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身为术士不便于为官者多有接触,他这么年轻却搞阴阳五行术可能会让人不信任加白眼瞧不起,何必去自讨苦吃?

    二来天知道明明不该受到阴煞祸害的大人物却偏偏患上了阴煞疾患,到底是何原因?如果是因为惹下仇恨从而有术士出手害人的话,那苏淳风就更不能去给自己添麻烦了。毕竟,敢于去祸害有身份人物的术士,其修为肯定非常高,不然都无法承受剧烈的反噬,修为不足的术士甚至连施术都做不到。而且,敢害有身份的人物,那么害人者的身份权势地位也不低吧?

    苏淳风何必去趟这潭浑水?

    他可以受肖振所托制作两个汲阴化煞的球胆法器,即便被对方下手的术士发现也不能迁怒与他。

    可如果他亲自去,性质可就大不同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苏淳风太过谨慎小心想得太多,但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一些没必要的事情还真就没必要去做。

    其三,这件事石林桓固然是做不到,可他的故交袁赐辛医术超群,做这种事儿比苏淳风去做的话效率会高得多,为什么石林桓不介绍袁赐辛而是推荐苏淳风呢?这其中可能是石林桓暂时不想把自己的主顾买卖牵涉到更多术士从而让自己在天茂集团肖振的心目中失去竞争力,还有可能是,袁赐辛没时间,距离京城又远,而石林桓又恰好借此机会试探下苏淳风的术法修为?

    第350章 阴阳球胆

    还是那家酒店,不是那间雅致的小包间。

    简单用过午餐后,苏淳风就去了肖振安排的一间房内,告知他不要让人来打搅,自己要在房间内做准备,晚上零点以后为乌木芯球胆画符布阵——术士施术作符,与道家相仿,每年特定的时节里作符为最佳,每个月亦有初一、十五两日为佳,又以当日清晨或者凌晨时分为佳。

    清晨时分,朝气蓬勃天地焕发之时;

    凌晨时分,阴阳交汇之时。

    每年、每月的特定日期,又各有两仪、四象、五行、八卦的不同优势。故而不同的符箓,作符的最佳时间又各有不同。

    虽然说术法高手作符不受时间、地理位置所限制,但相对来讲,术法修为再高,非特殊或紧急情况下,也没有哪位术士愿意随时随地作符布阵来彰显自己的术法修为高,而是会选择最佳时间去作符。因为特定的时间段作出的符箓,功效好,且术士自身受自然反噬的伤害最低。

    比如前些时日苏淳风为自己制作法器,为王海菲、张丽飞制作护身法器,所需要的符箓其实都是提前在特定时日里早早作好,每日里清晨再用。

    此番和肖振约定的日期时间,苏淳风同样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需一应物事,肖振都早已备好,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皮箱内。

    苏淳风席地盘膝坐在软软的暗褐色地毯上,将球胆搁置在身前,打开皮箱取出黄裱纸、辰砂、鸡血、毛笔、一小块干驴蹄、一两炒熟了的大米粉、一两小米粉、一两高粱米粉,两根细小的银毫针,些许处女天葵粉(经血晾干后磨制而成),还有一瓶从深山古井中取出的深井水。

    苏淳风默念术咒,心法流转,施术把天葵粉和小米粉、高粱米粉、大米粉用深井水搅拌成糊状,均匀地涂抹在两枚乌木芯球胆上,放置一旁。接着,他把黄裱纸剪裁成条状的符纸,总计六十四张,分成八份,每份八张。

    做完这些后,苏淳风将剪裁好的八份黄裱纸按照八卦的方位,在面前摆放成一个直径约七十公分左右的简易八卦图阵。

    两枚球胆,放到了术阵中间。

    用鸡血和辰砂、深井水调和成墨,放在身旁,苏淳风便不再去做什么,盘膝闭目静坐修心聚意。

    与前些时日制作自身法器和护身用的法器不同,此番制作的法器专为汲阴化煞而用,乌木芯球胆无需与人相合互养,只是能够缓慢将人体内的阴煞渐渐汲取化解,待患者体内阴煞彻底被乌木芯球胆吸收化解之后,再过些时日没有了阴煞补充,那么坚硬的乌木芯球胆就会慢慢变作土黄色,继而粉碎成灰。

