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求情
    等周立君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她看着满宝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然后就跑下去告诉了五叔他们这个好消息。
    周五郎他们都很高兴,高兴之余就是惋惜,“要是小叔还活着就好了,我们家就成了官身了。”
    周六郎看了一眼案板上的肉后道:“立君,你去告诉满宝,这顿我们请他们吃了。”
    周立君道:“小姑说不用,是白善出钱,我们给打折就行。”
    周五郎素来心疼钱,闻言道,“那就省着,明天再买些菜肉回家庆祝庆祝。”
    他叹息道:“好容易挣下来一点儿钱又花光了,我估摸着满宝身上也没多少钱了,等回头四哥来了,我可怎么给他交代啊。”
    周六郎没放在心上,“实话实说呗,四哥也得理解,好歹我们都活下来了不是?”
    周五郎道:“你说的轻松,我却是要回家去的,到时候爹娘问起,我怎么说?”
    他这段时间算了一笔账,算了饭馆的,又悄悄的算了一下满宝的。
    发现满宝赚的钱可比他们多多了,但应该也差不多花完了。
    出诊的诊费,赏钱,包括皇宫里给的,还有卖花的钱,上次平摊赏金,还有前段时间走关系打赏人,他估计她也花得差不多了。
    周五郎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总觉得满宝存不住钱,她赚的倒是挺多的,但似乎总留不住钱的样子。”
    老周家四人一起点头,深以为然,“那五哥,你能从满宝手上把钱拿过来存着吗?”
    周六郎就泄气,“算了吧,满宝就这一点儿最像爹了,进了她手里的钱,除非她自个乐意,不然谁都别想从她手里拿钱。”
    二楼包厢里的人也正在说话,满宝给大家倒了茶,问殷或,“剑南道的兵祸严重吗?”
    殷或道:“我问过父亲了,父亲说战事结束的很快,虽然有溃军散入乡野,但主力都已被西军收拢,剩下的唐县令等人也会清剿,倒不足为惧。”
    他顿了顿后道:“但打仗伤亡是难免的。”
    季浩见她问得这么详细,不由问道:“怎么,你要回绵州?”
    满宝看了一眼白善后道:“差不多吧,总要回去过年吧。”
    季浩道:“在京城过也可以吧,冬天下雪,可不好赶路。”
    白善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转开话题道:“季公子以后要在国子监念书了?”
    季浩闷闷的应了一声。
    本来家里没打算让他那么早进国子监读书的,觉得他性子还不定,打算等定亲或成亲后,性格沉稳一些了再去国子监读书。
    但现在季相觉得他在这个位置上做不了多久了,而以季翔的官职,显然是不能恩荫季浩进国子学的,所以他便提前入学了。
    甚至季相都没让他等到明年开春入学,而是缠了孔祭酒几天,把他给加塞进去的。
    他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白善却目光一暗,斟酌起来。
    就是封宗平都忍不住和易子阳对视一眼,都有了些思量。
    满宝和白二郎看看这个,又扭头看看那个,对视一眼后齐齐一耸肩,低头吃着点心不理他们了。
    虽有些口角,但大家整体还是挺尽兴的。
    他们吃了一顿饭后便各自告辞回家去。
    家里的刘老夫人也知道了追赠的事,这是今天她去找魏大人谈向家兄弟的事时听说的,回来一高兴,还喝了一杯酒呢。
    郑氏则燃香遥祭了白启,然后回屋抹眼泪去了,显然也有很多感触。
    “魏大人说,向朝和向铭学都送回天牢去了,向朝要出来随时都可以,你们想去看他们也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向铭学要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刘老夫人这会儿有点儿微醺,笑道:“向铭学虽然刺杀益州王,但一没成,二来也算情有可原,所以老唐大人不会提斩,但应该会被流放。”
    她低声道:“毕竟太后还在呢。”
    “他的腿怎么可能流放?”满宝转了转眼珠子后问道:“那要是求情的人多呢?”
