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摇头,又不是真的中毒了。

    “那大夫你就先回去吧。”芯儿叫来小丫鬟,“带着大夫去账房里领银子,下去吧。”

    大夫和小丫鬟一起退了下去。

    芯儿这才慌忙搀扶起冯氏,柔声安慰道,“姨娘,没事了……没事了,不是毒蛇……”

    冯氏重重的抱住芯儿,泣不成声,方才那蛇冰冷滑腻的感觉仿佛还留在小腿上,那触觉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害怕的浑身颤抖。

    “姨娘,去床上躺着吧……”

    “不!不不!”冯氏生怕床上还有蛇,打死也不肯往床边去,她在芯儿的搀扶下窝在软椅上,脸色惨白,“……等会儿,找人……找人把那东西给找出来,然后丢出去!丢出去!”

    “是!奴婢等会儿就找人来把蛇给清出去!”芯儿也是白着脸,她这会儿害怕的紧,生怕那蛇不小心又从什么地方爬出来,虽然不是毒蛇,可到底是蛇啊,她怎么能不怕。小心翼翼的到了桌子边,倒了杯热茶端给冯氏,“姨娘,您可口茶,压压惊!”

    冯氏接过茶杯,猛灌了几口,她眼神慌乱的在房间里四处的扫着,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好半晌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芯儿刚要说话,外面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冯氏和芯儿同时抬起头来,就看到容念初迈着大步冲进了屋子。冯氏一看到儿子,眼泪顿时“哗啦啦”的往下淌,她对容念初伸出胳膊,“念初……娘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容念初铁青着脸,大步迈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姨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方才看到大夫匆匆的离开,隐约瞧着领着大夫的人是姨娘院子里的人,慌忙就问了情况,哪知道竟然说姨娘屋里出了事。他顾不得旁的,赶紧慌忙着跑了过来。

    “念初……蛇啊,这屋子里有蛇,还咬了娘……娘以为要死了,幸好不是毒蛇……要不然、要不然娘就见不到你了……”冯氏大哭起来。

    容念初深深的吸口气,听到冯氏的话,大致也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蜘蛛,蟑螂,老鼠,癞蛤蟆,蝎子……现在又有了毒蛇!

    韩子玉,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错,容念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儿是韩子玉做的,可以说这府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冯氏的事情是韩子玉干的。因为韩子玉从来也没有掩饰过自己干的这些事儿,从他暂住到王府的第一天开始,冯氏的院子里就开始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妃管着后院的事情,可是姨娘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却当做没看到的样子,父王这些天因为太子的事情焦头烂额,更是不可能因为姨娘院子里的这儿一点“小事儿”就出头,也是因为如此,韩子玉竟然越发的张狂起来。

    他倒是有心要捉了韩子玉,可是韩子玉的功夫已经练的出神入化,他在韩子玉的手里都过不了几招,更别说他手底下的那群人。

    先前的事情也就罢了,顶多算是小打小闹,但是今天韩子玉就太过分了,竟然拿了蛇出来吓人!

    还咬了人!

    他知道蛇不可能是毒蛇,但是却能明白姨娘在被蛇缠住并且咬伤时害怕的心情。

    容念初咬牙,低下头瞧着冯氏煞白的脸,心里头很是不是滋味,冯氏这个人虽然有诸多的不是,也逼着他纳妾,但是全都是为了他好。他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抚她,“别怕,这件事情我会给你解决掉的,姨娘,你别担心,以后你院子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念初,一定是王妃的人干的,一定是的,你一定要替娘报仇啊。”

    容念初叹口气,“姨娘,这事儿不可能是王妃做的,你别瞎猜了!”

    “不是她还能有谁!”冯氏愤怒的瞪着容念初,“就是她,这府里只有她敢对付我!”

