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荣景冷冷的勾起唇角,讥诮道,“如若不信随意去寻个仵作来,看看他跟我说的有没有半点差距!”

    楚容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清润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简亲王,还要寻个仵作再来看看吗?”

    “不必了!”

    容厉云也不傻,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脸色不渝的扫了一眼冯氏,目光森然的看了她一眼。

    沈氏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就觉得秦惜做不出这样背后整死人的事儿,她若是想弄死绿芜,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哪需要弄这么多事情出来。

    可事情当真是惊险,若不是这尸体,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转折?沈氏几乎敢断定这事儿肯定是冯氏的杰作。昨天她刚刚说了要立规矩,今天就整了这么一出出来,她不敢动手伤她,所以就把目标落到惜儿头上了?!

    沈氏心中愤恨,咬牙恨恨的看向冯氏,她厉声道,“这事儿明显有人诬赖惜儿,王爷,这件事必须彻查,否则在府上要造成多么不良的影响!今日敢谋害少夫人,改天是不是就要谋害到本王妃的头上了!”沈氏不等容厉云答应,就转眸看向秦惜,“惜儿,既然那人能弄到秋意衣裳上的纽扣,肯定是你身边的人被人收买了,就从你身边开始查起!我就不信查不到蛛丝马迹!背后之人其心可诛,竟然要谋害少夫人,抓到之后必须处以极刑,否则难以服众!”

    冯氏面色惨白,她都已经计划的那么好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她恨啊!可此时,比起恨更多的却是害怕,如果真的让王妃查出来了证据,王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还有太后……太后本来就不喜欢她,而且太后那么喜欢秦惜,如果太后知道了,太后一定会把她处以极刑的!

    冯氏第一次后悔不该这么冲动鲁莽,她应该忍一忍,忍到有了成熟的计划再动手!可现在……悔之晚矣啊。

    冯氏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沈姨娘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冷冷的看她一眼,咬牙怒道,“有些人真真是看不得旁人半分的好,瞧见了就心中嫉恨,忍不住要对人下手了吧。呵……恐怕指不定心里想害的是谁呢,姐姐有本事就不敢动,转而对她的儿媳妇下手,心肠真是够歹毒的!”

    “行了,你闭嘴!”容厉云冷声打断她,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厌恶的皱眉,随即转眸看向沈氏,目光已经从冰冷变成了无奈,“王妃……这件事就不要追究了。”

    沈氏面色一变,“凭什么?!”

    “影响太不好了!”

    “这算是什么理由!”沈氏一把拉过秦惜,怒视容厉云,低喝道,“你这样对惜儿公平吗?任凭一个谁都能这样陷害她?而发现了苗头不对就立马不下令追查了?影响不好?呵呵……如果你注意了影响,你会大张旗鼓的弄出这样三堂会审的姿态来?如果你怕影响,你为何摆出不查到真相不罢休的样子出来?!”

    面对沈氏的咄咄相逼,容厉云也只有苦笑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秦惜是个外人,冤枉了也就冤枉了,而且他从始至终也没打算因为一个小丫鬟就把秦惜弄到刑部大牢,顶多就是让她认了罪,然后关个紧闭,行个家法,给她一点教训也就是了。可冯氏不同,他虽然对冯氏没有半点感情,可是她是念初的生母,念初虽然对这个生母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可心里还是有这个人的。他如果真的追查下去,往小了说是诬陷府中的少夫人,往大了说,那是谋害定安候夫人,那是死罪,冯氏真的死了,念初还不和他离心?!