    苏淳风修心聚意,是要先行将制作乌木芯球胆的步骤、所需符箓、术阵都铭刻于心,至夜半子时,便可以毫无凝滞地将法器制成。

    法器制作本就是极难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类汲阴化煞的法器,又不能也没必要累次叠加,况且苏淳风这次不是以自己所擅长的诡术去制作法器,而是以中天秘术制作,故而更不得有丝毫差错。

    连晚饭都没有吃,苏淳风就这般静坐修心聚意,直到夜半子时。

    没有开灯,室内黑漆漆一片。

    无需去看时间,静坐中的苏淳风凭借阴阳交汇之时天地灵气的微妙变化,便知晓时辰已到,他缓缓睁开双眼,在黑暗中持笔蘸墨,口吟术咒,左手掐诀,右手挥毫在面前一叠黄裱纸上一笔而就,笔锋力透至八张纸!

    八张符箓一次功成。

    “敕!”

    唰!

    上面的七张符箓犹若神助,像是刀片般诡异非常地自行刺入另外七叠黄裱纸下方,隐隐然托起了这些黄裱纸。按照八卦方位摆下的小小术阵凭借符箓有了一丝灵气,竟是稍作旋转移动了一个卦位。

    苏淳风持笔蘸墨,在移动到面前的黄裱纸上再次挥毫一笔而就,左手掐诀口中轻吟:“敕!”

    又是七张符箓如刀片般均匀散开,至第一张符箓上方,其它未成符的黄裱纸下方。

    术阵再动。

    蘸墨,作符……

    八八六十四张符箓制成,一个总计八层,由八个小术阵形成的大术阵层叠交织,灵韵生动,悬空半尺,术阵中荧光闪闪,犹若无数星沙汇集成银河星系。

    放下毛笔,苏淳风将手边干驴蹄扔入阵法中,干驴蹄竟是悬浮于阵法之中没有落地,情形诡异神秘。他右手屈指轻弹连续五次,每弹一次口中默念一行,至金木水火土皆出,术阵八卦八门开始运转,苏淳风吟诵术咒:“太阴幽冥现光明,云光日精照人庭,凶煞追踪归阴地,赫赫阳阳化五行。”

    最上层的八张符箓燃烧,术阵崩闪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

    悬浮的干驴蹄迸裂出道道缝隙,分裂成碎块,再碎,最终化灰,散浮在术阵之中。

    苏淳风微阖上双目,默念术咒。

    地毯上原本放置在术阵中间的两枚乌木球胆缓缓悬浮而起,处于运转的术阵中间,而两枚球胆也在术阵的运转力催动下,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包裹在上面那层已然变干的糊状物在术阵的作用下变色,一个变成漆黑色,一个变成了乳白色。黑白两枚乌木芯球胆在高速旋转下拖曳有尾,竟是形成了阴阳鱼的太极运转图案。

    “邪煞阴灵,举头同视,俯首同听;上有六甲,下有六丁;扰为厉,定雷霆,太上有令施必行!”

