还怕死吗?”

    “流火大人曾经说过,黑铁军团存在的首要意义就是保卫家园,现在咱们眼看有人要刨开沛水的根基,咱们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不就是死吗?战死沙场是一种死法,死在军法官手里也是一种死法,只要我们这条命能护住咱们沛水一方的平安,我们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咱们现在难道不是一场战争吗?这是军民共同抵抗奸商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咱们身边的敌人比战场上的敌人更加危险,难道咱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奸商卷走沛水民间所有的财富吗?咱们十年的心血奋斗到最后要便宜这些混蛋?”

    兄弟们的指责让屠烈哑口无言,他咬着后槽牙说道“等我向上反映反映,这事情后果太严重了,咱们死不怕,但是咱们的死要有价值啊…”

    “只要咱们上面的人出把力,咱们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很多,这样咱们就不至于白白送命了…”

    人群中低声的议论,每一个字都传到了司马晨的耳朵里,这些话就如同炸雷一样在心里响起。表面上看他面无表情,可是他的心底已经彻底开锅了。

    “这难道就是普通的黑铁士兵?看他们肩膀上的袖标最高级的也就是那个百夫长了,其余的都是一群普通士兵啊?”

    “可是为什么从这些士兵的嘴里能听到只有文人才常说的大道理呢?责任、义务、权利、牺牲、奉献等等,凡人世界的士兵不都是一群吃军饷的营痞子吗?不都是有奶便是娘的家伙吗?”

    司马晨脑子突然不够用的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一点黑铁军团的秘密,他突然意识到黑铁军团的强大不仅仅是装备的强大,确实是有一些人所不知的东西藏在里面。

    一名普通的士兵了,能明白战争的意义,能知道战场之外也有战争的道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可是他能把眼光放到军、民、商着三个阶层的矛盾上,这就更难能可贵了。

    司马晨不知道,流火由于自己从小没受过系统教育,他心里一直有这样的遗憾,所以他拼命的在沛水推广各种学堂,虽然没有牛到法律规定义务教育的地步,但也覆盖了很多的百姓。

    尤其是军队里的学堂,更是流火最看重的工作。由于流火重视军队,对于伤残还有退役的士兵都非常照顾,往往把这些人安排到行政系统里当一些小官吏。

    既然退役后有当官的可能,那么读书就是避不开的一环了,士兵们虽然读书很苦,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抱怨,为了将来能有个更好的未来,这些士兵全都拼了。

    学的多了,思维自然就开阔了,在黑铁军团里面,晚上睡觉前大家聊一聊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可不象楚国的那些大爷兵一样,天天想的都是吃喝嫖赌。

    司马晨静静的听着士兵们的议论,他不仅折服于士兵们的见识,而且还对士兵嘴里的那个上面人产生了兴趣。

    上面人,顾名思义身份肯定超过了他们,而且能照顾到这些士兵的计划,说明这个人身份还低不了。

    另外看士兵的口气,这个人的很有可能会秘密支持他们的‘叛乱’计划,这说明在黑铁军团里已经出现了隐秘的派系,黑铁军团并不是铁板一块的。

    当司马晨想到这里之后,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终于找到了黑铁军团身上的裂缝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他必须在今晚迅速的汇报上去。

    当天晚间,在士兵醉醺醺立刻酒馆之后,一只信鸽立刻了大王城,带着最新的情报扑向了北方。

    与此同时,在大王城外的一处军营的武备库里,包括屠烈在内的十六名百夫长正焦急的等待着。所有人都面色紧张,而且一言不发,直到时间过了子夜,武库的门才轻轻的打开,一个用斗篷蒙着脑袋的人走了进来。

    “参见大人…”军官们兴奋的聚拢在一起向来人施礼。

    “别弄这么多虚头巴脑的了,赶紧把你们的计划跟我说说,我再帮你们合计合计…不过我把丑化说到头里,这件事一旦做成了,肯定是要有人牺牲的,而我绝对不希望有人不情不愿的被牺牲…”

    “既然咱们选择了这条路,就别把这条路弄的那么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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