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是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他向她道歉,伸手试图像早上一样去牵她,可这次,他刚一碰到她的手指,小姑娘的手往他手背上用力打了一下。
    “啪”的一声响,然后迅速缩到了被子里。
    “你走开!”她生气地瞪着他。
    那一下不疼,陈嘉言心头却有些恼火。
    她愿意给那个小混混亲,给那个小混混睡,可他碰一下手她都这么抗拒!
    她不给他碰,他偏要去碰!
    陈嘉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明明是我先认识你,先喜欢你的,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小混混,嗯?你说啊!”
    纪因脑子受到注射的药物影响,思维和反应都变得迟缓,根本听不懂他这么一长段说的什么。
    她只觉得他现在的神色好凶好可怕,吓得想往后退,可是她早就抵到了墙角,根本无处可退。
    她紧咬住唇,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陈嘉言最见不得她这么怕自己,明明小时候那么亲近的关系,她一口一个嘉言哥叫得那么甜,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呢?
    一定是她被送的两年学坏了,就没有以前那么乖了。
    他拉开桌子的抽屉,里面十几只未拆的针管,陈嘉言拿起一只剂量更高的,重新走回床边。
    其实注射的频率不该那么高,他应该过几天再给她扎第二针的,可谁让她那么不乖,不听他的话呢?
    既然她都已经不记得他,干脆就让她什么都忘了,连那个小混混也不记得好了。
    陈嘉言手扯开纪因身上的被子,抓住的她手腕。
    纪因看见尖锐泛着寒意的针头,不可能顺从让他去扎自己,本能地就要反抗挣扎。
    针头刺到她手腕,被她用力一扯,划开了一条口子,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回家,她想段昂。
    哪怕现在的她神志不清,可模糊的记忆里,仍然记得有个叫段昂的少年对她很好很好。
    才不会像眼前的人这样,凶她吼她,还要给她打针!
    陈嘉言见状也皱起了眉。他只是想让她变得乖一点,完全没想要伤害她。
    他有些不忍,可看着小姑娘一脸敌意地望着自己,心立刻硬了起来。
    他的拇指按着助推器,对准她手腕扎进去。
    不到几分钟,镇定剂的药效发作,刚才哭闹着的小姑娘安静了下来,她眼神里露出几分呆滞。
    陈嘉言拿了小药箱过来,坐到纪因身边,现在他靠近她,她也没有再躲了。
    他握起她手,蘸了酒精的棉签轻轻擦在被针头划破的口子那儿。
    刺痛感让纪因皱起了眉,可她只是咬住了唇,连疼也不会说了,目光比上午时还要空洞洞。
    陈嘉言低头,对着她的伤口吹了吹,就像小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她膝盖摔破了皮那次一样。
    “因因,”他牵起她的手,温柔道:“我们去吃饭,我让人送了你爱吃的菜。”
    等到晚上睡觉时,陈嘉言他试图去抱着她睡,药物作用下,小姑娘的确是不会反抗了。
    可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满脸泪痕,曾经亮晶晶的眸子此刻空洞呆板地睁着。
    像是橱窗里精致漂亮,却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这并不是陈嘉言想看到的局面。
    他想让她对自己顺从一些,可他更想的,是她像小时候一样对自己甜甜软软的笑。
    陈嘉言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他拿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温声道:“那你自己睡,因因晚安。”
    他转身出去了,将房门从外面反锁住。
    第二天陈嘉言得去公司了,之前联系的家政公司按照他的要求找来了一个保姆。
    那女人四十多岁,乡下来的,没什么文化,只认识些简单的字,但性格实诚善良,做事也踏实。
    陈嘉言把纪因交托给她:“王婶,这是我妻子,之前脑子受过刺激,精神状况出了些问题,拜托你多照看着点,有时候麻烦你及时和我联系。”
    他一脸和颜悦色的表情,说话也有礼貌,害得王婶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从前看电视剧,里面的有钱人对待家里的佣人都是趾高气昂的态度,这家主顾开的工资特别高,她来这儿之前都做好了受气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这家的男主人这么斯文客气。
    “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替您照顾好夫人。”
    王婶又去看不远处,安静地坐在秋千上的小姑娘,不由心生惋惜。
    漂亮得小仙女似的,还有个这么有钱又帅的老公,怎么就脑子出了问题呢。
    陈嘉言走到纪因面前,摸了摸她头,笑着道:“因因,我去上班了。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我晚上下班回来给你带礼物。”
    纪因怀里抱着个小熊的娃娃,低头看着自己足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看见这一幕的王婶更加觉得可惜。
    在他们农村那地方,多少男人一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打媳妇,哪有像眼前这位先生这样的,对着傻了的妻子不仅不离不弃,还这么温柔体贴!