    吟诵术咒的同时,苏淳风右手掐诀,左手拿起两枚银毫针,屈指轻弹入术阵之中。

    两枚银毫针精准无匹地插入了一黑一白两枚乌木芯球胆中,便似插入了那运转着的太极阴阳鱼的鱼眼之中。

    每过半个小时,一层术阵八张符箓燃烧;

    在这一过程中,苏淳风不断施术,以意念力导引术法之力,在两枚乌木芯球胆上刻画烙印符箓术阵。

    直至凌晨四点多钟,乌木芯球胆法器制作而成,缓缓落在了地毯上。

    苏淳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将乌木芯球胆拿在手中,只觉轻重适手,沁凉入骨,表面润滑光洁,犹若凝脂,隐隐然有微弱流光闪烁,他不禁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肖振帮助万通物流在南城工业园区搞到五十亩扩建用地,这个忙帮得不亏啊,仅是这两枚乌木芯球胆法器,搁在前世的奇门江湖中,除去乌木芯的昂贵,请术士施术制作的费用都要一百多万吧?若是以诡术制作,那就更加术以稀为贵了。”

    把玩了一番,将球胆放到旁边,苏淳风起身在屋内舒缓着有些僵硬的筋骨,打了一趟拳,继而再次盘膝坐下,修行汲取天地灵气补充此次施术损耗。

    气机流转,天地灵气汇集。

    中枢魄高速运转着的气旋缓缓增长……

    天亮时,苏淳风给肖振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室内取走乌木芯球胆。

    等了一夜半天的肖振迫不及待地赶来,看到原本通体灰黑色的乌木芯球胆变成了一黑一白,油光泛亮润滑如脂的漂亮球胆,神色间就满是惊讶骇然,拿在手中竟生出了爱不释手的心思,感叹道:“术法真是太神奇了。”

    苏淳风坐在茶几旁,慢慢喝着让酒店服务员送来的早餐白粥,一边说道:“肖总,石大师是怎么说的?”

    “嗯?”肖振愣了下,继而了悟道:“之前他说可以请你出手,但不一定可行。”

    “因为难啊。”苏淳风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嘴里大口咀嚼,含糊不清地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儿,肖总可别再来找我……当然了,这种事情被一个人连续遇到的概率,委实罕有,肖总也不必太担忧。”

    肖振早先就从石林桓口中知晓施术制作这类神秘法器的难处,连连感激道:“这次真是有劳你了。”

    苏淳风摆摆手。

    肖振又带着些试探的语气恳请道:“淳风,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件事还得麻烦你,能不能帮他改运?”

    “什么?”苏淳风皱皱眉。

    “实不相瞒,这次患上阴煞疾患的,是我的一位堂伯,身居高位,两年来官运不济,快退休的年纪了,他想要善始善终。”

    苏淳风略显不愉地说道:“这事找石林桓。”

    “石大师说……”

    “说无力回天是吗?”苏淳风冷笑一声,道:“石林桓是风水相术大家,改运的事情他都做不到,别的术士又怎么能做到?说实话,石林桓不是做不到,只是知道这件事背后可能太过复杂,而且也没必要再去强为了。至于我,确实是无能为力,并且和石林桓一样,都清楚让你堂伯善始善终的愿望,不用奢求自然能成,但你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善始善终,奢求太大了啊。”

    肖振露出失望的神色,却也很是无奈地苦笑着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两世为人的术法高手苏淳风,自然能猜得到——肖振那位身居高位的大伯,可能是自我倒霉或者受人以术法相害,自身被阴煞所害,气运倒转,事事不顺就成了必然。如果不及时祛除体内阴煞,说不得就会身体亏损最终致命,且官场失利甚至会经受牢狱之灾。

    肖振以及他那位高官大伯和家族中人所求,绝非只是一个善始善终的退休,而是想扳回一局,再次掌权从而为家族和个人谋福利。

    想要靠术法达成这个目标并非不能,只是太过强求了。

    首先,最擅于以风水改运的石林桓,需要真正意义上的逆天而为,且插手庙堂之事,折损寿阳是必然;其次,一旦这件事真的是幕后有高明的术士作祟,那么石林桓又怎么愿意去悍然动用风水之术,与修为极高的术士和那必然庞大的势力敌对?

