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拿出一个福袋给刘焕,然后毫不犹豫的也发给了白善,满宝和殷或一人一个。
    本来还只是来凑热闹的少年们见了,纷纷上前,“我也是替家中祖母来领的……”
    “我替祖父来的……”
    满宝则盯着下人道:“这是我娘的,还有我爹的呢?”
    下人已经昏头了,都没来得及问满宝她爹娘够年纪了吗,顺手又给了她一个。
    满宝乐滋滋的和白善挤出去,一抬头就正好看到虞县公扶着一个下人的手颤颤巍巍的从一辆车上下来。
    六目相对,双方都愣了一下。
    虞县公记性还好,点着两个孩子却一时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只道:“啊,你们是前天的那两孩子。”
    俩人一起点头。
    虞县公见他们手里拿着福袋,便乐了,笑问,“怎么小小年纪还来领福袋了?’
    白善行了一礼后回道:“这是给家中长辈领的。”
    虞县公笑问,“领了几家的?”
    “就领了这一家的。”
    “哦?”虞县公好奇,笑问:“为何就领这一家的?”
    满宝笑道:“因为这是东宫的,别家的福袋可以暂且不领,但太子的福袋却要领一领的。”
    虞县公便笑着上前两步,问道:“为何?”
    满宝道:“他是太子,一出生就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人了,老人们领了他的福袋说不定能分得他一些福。”
    白善点头,补充道:“领了福袋的老人受了他的好,自会为他带去一些福气,太子为国本,他受了福气,那就是国得了运。”
    满宝颔首,是啊,太子身上还有毛病呢,别人的福袋领不领不要紧,他的却是要领一领的。
    虞县公惊讶的看着他们,半响后笑着摸胡子笑道:“几年不回京城,没想到孩子们都长得这么好了。我记得你们说过,你们是同门师姐弟,那你们的先生是谁来着?”
    正说着话,一直在车上等他们的庄先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叫他们,“满宝,你们还没好吗?”
    虞县公回身循声看去,看到庄先生微微一愣,他觉得这人有些面善,忍不住眯起眼睛来看。
    庄先生也看到了虞县公,他怔了一下后连忙放下窗帘。
    姜先生正在拆福袋,见他一脸怔忪,便问,“庄兄怎么了?”
    庄先生回神,笑道:“没什么。”
    说罢起身要下车。
    “哎,庄兄……”
    庄先生回头道:“虞公在下,不敢安坐。”
    “虞公?”姜先生撩起帘子探头看了一眼外面,也看到了虞县公。
    他连忙收了福袋,拽了陈先生要一起下车。
    另外车上的陆先生、秦先生见他们这边动静不对,也连忙下车来。
    庄先生整了整袖子,疾步上前,在虞县公身前三步外郑重的一揖,“拜见虞县公。”
    虞县公眯着眼睛微微抬手,笑道:“不用多礼,请起,你是……”
    白善和满宝已经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在庄先生旁边,叫了声“先生”。
    虞县公笑道:“你是这俩孩子的先生?”
    庄先生看了眼两个孩子,行礼应了一声“是”。
    虞县公微微点头,姜先生等人也下车来了,纷纷来与虞县公见礼。
    虞县公认得姜先生,他指了旁边一个茶馆道:“既然碰见了,我们不如坐下喝杯茶,待我先去领个福袋。”
    他对白善和满宝笑道:“你们刚才说的不错,这别人的福袋可以不领,但这太子的却不能不领啊,哈哈哈哈……”
    虞县公去领福袋,庄先生伸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问道:“你们见过虞县公?”
    满宝:“前儿在县衙那里见的,先生,你也认识虞县公吗?”
    庄先生就笑道:“我自然是知道虞县公的,但虞县公却未必认得我。”
    第1096章 记得
    虞县公是特意来领东宫的福袋的,取了福袋后,一行人便要进茶馆说话,但一群少年在大人们面前拘谨,大家纷纷和白善挤眉弄眼,悄悄的和几位先生行礼过后就跑了。
    刘焕拉殷或,“你走不走?”
