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婉黑了脸!

    海如月噗嗤一笑,幸灾乐祸地巴结楚芊芊去了。

    楚芊芊留宿东宫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后与淑妃全都送来了赏赐,索性宫里的妃嫔不多,不然,加上才人们送的东西,楚芊芊的屋子怕是要堆不下了。

    晚膳时,桂嬷嬷特地给楚芊芊开了小灶,比别的才人多一份烤鹿肉和一碗血燕。

    众人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楚芊芊没理会她们的目光,只有滋有味地吃着,但当她吃到那碗血燕时,眉头霎时皱起来了。

    她疾步走到外面,将嘴里的血燕吐了出来。

    桂嬷嬷还以为她不爱吃,忙不迭地跟上去,想聊表一下关心,却听得她道:“砒霜。”

    “什么?”桂嬷嬷眉心一跳!

    楚芊芊舀来井水漱了口:“血燕里有砒霜。”

    桂嬷嬷看看被楚芊芊吐到地上的血燕,果真死了几只蚂蚁,脸色微微一变,忙又折回殿内,将剩下的血燕端出来,喂了一只养在小厨房的活鸡。

    那鸡,歪了几步便死掉了。

    “呀——”

    桂嬷嬷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这血燕还是她自个儿掏银子,让御膳房的厨子给炖的!

    怎么……会让人下了毒?

    幸亏欧阳才人吃出来了,如若不然,太子刚刚宠幸过的嫔妃,第二天便死在了她的手里,传出去,她身家性命不保啊!

    “欧阳才人!不是我!我不知情啊!”她忙着为自己辩解。

    楚芊芊知道桂嬷嬷没那么傻,她若死了,桂嬷嬷也活不成,但桂嬷嬷不够谨慎,这个是肯定的:“桂嬷嬷,这是你送给我的血燕,如果凶手不是你,又会是谁?”

    桂嬷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哪个王八羔子在她背后拆台啊?她混到今天的地位容易啊?她还等着调教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日后好跻身尚宫局呢!一转身,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不是在绝她的路吗?

    “王八羔子!王八羔子!日他先人的王八羔子!老娘不把这王八羔子揪出来,老娘就不是人!”

    桂嬷嬷召集了永巷所有的才人与宫女太监,开始彻夜盘查。

    她可以查,但楚芊芊不能呆在原地等。

    永巷已经不安全了,想毒死她的人,一招未果,第二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思前想后,楚芊芊去了东宫。

    连她自己都很诧异,明明那么厌恶诸葛夜,关键时刻,却又觉得他这儿才是唯一的避风港。

    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今晚的东宫明显加强了戒备,她混不进去。

    想让小宝带她进去,小宝又被皇后留在凤熙宫了。

    楚芊芊在东宫外徘徊了一圈,走累了,靠着大树蹲了下来。

    诸葛夜回到东宫时,就看见她可怜兮兮地蹲在那里,莫名地,脑海里闪过多年前,风雪飘摇的夜,她被赶到庄子里,一个人坐在大箱子上……

    “要是我不见了,你会找到我吗?”

    “爷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找不着,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那我要是哪天惹你生气了,你会赶我走吗?”

    “不会。”

    ……

    诸葛夜的呼吸微微收紧,走到她面前:“会不会做衣裳?”

    “会。”她点头,抬头,看见了他,如高山一般伟岸的他。

    诸葛夜没再说第二句话,转身进去了。

    她跟上,这次,没人拦着她了。

    进屋后,诸葛夜叫了一桌子菜。

    楚芊芊本就没吃饱,也不等他吩咐或允许,便在他斜对面坐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诸葛夜随意动了几下筷子。

    楚芊芊这回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叫孙内侍送她回永巷,她就惨了。

    楚芊芊咽下嘴里的饭菜,轻声问:“饭菜不合胃口吗?殿下喜欢吃什么,我去做。”

    诸葛夜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饱了。”

    饱了?

    这是……吃过了?