    容厉云扫了一眼冷眼的楚容,声音低沉的道,“楚太子,笑话您也看完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当然不行。”楚容一身尊贵的双面绣锦袍,悠然的挑了一只椅子坐下来,清润的目光淡淡的,可眸子里却满满的冷意,他低声道,“这出好戏才刚刚上演,本宫怎么能就这么离去呢?本宫是不是要和贵国的皇上说一声,说说看简亲王是如何大义灭亲准备为了一个死掉的小丫鬟处置了自己的儿媳妇,又是怎么发现儿媳妇是被冤枉的,突然要平息一切的事情的。”

    容厉云收了笑意,脸色冷硬了下来。

    苏荣景安静而坚定的站在楚容身后,心中一片怜惜。他还以为有容恒的照顾还有王妃的关心,瑾儿的日子会好过,可这才几天,就整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他家的瑾儿从小就没有玩弄过心眼,如何是这些深闺后院中成了精一般的女子的对手!

    不说今后如何,就今天,有他在,这些人就不能这样欺负他的妹妹!

    容厉云脸色难看,一边是楚容的逼迫,一边是王妃的怒火。楚容也就罢了,别国的太子不理会也就不理会了,难不成他把这事儿告诉皇上,皇上还真的来训斥他一番?

    可王妃他却不能不顾。

    他叹口气,低声道,“王妃,这事儿就算我欠你一个交代,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包庇!”

    “下次?一次都险些让人翻不了身,还有下次是不是直接就害死惜儿,或者害死恒儿了!王爷,这件事必须查!”

    “寰儿……”

    “母妃算了!”秦惜握住沈氏的手,她也不蠢,把大厅里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已经很清楚陷害她的人是谁!要想找证据当然不难,可估计在她找证据之前,容厉云就先一步的把证据给消灭了,反正她也知道了是谁要害她,既然如此,又何必让王妃和容厉云撕破脸?容厉云对她和容恒再不好,可他对王妃还是有爱的,最起码他不会伤害王妃。“母妃,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今天算惜儿吃一堑长一智,他日必然防着身边的人!”

    “不行!”沈氏吃不了这个亏!

    “媳妇媳妇,有人害你,不能饶!”

    秦惜对沈氏眨眨眼,附耳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沈氏听了皱紧了眉头,却真的没有再言语了。

    “媳妇……”

    “容恒乖,这事儿就听我的好不好?”

    容恒皱着眉头抿着唇,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却也不说话了。

    秦惜都开口了,楚容也不好再为她出头,他不解的瞧着秦惜,他怎么觉得秦惜不像那么宽容的女子呢?

    秦惜自然不会这样就此罢休,她微微仰起下巴,站在沈氏的身边,傲然的环视屋中所有的人,最后目光落在容厉云身上。

    “方才我就说了,若是证明这件事跟我无关,你们诬陷我的所有人都要跟我道歉,现在……可以开始了!”

    ☆、第十九章 媳妇,我可以解释的

    大厅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秦惜!

    疯了!疯了!

    竟然敢让王爷跟她道歉?

    容厉云面沉入水,他身份高贵,平日中就连皇上都不曾为难他,如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要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道歉!

    且不说他为了追查真凶根本没错,就算是他错了,也轮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

    冯氏一看容厉云面色铁青,又开始蹦跶起来,她单手叉腰,指着秦惜,怒骂道,“秦惜!你可别太过分了!让王爷给你道歉,你真想的出来,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沈氏面色一变,胸口的火终于压制不住,蹭蹭蹭的冒到头上,直直的涌入脑门。她大怒,“章嬷嬷,着人把冯氏给我拖出去!罚跪祠堂,什么时候把这张狂的性子压下去了,知道自己错了再放了她!”

    “王妃……”

    容厉云出声。

    “王爷,这是后院的事情,您是男人,若是信任我就别插手,若是不信任,尽管把这王妃的位置给冯氏做便是!”沈氏寸步不让!

    她的儿媳妇凭白吃了一个哑巴亏,她何尝不知道就算是继续追查下去也同样会不了了之,惜儿说不查并不是怕了她冯氏,她不知道悔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错了,谁都不该怀疑秦惜,可既然怀疑了,那就要承担后果。秦惜并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子,她受了委屈,让人道歉,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今日不教训教训这恶毒的妇人,她就不叫沈寰!

