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他这枚戒指时,姜斐说:“洛时先生,现在就让你的未婚妻为你戴上戒指吧。”
    可刚刚,她说:“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不合适。”
    心脏的痛来的迟钝且缓慢,却摧枯拉朽地侵袭着四肢百骸,延绵不绝。
    洛时的额头升起一层冷汗,微微蜷缩着腰身,大口呼吸着,转头看着露台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仿佛看到温意舒追在姜斐身后的画面,好一会儿才缓缓从牙关挤出一句;“姜斐,我吃醋了。”
    嫉妒的发疯。
    她说过,他吃醋就是想让她吻他。
    可她没有回来,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多久,洛时逐渐平静,攥紧了手中的戒指。
    不合适吗?
    他决不允许。
    ……
    姜斐离开别墅时,仍穿着婚纱。
    可走出别墅区心中就开始后悔了,婚纱沉重又不方便,她不应该贪图一时的美貌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阵跑车嗡鸣声响起,而后是刺耳的刹车声。
    姜斐提着裙摆,转头看去。
    银灰色的跑车车门打开,程寂从车上走了下来,手中拿着结婚请帖,脸色僵白,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头顶的好感度已经到了80.
    程寂的怒火也在看见穿着婚纱的女人时僵住。
    眼前的姜斐穿着如烟似雾的婚纱,露着精致的肩头与锁骨,可长发凌乱,脸颊苍白,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通红,却倔强地不流泪。
    绝望的美。
    她也在看着他。
    程寂朝她走了两步,攥紧了手里的请帖:“你要结婚了……”
    话音未落,就已经逐渐轻了下去。
    姜斐飞快后退了两步,惊惶地看着他,似乎与他靠近一丁点距离都难以忍受。
    程寂呆呆看着二人间的距离。
    一阵疾步跑来的脚步声传来。
    程寂转头,温意舒身上的西装微乱,一贯温敛的神色此时满是紧张,只有走到姜斐面前时才勉强露出一抹笑:“斐斐。”
    说着,他挡在了姜斐与程寂之间。
    姜斐抬头看着温意舒,动了动唇:“那晚,是程寂,对不对?”
    程寂神色大骇,怔怔盯着姜斐。
    她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
    “姜斐……”他着急着上前,想要说些什么。
    姜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再次后退两步,手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手抓住了温意舒的手腕,看着程寂:“你太可怕了。”
    程寂脚步猛地定住。温意舒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目光一恸,良久,对她伸出手,笑里掺了些讨好:“斐斐,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姜斐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安静了好一会儿,轻轻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温意舒好感度:95.
    姜斐心中轻笑,眼睛轻垂着,任由温意舒牵着她离开。
    程寂仍立在原地,一阵阵耳鸣惹得他身形晃动了下,大脑一片空白。
    是报应吧。
    颓靡了十余天,终于在看见她的结婚请帖时再忍耐不住,想要来找她。
    却连一句“喜欢”都没说出口,她知道了真相。
    那二人离开的背影,像极了她上一次转身离开。
    只是这一次,他沉默着跟了上去。
    ……
    温家。
    温意舒担忧地看着身边的姜斐,从刚刚在车上,她就一直很安静,脸色苍白地坐在角落里,只有下车时他唤了她一声,她才茫然地看了眼他,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一直到客房门口,温意舒始终放心不下:“斐斐……”
    姜斐转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弯着眉眼笑了出来:“我没事。”
    温意舒看着她的笑,心中一酸,转过头不忍再看:“我让保姆将衣服送上来。”
    姜斐依旧笑着点头:“谢谢你,温先生。”
    温意舒听着她的称呼,心中一痛,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她始终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就连保姆将衣服送上楼时,她也平静地打开房门,接过衣服,浅笑着道谢。
    可温意舒却觉得,她根本不像表象那样平静。
    这样的感觉到了晚餐时到达顶峰。
    保姆去敲了几次房门,里面始终没有丁点动静。
    最终温意舒害怕了,拿出钥匙将房门强行打开,满眼的惊惶在看见床上的女人时顿住。
    她没有换上衣服,依旧穿着那身婚纱,躺在床上,瘦弱的身躯藏在宽大的裙摆之中,目光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却在安静地落泪。
    听见开门声,她忙转过身擦拭了下眼睛,再转过头来,唇角依旧弯出了一抹笑:“我刚刚竟然不小心睡着了,怎么了?”
    温意舒张了张嘴,轻轻摇摇头:“没事。”
    怎么忍心去戳穿?
    “一起去用晚餐吧,斐斐。”
    姜斐点点头,起身去了衣帽间,换下了婚纱。
    晚餐很安静,除了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温意舒注意着姜斐的动作,察觉到她用完时开口:“斐斐,不要这样……”
    “你还要看书吗?”姜斐却突然打断了他,语气有些仓皇,显然并不想谈论这件事情,“我和你一起吗?”
    温意舒怜惜地望着她,心中低低叹了一声,却还是给了她一抹笑:“好。”
    她不想说,他等着她开口的那一天。
    这一晚,温意舒在书房看着文件,送来的美酒放在一旁,姜斐没有动,只是拿着一本书,却长久都没有翻看一页。
    往后接连数天,姜斐从没有出过一次门。
    白天,温意舒会去公司,不到傍晚便带着文件回来,在书房里一边看文件,一边陪着姜斐。
    手边的红酒每天一换,无一不是上好的美酒。
    只是她从没喝过。
    而温意舒的好感度也逐渐升到了97.
    这天,上午的天还有些晴朗,下午一个闷雷过后,突然就下起雨来。
    姜斐正窝在沙发懒散地沉思着什么,手机突然弹送了一条消息。
    她信手打开。
    ——陈家家主陈行舟公开了独子的身份,并宣布将由其独子逐步接手陈家。
    而其独子接手陈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搅黄了温家谈了近两年的一项合作。
    洛时。
    姜斐半眯了下眼睛,良久浅笑一声。
    温意舒将这个别墅保护的很好,平日里除了保姆和司机二人外,没有任何其他人或消息出现过。
    洛时恐怕是……终于对他那个父亲妥协了。
    那么离着二人再见面怕是也不远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姜斐将手机扔在一旁,下秒敲门声响起,温意舒的声音传来:“斐斐?”
    姜斐垂眼,声音低哑:“嗯。”
    房门被人打开,温意舒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瓶红酒,神色间满是疲惫,却依旧笑着轻声问道:“这是客户送的,你要不要尝尝?”
    姜斐看着温意舒,又看了眼他手中的红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温意舒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良久道:“外面下雨了。”
    姜斐看了眼窗外,没有说话。
    温意舒低着头,沉吟了好一会儿,牵着她的手走到窗前:“斐斐,这段时间都没告诉你,程寂这几天几乎一直在外面等……”
    “温先生!”姜斐打断了他,自己的话也顿住了。
    窗外,别墅门口,一个身影正站在大雨中,低着头沉静地等待着,浑身被浇透了。
    温意舒看着她,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也想瞒着你一辈子,可是斐斐,你这样我很担心……”
    “你以前总是对我说,那样对谁都一样的笑,不好看。可是你自己呢?”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坚强的。”
    姜斐脸色一白,唇角的笑僵住,定定看着温意舒,眼圈通红。
    温意舒也在看着她,眉眼间带着浅浅的讨好,手轻抚着她的眉眼:“斐斐,不要再那样笑了好不好?”
    姜斐睁大眼睛,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好一会儿眼中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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