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刚要介绍秦惜,那楚媪便笑着上了前,笑眯眯的看着秦惜,“公主不用介绍了,大远皇后的名头我早就听闻过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闻名不如见面啊!”

    秦惜眉头一挑,总觉得这叫楚媪的女子眼神十分的怪异,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趣味,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何,瞧见这女子一身爽朗,倒也不觉着厌恶,遂对她点了点头。

    楚媪见她面色温软,轻哼一声,目光却落在了摇篮中的两个婴儿上,瞧见两个婴儿,她目光中精光闪烁,轻声道,“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容恒的孩子,跟容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秦惜诧异。

    “你认得容恒?”

    “自然认得。”

    秦惜却觉得她提起容恒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她目光犹疑的瞧着楚媪,眉头微微一挑。

    难不成,又是容恒的桃花?不会吧,容恒又没有去过大景,应当不至于跟大景朝的女子有什么关联的。当天她才知道,这个叫做楚媪的女子竟然是楚容派来给她解蛊毒的。

    这一天,人都来了个齐全。

    楚容百忙之中竟然也抽出了时间赶了过来,苏荣景和孙远扬自然也在。

    秦惜知道这楚媪竟然是给她解蛊的人,眼神微微变了变,瞧着楚媪的时候眼神也冷淡了些。

    “喂,我给你解蛊,你怎么还给我摆脸色呢。”楚媪搬了个凳子坐在秦惜的跟前,眉头微微一挑,“你该不是以为这蛊虫是我给你种下的吧?”

    秦惜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她记得表哥跟她说过,蛊虫都是以主人的血养着的,她既然能给她解蛊,自然就应该是给她下蛊毒的人。

    “哼,可不是我给你下的蛊虫,我可没那么无聊。”楚媪毫不温柔的把秦惜的胳膊拽过来,直接撸她的袖子,露出她白皙的手腕来,她冷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根针,用针蓦然一划,秦惜的手腕上就出现了几粒血珠子。她轻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把瓶塞打开,将瓶子中的东西倒在了她的手腕上。

    众人屏住呼吸看过去,赫然瞧见瓶子里倒出来的竟然是以只绿油油的小蛊虫。

    秦惜一阵头皮发麻。

    苏荣景面色立马一变,抬脚就要上前阻止,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就算不懂蛊虫也知道你手里这个是蛊虫,是让你来给瑾儿解蛊的,你又拿出蛊虫来做什么?!”

    孙远扬对蛊虫比他了解的要多一些,见此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苏兄,这蛊虫应该能把惜儿身体里的蛊虫给吸引出来。”

    “不愧是鬼医,还是你识货一点。”楚媪把蛊虫倒在秦惜的手腕上,让它把她手腕上的血珠子给喝掉,那绿油油的小蛊虫立马就变了颜色,浑身都红通通的泛起了红光。楚媪的面色凝重了些,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竹哨子,对着蛊虫吹了吹,那蛊虫立马发出一阵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尖啸声,秦惜就觉得胸臆间一阵阵翻腾,面色陡然泛起了白色。

    “忍住,我不是给你下蛊的人,而下蛊之人也不愿意来给你解蛊,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我这蛊虫是我族里蛊虫之首,它喝了你的血之后就能跟你身体里的蛊虫产生共鸣,它此时尖啸便是让你身体里的蛊虫快些出来。你忍一忍吧。”

    秦惜咬住唇,尽管面色发白,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楚媪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吹起了竹哨子,竹哨声温软,她吹了许久也不见有蛊虫从秦惜的身体里爬出来。房间里的人面色都有些担忧,楚媪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竹哨,“蛊虫在你身体里待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不愿意出来,我又没有下蛊之人的血,所以现在要加重力道了,可能会有点痛苦。”

    秦惜额头冷汗淋漓,目光却十分沉静,“我忍得住,你动手吧。”

    楚媪点点头,再次把竹哨子放在了唇边,只是这一次的哨声不似方才那般温柔,而是尖锐中带着凌厉,秦惜手腕上那个红通通的蛊虫尖啸声也越来越大,它小小的身体拱成了小小的一团,每尖啸一声,身上的血色便褪下去几分。

    秦惜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在一瞬间移了位置,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死死的抠住身边的桌子,尖锐的指甲在桌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孙远扬见此,快步走到她身边,用手握住她的手,“抓住我。”