    容念初再次无奈的叹口气,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姨娘说话,事情这样明显,王妃是个教养极好的人,就算是要对付姨娘,也不可能用这样浅薄卑劣的法子。这几天的时间,虽然毒物不断,但是全都是一些去了毒的毒物,根本就不足以要人性命。这样的手段不像是要害人,根本就是威胁或者警告。再或者……就是韩子玉故意作弄人的恶趣味,他恐怕知道姨娘死了他和父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这样的恶作剧,的确像是韩子玉平日行事的手法,容念初轻声道,“姨娘,这事儿必然是韩子玉做的,你别瞎怀疑别人!”

    “就算是韩子玉,那也肯定是受人指使!”冯氏咬紧了不放。

    “够了!”容念初一把推开冯氏,皱眉看着她,训斥道,“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非要把这事儿往王妃身上扯不可?我明摆着告诉你,别和王妃争,什么都别争!你以为你争的过她吗!在父王的心里,她是最重要的,而你……什么都不是!你跟她争,到最后吃亏的必然是你自己!”

    冯氏瞪大眼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颤抖着声音,“连你……也觉得娘不可能争的过她?”

    容念初张张嘴,想说什么,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阴着脸又抿起了唇,“总之,你不许跟王妃作对,不跟她作对我还能保证你以后坐上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但是你若是非要跟她争个高下……我敢保证,你到最后连性命都要搭进去!”

    “念初……”

    “你在府里别瞎折腾,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世子爷……”芯儿白着脸叫住容念初,她指着床铺,颤抖着道,“世子爷,方才那蛇爬到了床底下,奴婢……奴婢等人也不敢捉……”

    容念初已经明白了,他一掌拍出去,移开了大床,大床移开,顿时露出床底下缩成一团的红花的蛇,容念初俯身,手中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捏住蛇的七寸,然后用力一捏,蛇头立马爆开,蛇身挣扎了两下,再也不动了。容念初拎着蛇的尸体,走出院子,随手就把蛇尸扔进了外面的湖水中。

    屋里的芯儿这才白着脸放松下来,她转头瞧着面色苍白的冯氏,蹲在她身边,拿出怀里的帕子给冯氏擦去额头的冷汗,轻声道,“姨娘,没事了,没事了!”

    冯氏吸吸鼻子,又过了很久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转眸问芯儿,“芯儿,你说我……真的争不过王妃吗?”

    芯儿眸子一闪,握住冯氏的手道,“姨娘,在奴婢心里您比王妃好多了。”

    冯氏咬着牙,面色沉肃。

    芯儿见此,慌忙转移了话题,她状若后怕的道,“……姨娘,方才桂嬷嬷不是说已经让人把屋子里都给搜了一遍吗,怎么没有把蛇给搜出去啊,就在被窝里……真是吓死奴婢了,这幸好是个没毒的,万一……奴婢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冯氏眸子转变几次,暗暗的捏紧了拳头。

    想起昨天青翎和桂嬷嬷刚见了面,今天她床上就出现了没有被搜出来的蛇……冯氏的脸色彻底阴郁下来。

    芯儿见此就知道冯氏对桂嬷嬷彻底起了疑心,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还不等冯氏思考好怎么惩罚桂嬷嬷,就有小丫鬟白着脸闯了进来。芯儿认得这小丫头,是负责打扫的三等丫头,平日中和她的感情还算是不错,芯儿皱眉,“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丫鬟白着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梳妆盒,跪在地上惊惶的道,“姨……姨娘,这是奴婢给桂嬷嬷的房间里打扫的时候发现的。奴婢、奴婢不敢藏着,所以拿来给姨娘看看……”

    “什么东西?”

    小丫头咬咬牙,缓缓的掀开梳妆盒,顿时,梳妆盒里耀眼的金银首饰,还有玉镯珍珠都出现在冯氏的眼前。冯氏瞧着打开的梳妆盒,身子猛然一僵,“唰”的一下从软椅上起了身,大步迈到小丫头跟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梳妆盒,从梳妆盒里捏出那白色的羊脂白玉手镯,她死死的瞪着镯子,用力捏住镯子,用力之大,恨不得将镯子捏成粉末!

