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哗啦啦的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安德烈站在浴头下,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任由浴水冲刷。

    水温越调越低,他在冷水下发抖,勃起已然偃旗息鼓,可是脑子里淫靡的记忆却无法洗去。

    指尖还残留着顾易的体温,她身上那股淡淡木质香味,也还萦绕在他鼻尖,怎么洗都挥散不去。

    如果说演变成这样他始料未及,那一定是自欺欺人的虚伪说辞。

    从让简行舟进门开始,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可还是让一切发生了。

    上一次触碰异性的身体,还是被简行舟夺走初恋之前。到如今也有十年了,太久的禁欲让他不堪一击。

    自那之后他没有一次成功的恋爱,不是被简行舟横刀夺爱,就是因为自己讨好人格无疾而终。

    他一直没有放弃爱慕和追求,但恋爱的冲动远比不过报复简行舟的意愿强烈。

    所以当他发现简行舟对顾易不一样的感情后,目标早已从唐宁那里转移到了简行舟身上。

    他宁愿鱼死网破追不到唐宁,也要简行舟爱而不得,要他亲历惨败,要他体会他这么多年来的痛苦。

    原本的计划没有这么愚蠢,他只是想看简行舟的笑话。

    看他对着顾易抓心挠肺,醋意横飞,看他对着唐宁谎言遍天,捉襟见肘。

    他只要适时地在唐宁面前拆穿他对顾易的心思,这场局就足够他手忙脚乱一败涂地。

    他很清楚,根本不需要这场夸张的表演。

    期间有许多次机会可以打止,他还是遵从了生理欲望,却不想顾易比他更加清醒,在他恣意妄为时拆穿他幼稚的目的。

    根本不是为了唐宁,只是为了简行舟。

    她知道,却还是纵容了他的表演,原谅了他昨天的拒绝。

    安德烈懊恼地攥着自己的头发,他到底干了点什么又当又立的蠢事啊。

    他也不知自己洗了多久,走出洗手间时,只感觉周身泛着凉气,比房间低了不止一度。

    好在大脑清醒了很多,先道歉,再赔偿,然后跟顾易解释清楚。

    从洗手间到卧室不过几步距离,他却走得步履维艰羞愧难当。

    只有赔偿的金额比上一秒高出一倍,他才有勇气迈出下一步,但当他真正回到卧室时,却发现顾易早已经睡着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

    安德烈拿过顾易的大衣,收起床上的裙子和胸衣,想帮她挂在衣柜里,却不想一晃神就瞥见了丢在床脚的内裤。

    与黑色的内衣是一套,丝绸打底蕾丝镶边,中央润湿的地方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块淫靡的白色印记。

    仿佛是他犯罪的证据,他心慌又窘迫,脸色炸红。

    犹豫再叁,安德烈还是捡起了顾易的内裤。

    他不好去问唐宁要顾易的换洗,又不能让她离开时穿着脏了的内裤,只好亲手帮她洗了,挂在洗手间里晾干。

    想起唐宁的嘱咐,又让客房服务送了蜂蜜过来。

    于是当顾易被烧心的呕意唤醒,安德烈几乎是第一时间捧着垃圾桶帮她接了。

    她吐的很凶,味道也难闻,但后者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

    顾易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绅士,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和蜂蜜水,并没有什么感动和意外。

    被子下的人什么都没穿,起身时更是无所谓遮掩。

    安德烈偶然瞥见一眼,就不敢再抬头了,直到顾易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一副好人样。”

    他微微抬起眼,却在顾易蔑视的眼神中又再次败下阵来。

    “想做坏事又要装好人,送我金链子就算了,还要美化成什么星星的礼物。”

    “礼貌又戒备,温柔又疏远,明明内心自卑阴暗,却装成潇洒自由、阳光明朗的模样。”

    “还不如简行舟——他虽然自恋又恶劣,但起码渣的坦坦荡荡。”

    安德烈自知败絮其中,一直企图逃避自己不堪的灵魂,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被人点破。

    他像是赤身裸体站在雪地里,不敢抬头不敢张嘴,牙齿却在错乱的呼吸中无法自控的打颤。

    “也许在刚刚的较量里你赢了他,但在我这儿你输得一塌糊涂。”

    顾易看着僵坐在椅子上的安德烈,忽然觉得这个人变得黯淡无光,远没有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让人心动。

    她失望至极,撩开被子裸身下了床,原本打算去洗手间洗澡。

    但看到挂在晾衣杆上的内裤时,沉默了片刻,又走出了洗手间。

    “我的衣服呢?”

    安德烈依旧埋着头,指了指衣柜的方向。

    顾易重新把脱掉的衣服穿了回去,除了那条还没干的内裤。

    “简行舟分不分手是他的事,但只要唐宁不想分,他就别想跑,我会看着他的。而你——”

    被点名的孩子紧张地抬起头,等待顾易最后的审判。

    “想追唐宁就自己去追,关我屁事,你这个幼稚游戏,我不想玩了。”

    这也是他在洗手间久经思考后决定的结果,却没想到被顾易先说出了口。

    见她要走,安德烈才打开黏着的喉咙关心道:“你去哪儿?”

    顾易笑了一下,也不知该遗憾他的迟钝,还是唾骂他的虚情假意。

    “唐宁不舒服,我不回去的话谁照顾她?”

    原来不是去找简行舟啊,安德烈莫名松了一口气。

    “抱歉。”

    又是道歉,道哪门子歉呢?

    顾易很铁不成钢,简直要被他气死。

    她披上大衣转头就走,走出几步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当初答应我要介绍的人,别忘了。”

    她平白无故夹在他和简行舟之间受气,可不能白受。

    “你也许是失误许诺,但答应了就是欠我的,是我的我就一定要,听到了吗?”

    安德烈怔愣了一瞬,哑然失笑。

    顾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如果敢食言就给我等着吧!”说罢就摔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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