    秦惜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握住孙远扬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抓裂他的手腕。

    孙远扬面不改色。

    剧烈的疼痛丝毫没有舒缓的趋势,她却能清晰的感觉

    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身体里移动,从下腹的位置一直往上爬,慢慢的移到了小腹,胸口,一直移到了肩胛处,移到肩胛处的时候疼痛稍缓,再然后众人就瞧见一团绿油油的小虫子顺着她胳膊上的皮肤一点点的爬出来,跟上次解蛊的情形十分相似,从她的手腕上的伤口处探出了脑袋,然后一点点的爬了出来。

    这个蛊虫十分小,只有米粒般大小。

    楚媪的哨声越发的激烈。

    那蛊王见到爬出来的蛊虫之后,“唰”的跳到小蛊虫的身边,张开大口竟然就把那小小的蛊虫给吞了下去。秦惜只觉得浑身一松,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孙远扬的怀里。

    “这便是解了吗?”苏荣景还有些没缓过来。

    “解了。”

    楚媪把方才装着蛊王的瓶子拿出来,瓶口对着蛊虫,那蛊虫十分乖巧的就爬进了瓶子里,她用瓶塞牢牢的把瓶子给盖上。一抬眸就瞧见秦惜失血的面容。她微微一笑,目光中有一丝钦佩,“我用蛊王解了不少人身上的蛊,能坚持下来一声不吭的……你是头一个。如果你不是容恒的妻子,说不定我还愿意跟你做朋友呢。”

    秦惜累的说不出话来,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她跟容恒有仇?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楚媪冷哼一声,从凳子上起了身,眼睛落在大远的方向,面色却有些扭曲,“该死的容恒,别让我碰到他,否则我非剁了他不可!”

    秦惜只觉得好笑。这女子话说的狠,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杀气,不过是说玩笑罢了。

    不过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问她原因,眼前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这是累极了才有的症状。

    孙远扬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榻上。

    “你先好好歇着吧。”

    秦惜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楚媪诧异的看了孙远扬一眼,没说话。

    秦惜很快就入睡了,众人便出了房间,让人意外的是楚媪竟然在秦惜的房间旁边开了一间房,跟她做起了邻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容见秦惜的蛊毒解了心里也放了下来,给秦惜下蛊的人是他的一个手下,那个手下被赵淳打伤了之后就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他原本是想想让那人来给秦惜解蛊的,没想到那人竟然真的喜欢上了秦珊,认为秦珊的死肯定跟秦惜有关,所以宁死也不愿意来给秦惜解蛊。

    索性楚媪是他们族里的圣女,有蛊王能镇压着,要不然这蛊虫一时之间还真的引不出来。而蛊虫在人的身体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情愿出来,对人身体的伤害也就越大,方才瞧见楚媪的法子没用的时候,他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转身欲走,身后却有怯怯的声音响起,“皇……皇上……”

    楚容回头便瞧见了他的贵妃。

    是父皇做主给他娶的贵妃,是他大景朝丞相之女,名唤郝柔。她的人跟名字一样,的确十分温柔,家室什么都好,人也善良,只是……他不喜欢罢了。他方才就瞧见了她,只是没有理会罢了。

    此时瞧见她出了口,站在走廊里皱紧了眉头,“这里是边关,你一个女子来这里做什么?!”

    “妾身……妾身担心皇上……”

    “朕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边关太乱,朕很快让人护送你回宫!”

    郝柔眼眶一红,咬紧了嘴唇。她得知公主和楚媪要来边关,所以苦苦哀求公主带上她一起来,她跟秋意也十分合得来,所以秋意禁不住她的哀求就把她给带来了,她也只是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好不好。

    “皇上,妾身……妾身……”

    楚容眉头一皱,他们大景朝的女儿家都十分的豪爽不羁,这个郝柔可以算是贵女中的极品了,跟大远朝的大家闺秀一般,平日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身子也不太好,所以性子就十分的腼腆,跟个小白兔似的。他还是比较喜欢秦惜那样带刺儿的花,对这样温顺的女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到她言语结巴,他愈发的不耐,“朕还有事先走了。”

    “皇上,您去哪里?妾身跟您一起去。”郝柔小跑到楚容的身边,不顾众人的眼神,紧紧的拉住他的大裘,面上是难得的坚毅。瞧见楚容的眼神看过来,她眼神又是一虚,讪讪的放开了他的大裘。“皇上,妾身陪着您。”

    楚容刚要说不用,突然想起了什么,攥住她的手腕,“你跟朕来!”