    这么一大桌菜,不会是专程给她准备的吧?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挺有魅力的?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楚芊芊抿唇,压下唇角的弧度。

    用过晚膳,诸葛夜叫孙内侍拿了些布料给她,说给小宝做两套衣裳。

    给儿子做衣裳,她求之不得的:“我就在这里做可以吗?”

    不回永巷可以吗?

    诸葛夜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芊芊开始穿针引线了。

    诸葛夜坐在她对面,看折子。

    楚芊芊有心想问,你书房不是在隔壁吗?干嘛要跟我挤一个房间?

    可如今寄人篱下,这话是万万问不出口的。

    屋子里,渐渐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男的看书,女的织布,虽无言语交流,但彼此间那种舒适的氛围,却让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许久许久。

    永巷的事,她没主动提起,他是太子,有心的话,自己能查到,无心的话,讲了若是他不肯帮忙,反而尴尬。

    一个时辰后,楚芊芊绣不动了,起身去沐浴。

    说来也怪,明明只在这里住过一晚,却好似完全不陌生了似的。

    来开柜门,取出一套女装,这儿的衣裳,她之前认为是为灵侧妃准备的,但经过观察,她发现灵侧妃根本不住东宫……而衣裳又全都合乎她的尺寸,她可不可以怀疑,诸葛夜其实是给楚芊芊准备的呢?

    不是宣布楚芊芊的死讯了吗?

    又备着她的衣裳,是怀念她,还是……认定了自己会回来找他?

    楚芊芊沐浴完毕时,诸葛夜也从另一间浴室出来了。

    他披着湿漉漉的发,面色冷峻地坐到了书桌旁,似乎,没有就寝的打算。

    楚芊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唤宫女进来伺候,自己拿了毛巾走过去,开始为他擦头发。

    “你也是这么给别的男人擦的?”

    他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楚芊芊眼波一动,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人皮面具,是好的呀,但为什么他讲的一些话总让她感觉自己已经被识破了?

    “我这辈子,还没给别人擦过。”这是实话。

    诸葛夜的对面就是梳妆台,诸葛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她的脸,眸色复杂。

    楚芊芊的动作很轻柔,指腹擦过头皮时,有种软而凉的舒适。

    擦完他的,她又找了另外一条毛巾擦自己的。

    诸葛夜眸光一凝,按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并拿过毛巾,替她擦了起来。

    楚芊芊微微有些发怔。

    “我给人擦过。”他一点点梳理着楚芊芊的乌发,眼神里,透着楚芊芊看不懂的温柔。

    “给谁?”楚芊芊接着他的话问。

    “我妻子。”他轻轻地说。

    他妻子,不就是原主么?

    楚芊芊眨了眨眼,问:“殿下好像很宠前太子妃,前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诸葛夜道:“她啊,不太像个活人。脸上总是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像在发呆,说话很慢,硬生生的,不爱笑,也不哭,遇到再糟心的事,不怕,也不难过。”

    不笑不哭不难过?表情木,说话慢……

    楚芊芊又问:“她是得过什么病吗?听起来好像……”瘫子、傻子。

    诸葛夜就是喜欢这么古怪的女人?

    “她一直是那样的吗?”楚芊芊追问。

    诸葛夜看着铜镜中的她,眸光变了又变:“她从不撒谎,但后面,她谎话连篇了。”

    咝——

    楚芊芊的头皮被扯疼了。

    诸葛夜丢下毛巾,躺到了床上。

    楚芊芊不明白这家伙是抽的什么疯,一会儿那么温柔,一会儿又那么野蛮!

    楚芊芊自己擦完头发,等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才躺到床内侧,睡了。

    这一晚,楚芊芊做了个梦,梦见诸葛夜把她的人皮面具摘了,抚摸着她的身子,缠绵地吻她,还说他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也说他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楚芊芊醒来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人皮面具,好好的,没有掉。

    她去照镜子,嘴唇好似比以往更红艳一些。

    孙内侍推门而入,笑着道:“欧阳才人,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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