    刘老夫人便笑了笑道:“你们可以试一试,我听魏大人的意思,太后的病重了,年前可能会有一次赦免,除了死刑犯。”
    满宝便和白善相视一眼,都有了些主意。
    赦免也是分好几种情况的,像流放的,赦免过后说不定就被改为圈禁或罚没奴婢;而后者则可能直接放为庶民。
    而有些官爵的人被贬为庶民,一赦免,那就有可能恢复一丁点爵位或官职。
    大晋虽只有两朝,但也赦免过好几次,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况。
    于是,白善、白二郎和满宝开始吹起各种风来。
    白善和白二郎俩人开始在学里一唱一和的给封宗平、季浩和殷或等人吹风,告诉他们向家以前有多富庶,对佃户和当地百姓有多仁厚,然后一朝遭难又是何等的艰难求存。
    大家对前面不是很有兴趣,对后面向铭学忍辱负重复仇的事却很感兴趣,尤其对他是怎么联络灾民中的义士对益州王进行刺杀的事最感兴趣。
    白善见状,便结合了一下他们从满宝那里掏出来的话本,将向家复仇的事儿编得跌宕起伏,宏伟壮阔却又荡气回肠,把一众青少年都迷住了。
    然后一听说这样的英雄人物不仅被益州王挑断了脚筋,还要被判流放,纷纷惋惜,于是回去和自家的爹或爷爷吹一下饭桌风,若风力不够,再将故事告诉兄弟姐妹,再缠着他们的娘或奶奶出面吹枕头风。
    风力过猛,皇帝某天翻折子的时候就发现十几本给向铭学求情的折子,他皱着眉看完,还没想明白怎么这么多人突然提起了向铭学,一回太极殿,就见陪着吃饭的太子也道:“父皇,那向家兄弟也算是苦主,毕竟一族之人皆没了,不如就把人放了吧。”
    皇后也道:“放了吧,不叫人大肆宣扬,现在母后应该也不会留意的。”
    放倒是也可以放,虽然不合律法,但可以法外开恩嘛,但是……“你们怎么都想起给向家兄弟求情了?”
    太子理所当然地道:“周满求我的,儿臣觉着她给母后看病有功,她也不求别的赏,只求这个,那就赏了她吧。”
    第1218章 赦
    皇帝想了想,倒没怎么纠结,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还让封尚书他们帮着求情了?”
    太子蹙眉,“没有,我直接与父皇说便是,找他们做什么?”
    皇帝便沉吟起来,“那他们是谁找的?”
    第二天皇帝便知道谁找的他们了,没办法,白善编的故事太精彩,要紧的是,他还回去和满宝白二郎商量过,三人查漏补缺,七分真,三分假的掺和着说,迷得国子学里的同学及其家人不要不要的。
    就连封尚书这样的人从孙子那里听了故事后都有点儿念念不忘,还抽空往天牢走了一趟看向铭学。
    好的故事总是流传的比较快的,尤其始发地还是在国子学这样学术氛围比较浓郁的地方。
    大家课下交流交流,下学后聚一聚,于是便从国子学传到了隔壁太学,又传到了隔壁四门学。
    同时,家里兄弟姐妹也很感兴趣,姐姐妹妹的再一聚便在后宅中传开了。
    第二天殷礼朝后就把这件事当做个闲谈和皇帝说了。
    作为京兆尹,京城里的事,除了他家的八卦外,一些趣闻或涉及朝中大臣的,他都会和皇帝“闲谈”。
    皇帝都感兴趣了,问道:“向铭学果真在落水之后进了一个桃花源似的洞府里,在里面找到了武功秘籍?”
    殷礼浅笑道:“臣也问过封尚书,封尚书说他问过向铭学,向铭学说他的剑术是在逃难的时候和一侠客学的,并没有什么洞府。”
    皇帝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文弱书生学成侠客,倒也下了苦功夫了。”
    殷礼道:“臣领兵去遂州时查过,东溪庄向氏在遂州还挺有名的,魏晋时迁移到遂州,祖上前朝出过一刺史,只可惜后来战乱,子孙也不肖,再无人能进官,但嫡支子弟一直在念书,算得上是诗书之家了。”
    皇帝便叹息一声,想了想,拿出封尚书那封求情的折子,在上面签了准赦二字,盖章后放到一边。
    殷礼看到了,垂下眼眸去乖巧的站在一旁。
    皇帝没留意他的动作,继续问道:“你去抽调西军,可看过他们的防务?”