    郝柔面容一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楚容带着郝柔到了另外一个客栈里,在走廊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立马加快了脚步,熟门熟路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奶娘抱着楚思雨正在哄着,可孩子怎么都哄不好,瞧见楚容进了房间,奶娘面色顿时一白,“皇上……”

    楚容皱眉看了她一眼,从她怀中接过了孩子,“下去!”

    奶娘立马离开了房间。

    楚容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小小的楚思雨瞧见是他,收了嚎啕大哭的眼泪,瘪瘪嘴,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乖啊,思雨,父皇来了,别哭了,父皇最近忙,不能每天来看你,是不是想父皇了?”

    楚思雨伸着小手臂,咿咿呀呀的低语,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却不哭了倒是真的。

    一旁的郝柔看了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她从

    眼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皇上,她听到皇上让着孩子唤他父皇更是惊了一惊,皇上才从帝都里出来多久,怎么就有一个孩子了?

    她走近楚容的身边,实在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了小家伙一眼,这一看之下更是吃惊。这孩子的五官跟秦惜的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她忍不住掩唇惊呼了一声,“皇……皇上,这孩子……”

    楚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郝柔一肚子的话全都吞进了腹中,她虽然没有生产过却也知道这孩子大概也就是刚刚出生了几天的功夫,跟秦惜的那一对双胞胎瞧着一般大小,她虽然单纯却不傻,立马就明白了几分。

    皇上……皇上他竟然把人家的孩子给偷了来,她有些不敢置信。她一直都知道皇上的心里住了一个女子的,也知道这个女子是大远的人,这一次皇上说让楚媪来给人解蛊,不知为何,当时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女子就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女子。

    她见了秦惜,其实一时间看不出秦惜哪里吸引了皇上,她的容貌虽然漂亮,但是大景朝容貌美丽的女子不知几何,而且皇上也不是这么肤浅的男人。她刚才观察了秦惜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在那个女子身边竟然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她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就是看中了秦惜这一点,所以才会喜欢上她。

    她咬住嘴唇,“皇……皇上,您真的喜欢秦姑娘的话……可以立她为后,妾身……妾身不会在意的。”

    她知道秦惜嫁过人还有了孩子,不过这些在大景朝的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的父亲是大景的丞相,先皇在世的时候先皇的意思是让她做皇上的正妻的,但是皇上不同意。皇上登基了之后也有不少人上奏折让皇上立后,可皇上也丝毫没有这个意愿。她是后宫中最有希望坐上皇后位置的人。

    可……她目光眷恋的看了一眼皇上。

    只要他高兴,她什么名分都不要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觉得高兴就行了。

    她以为她说这话皇上会高兴,却见皇上的目光更冷了些,她微微一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皇……皇上?”

    “住口!”

    楚容心下恼怒不已。若是秦惜的心能在他的身上,他哪里会让旁人给出这个提议,如果秦惜的心在他的身上,就算跟容恒对抗又如何?!这才是他最懊恼的地方,一个女子的心根本不在他的身上,让他立她为后作甚?!

    他瞧着郝柔委屈的模样,心中烦闷,“朕又没有欺负你,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给谁看!”

    郝柔更委屈了,却不敢表示出来,勉强对楚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皇上没有欺负臣妾,是臣妾自己……自己不中用……”

    楚容一窒,胸口越发的憋闷。

    “皇上,您让臣妾来这里……”

    楚容这才想起了正事,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孩子,“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秦惜的孩子,不过现在她是朕的女儿,秦惜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朕这些日子很忙,你愿不愿意做这孩子的母妃?”

    郝柔瞪大了眼睛。

    母……母妃?这孩子的?!

    她低头看了孩子一眼,白皙光滑的皮肤,水汽迷蒙的大眼睛,唯一跟秦惜不像的地方恐怕就是笑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到底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臣妾愿意!”郝柔连忙道。

    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皇上对这孩子十分看重,如果她把这孩子养在膝下,皇上以后肯定会跟她多几分亲近的。而且她本身也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这孩子是皇上的孩子。

    大远朝不是有句话吗,爱屋及乌,只要是皇上喜欢的,她都喜欢。

    她红着脸颊点头,“皇上,臣妾愿意做这孩子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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