    苏淳风更不会傻乎乎地去做这种事。

    而且,他也做不到改运。

    第351章 病急切莫乱投医

    西三环紫竹苑附近有一处高档的别墅小区,小区内草坪处处,春暖刚至树木便已有郁葱之意。阔路和碎石小径穿插于小区内,其间有矮山奇石,人工湖波平如镜,湖上水榭亭台,一座座或如江南古建筑,或现代化风格,或欧式风格的独栋别墅,仿若园林楼阁般不伦不类却又雅致精美地点缀在这片占地面积极广的小区内。

    仅凭占地面积和清雅的园林式小区环境,足以想见此处小区内的别墅价格有多么的昂贵。

    豫州省天茂集团总裁肖振,去年在这里购买了一套两进四合院样式的别墅。他当初购买这套别墅,一来是有投资的想法,二来也确实喜欢这里的环境优雅,建筑风格别致,想着以后难免会经常来京城,有这样一套雅致的宅院,方便迎来送往的社交。另外,如果必要的话可以送人。

    四合院内部完全按照老京城大宅门内的样式装修,不张扬奢华,却厚重朴实,透着浓浓的文化历史底蕴。

    肖振的堂伯肖全景,在这里居住快两个月了。

    这位在大半辈子的政治生涯中,就职履历达两省四市继而迈入京城政治中心的老人,可谓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总体来说算得上是有惊无险步步高升。久经宦海的他为人处事极为谨慎小翼,在官场上不能说完全没有失误,但凡事都留足了后手。直到入京之后的这三年时间里,初始还比较顺利,有望更上一层楼,谁曾想随后就屡屡遭遇不顺。

    细细想来,这三年官场上的失利,似乎完全就是运气不足,背到了极点。

    这天傍晚。

    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驶至四合院门口,穿着黑色西装,神色间满是疲累的肖全景从车上下来,和秘书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其随车离开,独自一人迈入了四合院内。

    自从他搬入这套四合院以来,就只有聘请的一位保姆小刘和其同住,便是家里人都没有一起过来,因为肖全景只想每天下班或者周末的时候能够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待会儿,去思考更多的事情。

    走过中庭来到后院,保姆小刘从西厢房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肖主任,石先生在客厅等您。”

    “哦。”肖全景应了一声,迈步往正堂屋走去。

    保姆又道:“晚饭吃些什么?”

    “一会儿再说吧。”肖全景神色温和地摆了摆手。

    正堂屋的客厅里,穿一身浅色唐装的石林桓正端坐在暗褐色的木几旁,神态安详地慢悠悠品着无需保姆帮助,而是自己沏好的热茶。看到肖全景进了屋,石林桓便微笑着起身说道:“肖主任回来了,快坐,茶水刚沏好。”

    肖全景坐到茶几旁,微微伸手客气道:“让石先生久等了。”

    “肖主任别客气。”

    “这套四合院的风水怎么样?”

    “上佳。”

    “那我在这里居住,能否改运?”肖全景直来直去地问道。若是换做以前,他断然不会与一个搞风水堪舆和相术的江湖骗子说出这些话,更确切地说双方连坐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肖全景是什么身份?石林桓又算什么?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嘛,石林桓岂能有资格和肖全景平起平坐饮茶谈话,还摆出一副大师的谱?

    石林桓轻叹口气,摇头道:“之前我就曾坦言相告,肖主任您的气运,应该和居所、工作地点的风水好坏没有直接关系,而是受到了阴煞之物的侵害,气运极低。无论是风水术数还是阴阳五行之术,都无法立竿见影地为您改运,更难以做到让您的事业从低谷重新崛起一帆风顺。今天我和肖总去您的住宅查看过,也去了您的工作地点附近,确认风水无碍,不会滋生阴煞之物。所以我可以肯定,您身上的阴煞,或是有术士施术作祟,或是您去过某个特殊的地方,从而沾染上了阴煞之物。”

    肖全景皱眉道:“按照你们术士的说法,阴煞之物应该侵害不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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