    容厉云见沈氏气的俏脸发白,眼神阴鸷的扫了冯氏一眼!这没有眼力劲的贱妇,他方才就不该维护她!犯了错就该缩着脖子做人,还这样张狂,摆明了找教训!

    冯氏收到容厉云的眼神,整个人就是一抖,她也是为了王爷说话,王爷怎么不救她了?冯氏眼巴巴的看着容厉云,低声哀求,“王爷……”

    她不要去跪祠堂啊,这么冷的天,祠堂里阴气又重,她若真的去跪了祠堂,万一落下病根了怎么办?

    瞧着气的胸口不断起伏的沈氏,再看看面色哀求的冯氏,容厉云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他对着冯氏求救的眼神,默默的别开了视线。

    他不想为了冯氏再惹寰儿生气了,今天她是真的气着了,不让她消气恐怕会伤了身子。

    冯氏看到容厉云的目光别开,一颗心登时凉了半截。她死死地攥紧拳头,又是这样!这二十多年每一次都是这样!平心而论,因为容念初,容厉云对她虽然已经没了宠爱,可到底是念些旧情的。可是有一条,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她都不能和沈氏产生什么不快,否则容厉云永远都是站在沈氏那边的。

    冯氏胸口泛苦,重重的跌在椅子中,她真是傻,竟然忘了在容厉云的心里,排在第一的不是她冯氏,而是沈氏!如果没有念初,她在容厉云的心里恐怕和一只小猫小狗没有半点区别,以她现在的容貌,兴许在王府中的待遇连没有子嗣的文姨娘都不如!

    章嬷嬷见容厉云对王妃的话没有反驳,才转眸对几个婆子使了眼色,几个婆子接收到章嬷嬷的眼神,立马就向冯氏走了过去。

    “姨娘,跟我们走吧。”

    “别碰我!你们这些脏手都不许碰我!”冯氏对容厉云求助无门,转眸看向容念初,“念初,你快求求王爷,娘不想去跪祠堂!”

    容念初见她可怜的模样,到底是于心不忍,他撩起袍子跪在地上,为冯氏求情,“父王,母妃!姨娘她的确有错,可是这样冷的天,真的跪祠堂她身子恐怕受不住,求父王母妃绕过姨娘这一次,或者换个责罚……”

    “容念初,等你掌了王府的家再来和本王妃讨论这个问题!”沈氏冷笑一声,敢害她的儿媳妇,难道不该承受后果!不顾容念初的求情,沈氏冷声吩咐几个婆子,“还愣着做什么,把姨娘拖下去!”

    “是”几个婆子按住冯氏的胳膊,不容她反抗,“姨娘,跟我们走吧。”

    冯氏用力挣扎,可是养尊处优的她哪里是几个粗使婆子的对手,憋红了脸也没能挣脱开来,她咬着牙,转眸四顾,瞧见大厅中众人或同情或讥诮的眼神,心中无限愤恨,她发誓,等她的儿子做到了简亲王的位置,她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沈氏!

    眼看着婆子们就要把冯氏拖走,沈氏忽然想到什么,忽然抬手制止,“等等!”

    冯氏一喜,蓦然抬起头来,“王妃……”

    “你第一个冤枉了惜儿,必须第一个跟她道歉!”

    冯氏的脸蓦然一变,她双手被反剪住,整个人异常狼狈,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惜!秦惜也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冯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前所未有的侮辱!

    让她跟一个小丫头片子承认错误?她做不到!

    她死死地抿着唇,摇头,“不可能!”

    沈氏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不认错?那更好,刚好她有更好的理由责罚她,她大手一挥,冷声吩咐几个婆子,“冯氏知错不改,罚她跪在祠堂外的院子里,不许给蒲团,就让她跪在青石板上!本王妃倒要瞧瞧是青石板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冯氏脸一白,这是要她的命啊!