    “看过,有些许小的缺漏,陆将军当即便改过来了。”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看过,你觉得吐蕃如今战力如何?”
    殷礼一怔,蹙眉道:“倒比十多年前的要强上一些,只是自大贞三年后,吐蕃便已对我大晋称臣,陛下……”
    皇帝便将礼部的一封折子给他看,道:“吐蕃有使来了,言说今年草原雪灾,所以给的岁贡直接减了一半。”
    殷礼连忙接过。
    皇帝道:“朕倒不想打,但若是他们狼子野心,朕也不惧就是,以前西军便是你领着的,也镇守过边关,你说,若是两边战事起,我们需多少兵力?”
    不是能不能赢,而是需要多少兵力,显然皇帝认为他们一定可以赢。
    殷礼也觉得真打起来他们肯定能赢,不过,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作为京兆尹,他深知这个坑有多大,于是把锅推回去给皇帝,“臣离开边关多年,对吐蕃如今的兵力知之甚少,陛下不如招李尚书来问问。
    打仗这种事就应该找兵部尚书李镇来讨论呀,哦,还有户部尚书刘会。
    皇帝从殷礼这里得不到建议,微微有些失望,于是挥手让他退下了。
    等他一走,皇帝便把批好的折子交给古忠,尤其是那封请赦向铭学的折子,被他放在了最上面,“告诉当值的唐卿,太后虽然病着,但耳目皆好,让他们动静小点儿。”
    古忠连忙应下,弯着腰正要退下,皇帝又叫住他,轻咳一声道:“你叫两个机灵的出宫外走一走,听一听外面都是怎么说向家的故事的?”
    殷礼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平铺直叙的,还板着个脸儿,故事再好,通过他一转述便就先次了三分。
    古忠一听,便知道是皇帝玩心起了,他立即扬高声音应了一声,躬身退下了。
    作为御史头头的老唐大人,外面流传的那些故事他当然也听到了,而且知道的比所有人都详细。
    这故事就是那三孩子编了传出来的,想到那天他才回到家就收到一份周满送的建州土特产便失笑出声。
    从那三少年进京到现在,似乎是为了不让人联想到唐县令,他们一直没有亲自上门拜访过,便是先前被关到牢里,他们家也都是通过魏知传递消息,从没有上门找过他,更别说送礼了。
    这会儿尘埃落定了,他们倒来了,来了就来了,一群绵州的来看他这个益州父母官的父亲送的竟然是建州的土特产。
    老唐大人拿了折子去找季相,拉着季相去找了封尚书,正巧,这会儿衙门还没下衙呢。
    因为有大佬审核加传递折子,本应该第二天一早才发到刑部的折子没多久就到了封尚书手上。
    然后本应该再再第二天才会执行的折子在封尚书看了眼季相和老唐大人后,他便招来了陶祎,把折子交给他道:“把天牢里的那两个人放了吧。”
    陶祎接过,一目十行的扫过折子,再看了一眼坐在长官办公室里喝茶的季相和老唐大人,他聪明的没有多问,躬身退下后想了想,招来一个跑腿的小吏道:“去一趟常青巷,找到白家,让他们去天牢里接人,就说陛下隆恩浩荡赦免了向铭学。”
    小吏连忙应下。
    陶祎这才开始准备资料去天牢里放人。
    把人放了,也不是直接去天牢里把锁开了就行的,还得办手续呢,人为什么被关,为什么又放了都要写清楚原委的。
    等陶祎写完文件,刑部的其他同僚早下衙回家了,他只能加班赶到天牢,周满他们正齐刷刷的蹲在天牢前的台阶上等他。
    一见到他来了,立即蹦起来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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