    殷或摇头:“你走吧,我不走。”
    刘焕左右看了看,见小伙伴们都跑得差不多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姜先生和陈先生等人显然很崇敬虞县公,在虞县公去领福袋的时候,他们就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等他领了福袋,又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到了茶馆的二楼,等他坐下了,这才行礼落座。
    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手就像满宝他们小时候上课听讲一样特别乖巧的放在腹前。
    别说满宝和白善,就是殷或和刘焕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姜先生扭头看见他们这么呆,便道:“还不快来拜见虞公?”
    四人愣愣的上前,虞县公便笑着挥手道:“不要让孩子们如此拘谨,我们前儿都见过了,来来来,都坐下。”
    他笑眯眯的看向庄先生,“这俩孩子是你的弟子?”
    庄先生躬身回道:“是。”
    虞县公笑着点头,问道:“你从几时教导他们的?”
    庄先生回道:“从启蒙开始。”
    虞县公恍然,脸色更温和,“原来他们还是跟着你启蒙的吗?好,好,好啊,我见你面熟的很,我们以前见过?”
    庄先生顿了一下后躬身道:“小子年轻的时候来过一次京城,曾向前户部侍郎杭大人投过诗帖,当时虞公也在,所以见过。”
    虞县公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杭?是杭立平吧?”
    庄先生躬身应了一声“是”。
    虞县公便叹气,“他早死了,死了有十一二年了吧,你给他投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他也就那时候任户部侍郎了。
    庄先生又应了一声“是”。
    可虞县公却觉得不太对。
    他的记性虽然好,但每年给他们这些人投文的人这么多,他连给自己投文的人都不能完全记住,更别说给他朋友投文的人了。
    他怎么会觉得庄先生面熟呢?
    虞县公看着庄先生摸胡子,半响后笑问,“不知道你当年投的是哪一首诗,看你一身白衣,是那老小子没取中你的文,又回乡去了?”
    姜先生等人没说话,却感觉到气氛一滞。
    满宝张嘴要说话,白善便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回头看他,白善冲她微微摇头。
    庄先生已经笑着将他当年投的诗文念了一遍,一字不曾改。
    姜先生等人忍不住在心内赞了一句好诗,虞县公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
    他记性一直好,何况庄先生写的这首诗他还很喜欢,其中抱负可期的那种感觉他也曾有过,所以当年一听,他便喜欢不已。
    所以对后面发生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
    虞县公上下打量庄先生,他挺直了脊背,微微低着头任他看。
    虞县公目光转到白善和满宝身上,见俩人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他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庄先生,“这么多年,你一直是白身?”
    “是,”庄先生躬身回答,顿了顿后道:“小子给人做过师爷,不过没做两年便去做了教书先生,一直到现在。”
    虞县公微微颔首,问道:“你一共收了几个弟子?”
    “三个。”
    虞县公的目光便在刘焕和殷或身上扫来扫去。
    庄先生低着头没看见他的目光,满宝和白善却看见了,连忙解释道:“虞县公,我们师弟今天不在,他跟他同窗玩儿去了。”
    “师弟?”虞县公便看着满宝笑道:“这样算来,你是大师姐了?”
    满宝点头。
    “可我看你年纪比你这师弟还要小些呀。”
    为什么大家都要关注这个?
    满宝道:“可我入门早啊。”
    虞县公就问庄先生,“这小姑娘是你家的?”
    庄先生连忙解释,“不是,这孩子从小与我读书,她很聪慧,因此收了她做弟子。”
    满宝解释道:“先生在我们村开学堂,我大嫂在学堂里做饭,我打小儿就跟着一块儿去,先生上课,我就坐在门槛上听,因为我学得快,所以先生就收了我做弟子。”
    “不收束脩,连我最开始的书本和笔墨纸砚都是先生给的呢。”
    虞县公听明白了,笑问:“那你家怎么也不给个束脩?”
    “我家贫,一开始是没钱。”
    “家贫啊……”虞县公看了一眼庄先生,笑着问满宝:“你跟着你们先生读书多少年了?”
    满宝:“十一二年了吧。”
    白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这是一出生就去读书了吗?
    他忍不住去瞥她。
    庄先生也暗暗瞪了满宝一眼,警告她老实一些。
    满宝便想,的确是十一二年了嘛,虽然她不记得了,但科科记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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