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闭上眼睛养神,周四郎道:“这是先生罚你们的,目的是让你们反省,我可不能帮你们。”
    三人失望的收回目光,然后目光瞟向一边正在做点心模子的容姨。
    容姨立即道:“少爷,堂少爷,满小姐,我也不敢帮。”
    书房里的庄先生就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三人立即不敢乱看了。小院里安静下来,大家静静地晒着夕阳,赏着晚霞。
    而此时,隔壁白府正一片热闹。
    早上白余从隔壁小院离开后就先去上衙了,一直到下午下衙回家才有空调查白凝的事。
    他也没惊动白凝,直接把他身边的小厮,以及院里伺候的两个大丫头拿了问话。
    分开问了老半天才问出来冬至宴那天的事,然后白余就气了个半死。
    他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这么前,而且还是这样的后宅阴私手段,他气得跑到白凝床前想教训他,却又见他鼻青脸肿的下不去手,最后就跑到正院里和段氏吵了起来。
    这事情是在后院起的,自然就是段氏的责任了。
    于是夫妻俩大吵起来,可不一片热闹。
    可惜他们住的院子距离这边隔了一个大花园,所以小院这边的人一无所知,大家消食之后听庄先生讲了两个故事,大家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并不知道隔壁的白凝在当家的夫妻俩吵完之后被禁足了,还一禁就是半个月,等他出来都可以直接参加年末考试了。
    庄先生他们等了两天,见隔壁白府的人不再上门,又一切风平浪静,便知道这事算过了,于是他大手一挥,三个弟子就扛着扫帚出去扫地了。
    每天下晚学回来,他们就要上街去打扫。
    经过一天的走动,生意往来,晚学后的大街是最脏的时候,三人第一天只拿了扫帚就出门,最后发现扫成堆的垃圾不能扫走,第二天就添了铲子,可添了铲子后发现要倒垃圾的地方距离好远,第三天便不知道从哪儿推出一辆破破烂烂的手推车来。
    扫好的垃圾倒到车上,再推到地方倒下,一条街上下的人都围观起三个尊贵的少爷小姐干这些粗活儿,乐得不行。
    第757章 帮忙
    不说白善和白二郎打小就养尊处优,就是满宝那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说来了益州城后他们学会了洗衣服,学会了烧火做些简单的饭菜,也会帮忙打扫卫生了……
    但扫大街,还是如此大工作量的扫大街,三人都还是第一次。
    扫垃圾时的劳累倒是其次,铲垃圾和倒垃圾的脏却让他们好一阵不适应。
    但最不适应的还是被人围观。
    三天都没到,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个是因为闯祸被先生罚了。
    每个看见他们的人都要打一声招呼,“白公子,你们今天又被罚了?”
    “周小娘子,你们先生气还没消呢?”
    三人觉得很羞愧,头几天出门脸都是羞红的。
    人一羞,做事便图快不图细,好多地方都没扫干净,然后庄先生就罚他们写小字,一人一天两张。
    满宝摊着手脚躺到了床上,忧伤的看着帐子顶,她觉得她真的错了,当时不该冲动的打白凝的。
    至少不应该打在脸上……
    也不是,如果每次打架都要被罚,那就很得不偿失了。
    除了打架,他们一定还有别的更好的方法教训对方的。
    白善也累得倒在床上想这个问题,他唉声叹气的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时为什么要打架呀?”
    白二郎抱怨道:“还不是你最先动手的,然后满宝打得最凶,我就是帮忙压一下手脚,结果我却和你们一样被罚。”
    “有本事下次你不和我们一起动手,”白善哼道:“先生让我们反省,可不是让你推卸责任的。”
    白二郎摊开手脚,隔着屏风和他喊道:“可是扫大街真的好累啊,还丢人!”
    白善和满宝也觉得丢人,但脸皮这种事,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
    你扫大街一两天会羞,扫三四天碰见人会愧,但你扫上七八天,天天都碰到差不多一样的人,听到差不多一样打趣的话,那再薄的脸皮也练出来了。
    没过几天,他们三个再扛着扫帚,推着手推车走上大街时已经可以和路两边的人挥手打招呼了。
    偶尔还会热心的帮他们把家里的垃圾给倒了。
    这半条街上的人也很喜欢站在路边和他们说话,偶尔还会有人送他们些家里做的芝麻糖,饴糖之类的。
    毕竟快要年终了,不少人家家里都开始做些零嘴给孩子吃了。
    满宝他们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基本上这种小零嘴都会收,收了就放到自己随身带的荷包或兜里。
    然后推着车开始沿街清扫垃圾。
    魏亭几个偷偷摸摸的躲在车后面看,看了老半天,疑惑得不得了,“不是说被罚吗?我怎么看他们挺乐在其中的?”
    “苦中作乐吧?”
