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向来不爱搞祭天那套,可架不住李二等大唐人的坚持。

    李承乾目前的身份还是太子,在李二没有下旨之前,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承乾马上就不再是太子,太子要做的事情还是得归李承乾做。

    在礼部的主持下,李二带着李承乾和大唐群臣百姓做了一套完美无缺的祭天仪式,繁杂多样的仪式看得沈晨昏昏欲睡,却也平添了几分肃穆和庄重。

    没人要求沈晨去祭天,对于一个神仙来说,祭天和祭自己没什么两样,所以,从一开始,沈晨就被排除在祭天仪式之外。

    他就看着大唐人整齐列队、李承乾查台、李二登台、李二进献、李二点香、李二跪拜,大唐人跪拜,山呼天告……

    华夏这片土地很神奇。

    它总能把很多寻常无比的事情办得盛大而隆重,身在其中很有一种荣庆的感觉,但换做办事的人却苦不堪言。

    李承乾累得大汗淋漓,等祭天仪式结束后,两脚都在打颤,已经到了看不出哪只脚瘸了的程度。

    巨大的摇奖箱下是一个机密无比的机关,运用齿轮、杠杆原理,看似巨大的玻璃箱,只要握紧箱体后方的长柄顺时针摇动,玻璃箱就会翻滚起来,打乱其中的请愿书。

    “可怜他了!”沈晨摇摇头,准备登台抽奖。

    李二冷哼一声,不作回答,在他看来,沈晨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善,一点仙人决然淡漠的样子都没有。

    “仙师抽奖!”

    沈晨登上高台,身下是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大唐百姓,尽管绝大多数人和玻璃箱中的请愿书毫无干系,但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紧张、激动、期待的情绪。

    李承乾将一把包裹了明黄色丝绸的铁钳恭敬地递到沈晨的手中,沈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摇奖箱,“做的不错。”

    李承乾不是工匠,但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摇奖箱的公平性,想到运用齿轮、杠杆,想到用仙界技术开发区刚生产的玻璃扩大透明度,使得整个摇奖充满了公正性。

    无论大局观和精巧设计都匠心独运。

    不得不说,如果他转做工匠,未来的一等三级大将作里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李承乾羞涩地笑了笑,向沈晨拜谢一礼,“还是仙师教导的好。”

    “好好好,我很期待能和你一同寻找仙界。”

    李承乾脸皮抽动了一下,“呵呵,或许吧!请仙师抽奖!”

    沈晨点点头,不再说话,拿着铁钳站到摇奖箱的侧面,让大唐百姓都看到他,又举起手中的铁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了转,以示自己的公正。

    把一切弄完,大唐人眼里多了几分松弛,好奇心则更重了些。

    等到玻璃箱停下来,沈晨举起铁钳,伸入玻璃箱里,逗弄大唐人似的,故意搅动了几下,又反复伸出伸入,引得大唐人哈哈大笑,这才夹了一份请愿书出来,交到早已等候在旁边的礼部官员手中。

    礼部官员是一个没有写请愿书的人,有名有姓,被各大报纸报导过,深得百姓们信任。

    在大唐的这个阶段,李二在百姓中有着巨高的声望,哪怕抽中的就是李二,百姓们也丝毫不会怀疑。

    所以,当礼部官员将请愿书当着众人的面目展开,大声念出“李承乾”的名字的时候,大唐人或遗憾、或哭喊、或叹息、或捶胸顿足、或欢呼高叫、或沉思不语……

    沈晨看了一番下来,全然听不到高喊“黑幕”的声音,也没看到突然跳出来的袁天罡……不知百骑那边怎么样了……

    微笑着点了点头,沈晨对李承乾做的事情很满意,这手段……沈晨服得很。

    李承乾却不行了,整个人跪伏在高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听得众人心里恓惶。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沈晨估摸着他这一辈子最激动的时刻也就在此时了,将他慢慢扶起,安慰道:“你不用谢我,你的运气如此,我也没办法啊!”

    李承乾哭得不成人形,被沈晨好说歹说,才被李二派出的两个小太监搀扶着爬到帝王升天号的吊篮里。

    “准备升空!”

    沈晨大手一挥,整个大唐就像停止不动一样,时间也跟着静止起来,人人伸长了脖颈,屏气宁息,等待着帝王升天号的升空。

    飞天的梦想在华夏人的心里被憋的太久了。

    从女娃补天开始,无数小泥人看着她用熔炼的五彩石填补天上的窟窿,只能眼睁睁干巴巴地看着她一个人累死累活,却无能为力。

    到夸父只能用跑步的方式追赶天边的太阳,再到嫦娥带着他们的梦想去了月宫。

    他们都只能无能为力。

    所以,当后羿射下九个太阳,昭示着凡人第一次战胜了上天的时候,人们才会那么疯狂,才会那么无比荣耀。

    由此,开启了华夏民族五千年来用薄弱的身躯抗衡无情的苍天的光荣之路。

    既然得不到你,我便征服你!

    华夏的百姓朴实得令上天也会恐惧!

    飞天寄托了他们太多的梦想,时至今日,一个下凡的神仙带着一群苦哈哈,就用一双手敲敲打打,弄出了一个可以飞升成仙的器物。

    那七彩的大球,那喷薄的火焰,那紧致细密的竹筐,每一根针线都是大唐人自己亲手所制,没有用过仙界一丁点东西。

    大唐人从来没有在此刻如此骄傲过!

    李二、群臣、后宫妃子、将士护卫、商贾工匠、贩夫走卒、耄耋老翁、总角孩童、闺中痴女、骂街泼妇、红楼长袖……

    所有人跪了下来。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他们心中奔涌,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众人心中升腾,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暖心的话语……

    “祝仙师早登极乐!”

    “你妈!”

    沈晨绝倒,李承乾扑哧一笑,眼泪鼻涕混着口水让整张脸都要不成了,冲着人群挥手示意,可所有人都给了他后背心子,算是白费。

    “准备好了吗?”

    “嗯嗯!”

    李承乾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那咱们就升空!”

    沈晨一声大喝,“断铁索,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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