    别的东西她不认得,可这东西她怎么可能不认得。

    通透洁白的羊脂白玉手镯,是当年太后当着诸多姨娘的面亲自给沈氏戴上的,她当时羡慕的不行,后来就瞧见王妃一只戴在手上。直到半年前她才没有在王妃的手腕上瞧见这手镯。

    想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是被王妃送给秦惜了。

    当时她心里还恨着,温婉才是府里的世子妃,这东西就算要传也该传给温婉,怎么也轮不到她秦惜啊!

    可这东西现如今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以这样诡异的方式!

    不只是冯氏,芯儿也认出来这镯子,她震惊的捂住嘴巴,瞪大眼睛道,“这……这不是王妃送给少夫人的吗。前些天奴婢还在少夫人的手腕上看到过,怎么、怎么会出现在桂嬷嬷的房间里?!”

    冯氏咬牙,怎么会?!

    怎么不会!

    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足够收买多少人,又岂能收买不了一个桂嬷嬷!

    她恨的双目通红,怒视小丫头,厉声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是……是奴婢从桂嬷嬷床榻下的隔层里发现的……”小丫头白着脸道,“奴婢今天给桂嬷嬷铺床的时候不小心栽倒在嬷嬷的床榻上,手指敲在床上就觉得声音不对,床铺好像是空的,所以奴婢就找……不小心找到了床榻下方的一个按钮,奴婢打开按钮就看到嬷嬷的床突然就开了一个小口子,这东西就藏在床板下面。奴婢原本只当是嬷嬷这些年存下来的东西,可奴婢是见过各位贵人们手上戴着的玉镯的,这么好的玉,嬷嬷就算是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不可能弄来啊,奴婢不敢惊动桂嬷嬷,匆匆的就带着这东西来见姨娘了……”

    “贱人!老婆子!我待她不薄,她竟然这样背叛我!”冯氏怒的想摔掉手里的东西,可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她厉声吩咐芯儿,“立马把那死婆子给我抓来,我要问问她,是不是这二十多年的情分全都是假的!”

    芯儿眸子一喜,“奴婢这就去!”

    屋檐上的韩子玉嘴角划过一丝无声的冷笑,谁都以为他放了毒物就跑?哼,他今天偏偏就留在这里看热闹了,容念初那个蠢货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呵呵,真是蠢透了。

    还有,他可是在那个桂嬷嬷把房间里院子里都搜了一遍之后才放的蛇,竟然以为那嬷嬷背叛她。

    啧啧,如果那嬷嬷那么好收买,秦惜还用费这心思?不过心里不得不佩服秦惜对人心把控的能力,恐怕现在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测之中吧。韩子玉瞧着冯氏阴鸷冰冷的脸,知道那个桂嬷嬷就是不死也肯定要扒层皮,秦惜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也就不留下看戏了,盖上屋檐上的瓦片,施施然的走了。

    ……

    容念初和温婉的院子里,温婉原本正坐在火盆旁边缝制衣裳,突然听到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她吓了一跳,白着脸抚着胸口,瞧见容念初进屋,不由的皱眉道,“好生生的踹门做什么,吓死我了!”

    容念初瞧见她,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他倒了杯冷茶灌入腹中,铁青着脸坐在温婉的对面。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温婉停下手中缝了一半的衣裳。

    容念初听到温婉关心他,心头的怒火又消除了一些,他冷声道,“韩子玉那个混账,今天又往姨娘的床上放了蛇,还咬了姨娘两口,索性那蛇没有毒,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他!”

    “韩子玉?”温婉诧异,她知道韩子玉在王府里住下了,而且和王妃走的比较近,她毕竟嫁了人,不好见外男,因此这些天很少去给王妃请安,而她的贴身丫鬟绿珠也知道她特别讨厌冯氏,所以就没有把冯氏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告诉她。因此听到容念初的话,温婉十分惊奇,“韩子玉和姨娘又没有仇,在姨娘的被窝里放蛇做什么?”

    “他和姨娘自然没有仇,但是容恒不是最看不惯姨娘吗!”