    “苦中作乐个屁呀,看他们收了多少东西,像是苦吗?走,我们上去找他们说说话去。”
    于是魏亭领着一帮人呼啦啦的冲了出来,一下就把三人给围住了,问道:“我才听说你们被你们家的老师罚扫大街,我还不信呢,结果是真的,你们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被罚扫大街?”
    魏亭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你们偷偷跑到府学里来偷看书的事被你们老师知道了?”
    三人:……不,你想多了,这事还是我们先生指点我们干的呢。
    满宝握着扫帚挥手道:“你们要来帮忙吗?不帮就让开,一会儿太阳落山了我们扫不完,我们就要摸黑干活儿了。”
    魏亭看了一眼他们手里的扫帚,再看一眼那破推车,最后看了一眼那长长的街道,忍不住退了一步,连连摇头。
    大家也跟着退后了一些。
    满宝就叹息了一声,“没义气!”
    “不是,你们得先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被罚吧?”
    白善让他们推开,他要扫地,道:“被罚又不是好事,你们又不帮忙,凭什么告诉你们?不说!”
    白二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因为人多,大家又嘻嘻哈哈的说话,魏亭他们倒没觉得丢脸,跟着走了一段后,也不知道是同情心作祟,还是就好奇他们被罚的原因,撸了袖子便帮忙铲垃圾和推车子。
    有他们帮忙,今天打扫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到达最后一段时,白善拍了拍手道:“行了,为了答谢你们,我请你们吃馕饼。”
    “得了吧,我们也不喜欢你的馕饼,你就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受罚就行。”
    七八个少年就蹲在街边说话。
    白善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白凝设计满宝的事,只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三个和一个人打架了,先生罚我们。”
    “和谁呀,输了还是赢了?”
    白二郎:“那不是废话吗?我们三个打一个那还能输了吗?”
    “明白了,一定是打得太狠了,把人给打坏了。”
    “打坏了才罚扫大街?要换我家,早打得屁股开花去跪祠堂了。”
    “那你愿意被打屁股还是愿意来扫大街呀?”
    那人仔细的想了想后道:“我还是愿意被打屁股跪祠堂,你们先生罚的也别致,竟然罚你们来扫大街。”
    满宝辟谣道:“我们没把人打坏,就是皮肉伤而已,先生罚我们是因为我们不该动手打架。”
    魏亭很好奇,“是谁呀?你们竟然三个打一个?”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了事情,魏亭他们略一打听就能知道,所以白善直接道:“是我们家隔壁白府里的二公子白凝。”
    “咦,不是说那是你同族吗?”
    在益州城里,这种关系就不可能成为秘密。
    当初冬至宴魏家也有人去了的,所以过后没多久魏亭就知道新来的员外散骑侍郎是白善的同族堂伯。
    当然,这种关系更新会传得很快,因此府学里大部分学生也都知道了。
    这也是府学学生们的课程之一,虽然从未列成课,但这几户是默认的私下必修课之一。
    这也是庄先生能够对益州城的势力如数家珍的原因,因为往前三十年,他有近十年的时间在修这门势力课。
    白善也不意外他们会知道,他肚子有点儿饿了,招呼大吉去买些馕饼来吃,然后才回答道:“谁说同族就不能打架了?同门师姐弟都还有打起来的时候呢。”
    满宝和白二郎深以为然的点头。
    第758章 子不教
    魏亭见他们似乎不是很想提理由,便也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要不要我们帮忙教训一下他?”
    白善摇头,“算了,我们刚打过人,而且他现在还被禁足呢,这都快要年末考试了,你们再去打架,小心把翟先生气出病来。”
    “你们也太老实了,都是打架,凭什么你们被罚扫大街,他却只需要禁足?”
    三人一起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一直到年末考试的前两天,白凝被从府里放出来,魏亭他们听到消息跑去凑热闹,看到人的脸颊上有些青紫,这才明白为什么。
    本来想偷偷套麻袋打人一顿给白善他们出气的众人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好意思再冲他下手,于是退了。
    白凝可不知道这些,被禁足半月,他可是压了一肚子的火儿。
    也不知道周满他们三个是怎么打的,大夫说没有大碍,可伤就是疼,然后好多印子都不好下去。
    他觉得自己伤得很重,奈何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是因为天气冷,所以恢复得慢一点儿。
    让他放宽心,按时上药,痕迹很快就能消了。
    天才知道他死也不可能放宽心的。
    父亲出门一趟回来就拿了他身边的下人,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心腹一下就被打发干净不说,新调进来的人还不知道背地里的主子是谁呢。
    这也就算了,偏祖母他老人家也对他严厉了许多,禁足半个月了,他给她抄了这么多的经文,她虽都收了,却没解了他的禁足。
    最要命的是,父亲近来正打算为大哥延请先生,想要在家里单独教他。
    要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读书好,也是因为这一点,父亲才尤其喜爱他。
    若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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