    王婶是个口直心快的,忍不住道:“先生您对您妻子真好,您妻子遇到您真是有福气了。”
    陈嘉言微微一笑:“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从小喜欢她了。”
    王婶闻言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等陈嘉言出门之后,家里就只剩下王婶和纪因两个人。
    说是请她来照顾纪因,其实王婶要做的事特别简单,家务不用她打扫,饭菜也不用她做,到点会有人送上门。
    她只用坐在纪因身边,全程看着她,防止她出什么意外,再时不时给她递给水,洗个水果。
    王婶是个老实本分的,拿了人家两万一个月的工资,就这么干坐着什么也不干心底不踏实。
    她试图和纪因说说话解闷,可这位太太大概真的是脑子受了很严重的刺激,表情痴痴呆呆的。
    不管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王婶只能作罢,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子草莓去厨房洗。一盒草莓就十二颗,标价399。
    贵得让她乍舌,洗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小心给弄坏了,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位先生对妻子可是太好了!
    洗完,王婶端着碗出去,就见坐在秋千上的纪因低着头,用手指在掌心不停地写着什么。
    “太太您想要写字吗?”她赶紧去拿了纸和笔,递到纪因面前。
    纪因看了看她手里的白纸和圆珠笔,头摇了摇,简单的一句话都说得很费劲:“不写,会被打针。”
    王婶一开始还以为她不会说话,听她突然开口,愣了愣,却没懂这话什么意思。
    “太太,您说什么?”
    纪因不说话了,头又低着,继续用手指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
    撇,竖,横,横……
    她现在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浓雾,让很多事都想不起,也听不太懂别人的话。
    可耳边一直响着一个声音。
    告诉她,她不能忘了这个名字。
    第6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你终于来了……
    陈嘉言今天回得有些晚。
    下班之后他去了一趟宠物店, 选了一只训练得很好的萨摩耶,又买了些配套的宠物用品。
    王婶给他开门时,看见他手里拎着个大袋子, 身旁还有一只小狗时,怔愣了下。
    “因因从前就喜欢养小动物, 我怕她每天待在家闷,买了一只狗陪着因因解闷。”陈嘉言解释道。
    王婶赞同地点点头:“还是先生您考虑的周到。”
    “因因今天在家怎么样?”他问道。
    王婶想了想, 感觉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那小姑娘一整天除了吃饭和喝水,就是一动不动地呆坐在秋千上。
    哦, 对了, 手指还总不停地在掌心写写画画, 不知道写的是个啥。
    王婶于是就把纪因中午吃了什么, 晚上吃了什么都告诉了陈嘉言:“吃了晚饭我见太太很困的样子, 就扶着她回房睡了。”
    她很珍惜这份轻松又赚钱的工作,不想让雇主觉得她照顾得不用心,连忙补充道:“我想陪着太太说说话, 可说了好半天她都不理我。”
    “没关系。”陈嘉言道:“因因性格比较内向, 以前就不太喜欢和人交谈,你以后照顾她就行,不用特地让她开口说话。”
    让王婶离开了, 他推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房里留了盏暖黄的小夜灯,少女侧躺着, 手抓着被子角,乌黑柔软的长发缎子一样散落在枕头上。
    看着她安然睡着的模样,陈嘉言感觉心也变得从未有过的静。
    早就应该这么做的。
    要是他早一些下定决心,她就不会被那个小混混碰过了, 那她便能完完整整的属于他的了。
    陈嘉言伸手,掌心放到小姑娘柔软脸颊,心里头因刚才那个想法而产生的躁郁渐渐缓和。
    不要紧,他不介意她的过去,只要以后每一天她都这么乖的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好了。
    一想到那个小混混,想到他在以为她死了以后会有多么的痛苦绝望,陈嘉言心里就生出强烈的报复快感。
    那都是他活该的,谁让他不自量力,去觊觎原该属于他的东西呢。
    纪因是被毛茸茸的小脑袋拱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只通体毛色雪白的萨摩耶。
    她茫然地看着它,萨摩耶也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望她。
    四目相对许久,萨摩耶小小的脑袋又往她怀里拱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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