    温婉皱眉,心里颇有些不耐烦,她收了衣服扔到一边的椅子上,沉声道,“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容恒身上扯,他一个傻子难不成还能指使韩子玉去害姨娘?!这事儿指不定其中有误会,而且你也别太小瞧了姨娘,指不定是她故意找了条没毒的蛇扔到床上故意王爷和你同情呢。不是说母妃今儿个生病了,父王一只在跟前守着吗?”

    温婉讨厌冯氏,因此料定了她是在自己作秀,故意让王爷怜惜,从而和王妃争宠呢!要不然为何她哪天房间里不闹蛇,就今儿个王妃生病了她房间里才闹蛇?这种事儿她在娘家的时候见的多了!温婉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也别太信了,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你可别被姨娘给骗……”

    “够了!”

    容念初冷冷的打断温婉的话!他拍案而起,目光冰凉的看着温婉,她言语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姨娘是故意装着惹人同情的,他想起方才姨娘惨白的脸色,颤抖的身体,还有来不及遮掩的小腿上的牙印……如果这样都是伪装的,容念初觉得没有什么是能相信的了。

    他瞧着僵在原地的温婉,对着她第一次没了好脸色,面色铁青的看着她,满眼都是失望。

    “温婉,我知道你不喜欢姨娘,但是她毕竟是我的亲娘!你这样说她的时候有没有顾虑过我的想法和我的感受?!五年了,你究竟有没有心!我究竟能不能暖的热你!你眼里心里全都是容恒,到了现在,五年了,整整将近两千个日子,你我同床共枕了这么多的时间,你竟然还替他说话!容恒是傻了,但是秦惜不傻,王妃不傻,韩子玉更不傻!他们觉着我抢了容恒的身份所以报复到姨娘身上,这样的事情难道你都不懂吗?!你口口声声维护容恒的时候你把我放在了什么地方?!”

    容念初摇摇头,目光沉痛的瞧着温婉,“……姨娘出事已经多少天了,你这个做儿媳妇的竟然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看不起她,还是连带着也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觉得嫁给我特别委屈,特别后悔?!”

    温婉根本没想到容念初会突然发作,这是五年之间,真正意义上容念初第一次对她发火。她白着脸咬着唇,僵着背脊站在原地,努力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容念初……”

    “你从来都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容念初摇摇头,缓缓的退后一步,拉开和温婉之间的距离,他满眼的失望,“五年时间,我努力给你时间适应,可你从来也不肯叫我一句相公,或者一句夫君,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温婉,也许是我给你的放任太多了,所以你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也无视我的生母。你……太让我失望了!”

    容念初抿着唇,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他的步子迈的并不急,甚至可以说十分缓慢,他期待着温婉能叫住他,跟他解释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是……没有!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说,容念初走到门边自嘲的笑笑。

    从来都是他妥协,从来都是!

    这一次,他不想再妥协了!在门口站定,容念初心中默默的数着,“一、二、三!”身后的温婉除了呼吸略微不稳,丝毫没有叫住他的意思。容念初仰着头红了眼眶,他无声的笑笑,终于握紧了拳头,用力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身后的温婉在容念初离开之后,再也保持不住绷紧的身子,一点点瘫软在厚厚的地毯上。

    绿珠担忧的上前扶住她,“世子妃……”

    “绿珠,他这次对我恐怕彻底失望了吧。”

    绿珠叹口气没说话。

    说真的,如果换成她是世子爷,听到世子妃说这么一番话,心里头肯定也是拔凉拔凉的。

    她摇摇头,伸手去扶温婉,“世子妃您别想那么多,世子爷那样疼您爱您,怎么会对您失望,这五年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等世子爷想通了,一定还会来找您的。”

    温婉苦笑,“……是吗?”

    “一定会的!”

    “可是……我怎么不想让他来找呢?!”

    绿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温婉,“世子妃……”

    “容念初说的没错,我的心里眼里全都是容恒,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压制着自己的思念和感情,可越是压抑爆发的才越是强烈。”温婉扶住绿珠的手,眸子含泪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瞧见秦惜和容恒亲密的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妒忌!那原本是属于我的,容恒是属于我的,母妃的关心疼爱也该是属于我的,我每次看到秦惜,我恨不得杀了她!”

    “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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