    这样冷的天,祠堂外的青石板早就比冰块还要冷,不只是冷,还硬,绿芜在雪窝里跪了一个时辰便卧床不起好几日,她若是跪上几个时辰,那就全然没命了啊!

    她血红着脸冲沈氏吼,“沈寰,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想杀了我,我死了你就能拔掉心上的刺了是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的!我的儿子就是这王府的世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的儿子就是个傻子!傻子!你还想为他筹谋?”冯氏哈哈大笑起来,讥诮道,“你做梦去吧!”

    大厅中众人蓦然色变,秦惜眸子幽冷的盯住冯氏,这女人简直找死!沈氏面色冰冷的瞪着冯氏,她紧紧的握住拳头,在这几个妾室面前她从不轻易恼怒,她冷笑,“那又如何?冯氏,就算容念初是世子,本王妃不照样是王妃!”她冷冷的看着冯氏,“不想道歉?本王妃就非让你道歉不可!”

    “母妃……”

    “容念初你住口,你自己的生母是什么样子你也瞧见了,别让本王妃一起把你也罚了!”

    容念初棱角分明的面部紧紧绷起,冯氏再蠢笨,到底也是他的生母,他刚欲再开口,袖子却是一紧。温婉握住他的袖子,对他轻轻的摇摇头。

    他刚硬的心顿时为之一软。昨日因为她心中产生的怒火登时烟消云散。温婉她……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吧,否则不会阻止他,她必然是担心王妃责罚他吧。

    他拍拍温婉的肩膀,用眼神安抚她。瞧见温婉皱起的眉头,他叹口气,终究是没有和王妃对着干。他敢肯定,他和王妃对着干了,父王一样不会帮他!容厉云走到冯氏身畔,看着她因为害怕而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摇摇头,“姨娘,和少夫人道歉,今日的事情,的确是你做的不对!”

    冯氏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念初,你说什么?!”

    “和少夫人道歉!”容念初冷硬了语气,难道她不知道,如果不道歉,等待她的会是更严酷的责罚吗!

    冯氏却不这般想,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明明方才念初是想替她说话的,可就因为温婉拉住了她,因为角度的问题,她没有看到温婉对念初说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冯氏心中愤恨不已,这贱妇,竟然挑拨她和念初的感情,让念初劝她对一个黄毛小丫头道歉!

    如果她今天道歉了,那她的脸也丢尽了!她死死的抿着唇,就是不肯道歉!

    容念初皱眉看着她,说实话,他对冯氏的智商真的不看好,现在的情况明明对她不利,她那一点点的颜面就这么不能抛却?他转眸,看向秦惜,抿着唇,淡淡的道,“弟妹,姨娘她今日说话的确有所欠缺,她到底是长辈,所以就由我这个晚辈来替她道歉,弟妹可否给我几分薄面,原谅她这一回?”

    秦惜静静的站在大厅的中央,笑吟吟的瞧着容念初,眸子却是冷的。容念初虽然句句服软,可话里的意思可不好听了。

    什么叫到底是长辈?说她故意捏着理为难长辈?这个高帽子她可戴不起。

    还有,她凭什么给他面子,他又不是她的谁!

    “大哥,你的面子原本我不得不给,可是错了就是错了,跟长辈晚辈都没有半点关系。今日我秦惜若真的被人诬陷成功了,有谁会为我说一句公道?大哥代为道歉我接受,可却不原谅这样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之人!”

    容念初的面部线条越发的冷硬起来。

    他缓缓的扫了一眼秦惜,这个小丫头片子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一些,竟然如此的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

    既然秦惜已经接受了容念初的道歉,沈氏也不得理不饶人了,摆摆手,让粗使婆子强硬的把冯氏给拖了下去。

    而秦惜的眸子已经笑吟吟的转向了容厉云,她负手而立,眯着眼睛淡淡的笑着,就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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